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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凌波舞

几日后为迎接宛国公主而举行的的宴席上,宛央第一次见到了永朝的太子李璟。

宛央到的时候大部分坐席都已坐满,只有靠近帝后正席的几席还尚有空缺的位子。皇后此刻还未露面,她的坐席被安排在皇后正席的左侧,与阳莞公主同席。微芷东张西望了许久,小声问一边的紫玉:“哪位才是太子殿下啊?”

紫玉笑道:“太子殿下尚未来到,你看,与公主的坐席相对的那一席便是太子的正席了,永朝以右为尊,太子向来都是在帝后右侧的。”

“唔,太子就坐在我们公主对面,这下总算能好好看清太子了。”微芷窃喜道。

此次饮宴宣帝因为身体欠佳不会出席,阳莞公主是宣帝唯一的女儿,是个活泼的十三岁少女,宛央很喜欢她活泼娇憨的性情,两人很快便成了好友。

不消片刻,皇后的华盖已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皇后今日身着金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虽未佩戴凤冠,却以一只赤金十二翎金凤将发髻扣起,凤首垂下的一颗明珠正好点在眉心,端的是严整端庄。

她身后有两个青年男子跟随,其中一个头戴玉冠,身着暗红色交领大袖长袍,领口和腰间装饰有深色宽边花纹,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装饰。他正向侧前方看来,恰好与宛央的目光撞个正着,那双金色的眼睛闪过一丝戏谑的神色,正是秣陵侯萧源。

旁边那人身着玄色团花丝绸圆领长袍,红色束口箭袖,朱红三镶白玉腰带,袍上的银色和暗红色花纹均为手工刺绣,非常精致华美,发上戴着金色冠冕,看来必是太子李璟无疑。他的面容与宣帝很是相似,都是一般的清秀隽雅,只是站在容貌如此耀眼的萧源身边显得略有逊色。太子李璟似乎也同样继承了父亲的病弱,面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身姿也略显孱弱,不过仍称得上是美男子。

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名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的少女,宛央听得身后紫玉小声说:“那是秣陵侯的妹妹萧今缨,被封为秣陵郡主。”

众人与皇后见了礼后各自落座,皇后笑道:“今日本宫设宴揽星台,是为给远道而来的长乐公主接风,各位不必拘礼,就当是在家中,请自便罢。”

这便算是开席的信号,一众侍女捧着各色菜式川流不息地送上来。宛央看着眼前的菜色,觉得怎么也提不起胃口。永朝菜式以清淡为主,尤其是后宫诸妃的饮食,虽然花样繁多,制作精细,却仍以清淡的蔬菜水果为主,很少见到肉食。

相比之下,宛国的饮食风俗与这里相差很大,不仅做菜的花样和工序不及此处繁复,且以荤腥肉类为主,很少以素菜为主食。宛央随便捡了几样用了,就再也提不起兴趣,想到还要在永朝度过一生的岁月,就觉得前路黯淡。

待得菜式上齐,便是轮到宫中蓄养的伶人演艺的时候了,无非是些歌舞曲艺,这些倒与宛国的相差不大。宛央昨夜没有睡好,此时只觉得昏昏欲睡,还得强打精神。

一队舞姬表演结束退下后,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此刻的沉默,“姑姑,总是看宫中这些歌舞不腻么,今缨有个提议,不知姑姑准许否?”说话的正是秣陵郡主萧今缨。

萧今缨与萧源虽非一母所出,却同为平邑王萧同宠爱的儿女。皇后更是对这个侄女宠爱有加,闻言笑道:“哦?今缨有何提议,只管说来听听。”

萧源瞪了一眼妹妹,萧今缨却当作没看见,朗声说道:“今缨不才,才习了凌波舞,愿献丑御前,以飨盛宴。”

“凌波舞?”丽妃笑道,“那可是一支很难习的舞蹈,曾经咱们皇后娘娘也曾以此舞让圣上龙心大悦,臣妾真是迫不及待要看秣陵郡主的表演了呢。”

永朝女子以多才多艺为傲,萧今缨此次显然是为了在皇后和后宫众妃前出个风头。皇后素来疼爱自己这个侄女,便欣然应允了。不多时萧今缨便换了舞衣,在一群舞姬的簇拥下出现在场中央。她内着桃红色衣裤,外罩浅碧广袖纱衣,脚下踏着缀满珍珠的绣鞋。她本是韶龄少女,相貌生得亦是极美,在桃红柳绿衣衫的衬托下更见娇艳。

“表姐的这身衣裳真好看,”阳莞公主托着腮感慨道,“宛央姐姐,我听母后她们说宛国女子的歌舞与我们大有不同,姐姐什么时候能跳给阳莞看看?”

宛央注视着阳莞公主明媚的大眼睛,忍住心中突然涌上的苦涩微笑道:“可惜要让莞儿失望了,姐姐并不会跳舞呢。”

好在此时舞曲已奏起,阳莞的注意力很快被吸引到翩翩起舞的萧今缨身上去了。

凌波舞重在舞者要步态轻盈,方能展现龙女凌波微步时的娇娆。萧今缨显然是在这支舞上下了一番苦功的,之见她舞态轻盈,似空中浮云,又似晴蜒点水。一曲将尽,萧今缨额上已见薄汗,舞曲已完,她腰肢轻折,停下了步子,眸光流转,停留在太子脸上。

“好,缨儿果然有所进益,”皇后赞道,“真不愧是帝都第一美人,姑姑要赏你些什么好呢?”

“皇后姐姐如此夸赞自己侄女,也不怕让远道而来的公主见笑……”丽妃不合时宜的声音让皇后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中透出不悦。

眼见对方已提名道姓的说道自己,宛央忙解围道:“哪里,秣陵郡主舞姿如此出众,人又生得那样美,真是让宛央好生羡慕呢,秣陵郡主尚且如此出众,更可想而知皇后娘娘当年一曲凌波舞艳重京城的风姿,可惜央儿无缘得见呢。”

皇后果然面现悦色,道:“公主过赞了。”

萧今缨站直身子道:“今缨是仰慕姑姑的舞姿,才刻下苦功练习凌波舞,若能及得上姑姑的十分之一,便是今缨的荣幸了。”

皇后笑道:“你这孩子这张嘴,真真是在蜜里浸过的,还不快说,是想要什么赏赐?”

萧今缨眼波流转,在太子的坐席上打了个转,又看着宛央道:“今缨素闻宛国女子色艺双绝,不知今日长乐公主可否让今缨开开眼界,领略一下宛国舞蹈的风情?姑姑,”她转向皇后,“您说缨儿这个提议如何?”

皇后也是微微一怔,询问地看向宛央。阳莞公主却拍手笑道:“好啊,母后,一定要让宛央姐姐给咱们表演一下宛国的舞蹈,莞儿真是期待已久了呢。”

宛央脸色瞬间苍白,皇后敏锐的注意到了她的脸色变化,不仅是皇后,如今整个宴席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宛央身上。

太子只是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萧源却是毫不掩饰的直勾勾盯着她,锐利的目光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怎么办……宛央焦急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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