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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皇后

“央儿,等着哥哥回来接你。”四哥意气风发的笑容和话语,在四周的一片模糊中异常清晰。

“好。”她听到自己这样说,站在原地目送四哥策马离去。场景迅速转换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无数穿着铁军黑色甲胄的尸身中央,四哥用手紧紧握住插入心口的长剑,鲜血顺着剑身淋漓而下。

自己颤抖着抬起眼睛,看到握着剑的人是萧源,曾经满含柔情注视自己的眸子,冷硬如铁,散发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喉咙深处迸发出压抑已久的尖叫,让宛央从梦境中渐渐清醒。

眼前人的容颜渐渐由模糊到清晰,“微芷……”她喃喃道。

“小姐。”莫林颇为担忧地看着她,转头向紫玉道:“虽是醒了,但人看起来还是有些迷糊,要不要再请太医进来看看?”

宛央挣扎着坐起身来,抱住莫林泣道:“微芷,四哥不在了,是我害死了他。”

莫林迟疑着说:“小姐,我是莫林。”

宛央放开了手,怔怔地看着莫林的脸,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紫玉已经引着早就候在外殿的太医进来了,莫林忙离开床沿,搬来绣凳放在床边,以便太医号脉。

太医刚将手指搭在她微露的手腕上,宛央却忽然大力甩开太医的手,自己揭开薄被就跳下床来,冷然道:“叫萧源来见我!”

“小姐,”莫林急忙上前扶住她虚晃的身子,“皇上他出宫去了,暂时不在宫中。”

宛央听得此话,更觉气急攻心,忍不住咳嗽起来,忙得莫林和紫玉一个端痰盂,一个去倒了热茶来让她顺气。一杯温热的茶喝下去,总算是止住了咳嗽,太医畏缩地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场忙乱,不知如何是好。

“呦,这里可是够热闹的啊?”一个倨傲的女声响起。

宛央看向门口,见是个身着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的韶龄女子,青光可鉴的发丝用一只十二尾金凤拢住。那样熟悉的装扮,让宛央几乎以为是死而复生的萧太后,站在那里冷眼看着自己。

太医和殿内侍女已经跪了下去,“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未央!”

莫林虽是才入宫的,但见包括紫玉在内的众人都已跪拜,便也跟着跪了,整个大殿中便只有宛央和那女子隔着一众跪地的下人冷冷对望。

“大胆女子,见了本宫还不下跪?”那女子厉声叱道。

紫玉尽量不露痕迹的拉了拉宛央的裙角,“这是……陛下新近册封的皇后娘娘。”她尽量小声的说,额上已经渗出汗水,在这种场合说话对于宫女来说无异于死罪,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悄悄提醒了宛央。

“皇后?”宛央虽见了她的一身装扮已经心中有数,但听到紫玉小声的提醒后还是觉得已经冰冷的心又下沉了几分。

“原来,从头到尾,我都是被你蒙在鼓里的傻子。”她苦涩地说。

“你说什么?”皇后颇感疑惑的问。

“民女参见皇后娘娘。”她微微沉膝,虽没有行大跪之礼,但皇后见她风姿高仪,料想着也并非寻常之辈,便也没有刻意在这里挑毛病。

“起来罢,”皇后威严地说,“你们且都退下,本宫和……这位姑娘有些话要说。”

“是。”殿内的人顿时走了个干净,紫玉和莫林临走时都颇为担忧地看了看宛央,见她唇角噙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又见皇后身后的两个侍女都已站在殿门处,一副等她们出门后就要关上大门的样子,心下更是不安起来。

“未知皇后娘娘屈尊至此,有何要事?”宛央率先打破了沉默。

皇后的目光却落在她的小腹上,此时她身上只着一件素锦中衣,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览无余,看到皇后的视线,她下意识的捂住小腹向后退了一步,见她如此,皇后的目光却是越发冷了起来。

“本宫今日来此并非出于本意,只不过是皇上临走前交待下的事项,还需本宫亲自来办了才是。”皇后冷冷道。

“萧源?”宛央疑惑地看着她,他会让皇后来做什么?

“大胆,怎可直呼皇上名讳?”皇后柳眉扬起,“你信不信凭这件罪项本宫就可以将你关入训诫司。”

“他让你来说什么?”宛央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威胁,向前走了一步。

皇后见她的神色肃然,苍白脸容上那一双眼睛仿佛要冒出火来,竟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她被册封为皇后不过数日,虽然也是贵胄之女,但平日里也还是温婉的女儿家,如今见宛央神情如此,心下竟惴惴不安起来。

“你……皇上是要本宫来落了你腹中的孩子,如你这等卑贱之身怎能孕育陛下的子嗣。”皇后这话说的甚是没有底气,只不过宛央此刻心神大乱,竟没有注意到这点。

“叫他来见我!”宛央又向前逼近了一步。

“他……他出宫了。”皇后说了这么一句才想起来自己根本不需要害怕,眼前的女子只不过是后宫中无名无分的众多女子中的一个,虽然现在怀有皇嗣,但是看这个样子已经有几个月了,还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的呢。

“彩云。”她回头唤了自己的婢女过来,那宫装侍女原本与同伴一起站在殿门前守着,听到自己主子召唤立刻走过来,解下腰间的香囊双手奉上。

“这里是红花和麝香炼制成的丸药,只要服下,孩子很快就会没了,”皇后从香囊中拈出一枚朱红色的药丸,递到宛央面前,“皇上让本宫悄悄的将这件事处理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宛央本是低垂的眸子忽然抬起,冷冷地剜了皇后一眼,那样凛厉的目光竟让母仪天下的皇后也不禁心虚起来。她劈手夺过皇后手上的药丸,轻蔑地看了一眼,纤细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将那颗小药丸捏碎,红色的粉末从她指尖泻下。

“你……你居然敢……这是抗旨不尊!”皇后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个小小的女子竟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语塞起来。她作为秦氏的长女,自小在父亲和兄长的娇宠下长大,哪里被如此忤逆过。

宛央傲然一笑,“我的孩子,还轮不到你们来处置,就连萧源都不行!”

“你……你好大的胆子,来人哪!”皇后大叫道。

殿外的侍卫听到皇后召唤,立刻涌进殿内,“娘娘有何吩咐?”

“把这个女人给本宫抓起来关进训诫司!”

侍卫们互相看了一眼,颇有些犹豫不决的意味,训诫司是关押犯了错的宫人的地方,里面条件的艰苦非常人可以想象,虽然清荷居的这位尚未受封,但皇上每日里来去众侍卫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虽有皇后的吩咐,还是没有人敢动手。

“皇后娘娘恕罪!”莫林越众而出跪倒在皇后脚下,“我家小姐不懂规矩,若是冒犯了皇后,还请您法外开恩,奴婢愿意替小姐受罚!”

皇后抬腿便是一脚踹在莫林肩头,“你是什么东西,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她杏眼圆睁,向侍卫喝道:“一个个都聋了不成,没听到本宫的命令吗?”

终究还是有几个侍卫迫于秦家如今在朝中如日中天的势力,终究还是上前反剪了宛央的双臂,拖起她就要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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