皇帝赏赐给杨尚仪玉燕钗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宫廷,新晋的秀女顿时羡慕起杨尚仪来,暗恨自己那日为何没有敢穿红衣的勇气。
“那个杨莞真是好福气,不仅能日日见着皇上,还得了这么个殊荣。”张月枚艳羡的说,满脸都是向往之色。
“进宫前爹爹就替我打听了不少消息,都说皇上素来讨厌宫妃穿红色,我才特意选了别的颜色,怎么那个狐狸精穿上了非但没有受责罚,还得了赏赐。”韩茗烟忿忿的说。
李疏影淡淡一笑,并不搭话。林慕雪却接话道:“她身上那件留仙裙很是漂亮呢,我曾听爹爹和大姐说过,从前的四国第一美人也穿过那么一件,真是艳惊四座呢。”
这类话题向来是女孩子最感兴趣的,李疏影顿时来了兴致,和另两人一起追问道:“是谁?”
林慕雪见她们来了兴致,故意卖关子道:“北方有夷国和昌岐国、西方有瑶支国,南面的宛国虽然现今已归我们谡朝所有,但从前也是泱泱大国,此为四国。”
“这些谁不知道啊,快说说那个什么第一美人。”张月枚不耐烦道。
林慕雪笑笑,接着说道:“当时公认的四国第一美人,便是从前宛国的长乐公主了,爹爹曾经出使宛国,亲眼见过呢。”
“哦,”韩茗烟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就是前朝的末代皇后嘛,都死了那么久了。”
李疏影却追问道:“她也穿过那样的衣裳?”
“是啊,”林慕雪答道,“据说那位公主最喜欢的就是红色的衣裳,我大姐从前见过她几次,回来后就说起那件衣裳,我好生羡慕,一直想照样子做一件,但大姐不答应,说那样尊贵的红色我穿起来不出彩。”
李疏影暗自在心中计较道:虽说是前朝,也不过是几年前的事而已,世人都知道是萧源篡了永朝的皇位,遥想当年红衣美人千里迢迢嫁入帝都的盛景,自己小时候就听人说过不止一次。
想到此处,她心念一动,仿佛想起了些什么要紧的关节,却只一闪而过,再也想不起来。
而燕池宫中的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后忿忿的摔碎了手中的茶盏,气冲冲的去了乾元宫。萧源正在案前批阅奏折,见她进来时颇为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冷冷道:“皇后有何事?”
皇后见他如此冷淡,心头的怒气更盛,“为什么要把玉燕钗赐给那个杨莞?”
“皇后这是在质问朕吗?”萧源放下笔起身,目光凛厉。
皇后被他那样一瞪,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但仍是忿忿不平的说道:“那玉燕钗如此贵重,向来是历朝太子妃的专用之物,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赐给一个……”
“历朝太子妃专用之物?”萧源的语声陡然变冷,“如今是我萧源的天下,皇后还心心念念记着前朝的规矩,是为何意?”
皇后大惊失色,自悔失言,然而此刻退缩便等于纵容,还是咬牙回道:“臣妾只是劝诫皇上,杨莞出身低微,不仅不堪选入后宫,更不应该委以尚仪之任,何况还加以荣宠。”
萧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冷声道:“皇后管好后宫事务就可以了,尚仪之职属于朝堂之事,还是不劳皇后费心了。”
这话已经是明摆着的逐客令,但皇后已经铁了心要争出个究竟来,“皇上不爱听臣妾的话,但臣妾不得不说,尚仪之职并非常人可担当,后宫虽不得干政,但臣妾作为皇上的妻子理应为皇上分忧。”
萧源冷笑一声:“分忧?你是来给朕添乱还差不多。”
“皇上……”
“不要说了,”萧源一挥手,咬牙道:“皇后究竟想怎样?”
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已经达到了极点,皇后心中一痛,然而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臣妾已经从秀女中选出几位才女,堪当尚仪之职……”
萧源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皇后无需费心,朕已选定了杨氏为尚仪。”
皇后见他斩钉截铁的拒绝,只好再生一计道:“倘若杨莞在才学上能够胜过臣妾选定的人,臣妾自然无话可说。”她料想宛央来自边陲小城,在才学上造诣有限,定然是无法胜过帝都有名的才女林慕雪的。
萧源先是皱眉,随后竟然展眉一笑道:“皇后说的是,不知皇后心目中的人选是?”
他这么爽快的同意了,皇后竟然颇感意外,急忙答道:“臣妾一共选出了三人,是林学士的千金、高大人的千金和臣妾的堂妹。”
“三日后揽星台比试,皇后可以回去了。”萧源方才的喜色瞬间无影无踪,对皇后冷淡的说。
他的冷淡态度虽然让皇后颇为着恼,但想到他已算是答应了自己的要求,皇后还是喜上眉梢,“臣妾告退。”
她回了燕池宫后,便立刻召来了林慕雪、高滟和堂妹秦洳,向她们说了三天后的比试。“此次比试只许胜不许败,胜者便可成为皇上的御前尚仪,这可是份殊荣。”皇后叮嘱她们道。
秦洳却是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尚仪,有什么好争抢的。”
皇后不悦的看着她,“你懂什么,这尚仪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从前永朝的上官尚仪和颜尚仪,哪个不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如今既然皇上要立尚仪,怎能让那个朔城来的丫头争了先?”
秦洳毕竟年轻,见姐姐动了怒,便不再说什么。林慕雪和高滟自然也是诺诺的应了,各自回去准备。
而乾元宫那边,萧源也派人将宛央召来了。
“奴婢参见皇上,愿皇上长乐无极。”她俯身下拜,额头恭敬的贴上了冰冷的地面。
“三日后皇后要在揽星台上试试你的才学,若是你能胜过皇后那边的人选,你便是谡朝的尚仪,若你败了,便只有被发放还家了。”萧源平静的说。
宛央颇为惊讶的抬起头,却并没有说话。萧源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接着说道:“听好了,这次的比试,只许胜不许败。”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加重了语气。
宛央眉尖微蹙,“请恕奴婢愚钝,不知陛下的意思……”她犹豫道。
萧源走下御座蹲在她身边,手指钳制住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一字字道:“你刻意身着红衣难道不是为了留在宫里吗?”
宛央神情倔强的与他对视,两个人离得如此之近,近到能在对方眼瞳中看到自己的影子。萧源冷然道:“朕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这次比试你只有取胜,才能留在宫中,不要让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