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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宛夙

晚膳的食物并不是很精致,因为是在行军中的缘故,只是很平常的四菜一汤,宛央还特意要来了二两白干。

“今日为何如此有兴致?”萧源坐下时微有疑惑。

宛央小心的将酒从葫芦里倒进瓷杯中,“因为今日是宛央与萧源的大婚之日啊。”

萧源神色一怔,“什么?”

宛央放下手中的葫芦,直视着他璀璨的眼眸,神色无比郑重:“我已经想好了,不管日后与宛国铁军一战谁胜谁败,宛央决心追随萧源,无论生死。”

他的神色略有黯然,低下头推开了面前的酒杯,闷闷的说:“你不必这样子的,这样会让我觉得连你也认为我必败无疑。”

宛央越过桌子轻轻蹲在他面前,柔顺的伏在他膝上:“你明白我的意思,不用这样曲解我。”

“正是因为明白才不能让你这样做,万一我……失败了,你还可以全身而退,若因为我而连累了你,子恪宁愿从未遇到过公主。”他抬起她绝美的容颜,语声轻柔。

“不要记得我是公主,子恪,在你面前我只是宛央,我们只是相爱,难道……你不愿娶我吗?”

“不是。”他只说了这一句就再也无话。

宛央唇边勾起足以倾城的笑容,“既然公子有情,小女子亦有意,天地为媒,今日大婚礼成。”

他接下去:“唯愿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自宛央到军中以来二人都是守礼相处,从未居于一帐,然而今夜宛央铁了心要留下来,萧源亦是正常的盛年男子,怎抵得住她的软语相求,共用晚膳倒成了陪衬。

宛央注视着萧源睡梦中平静的容颜,忍不住伸指抚上他眉间细细的皱纹,或许是经常皱眉,才二十五岁的萧源眉间已经有了淡淡的刻痕。她忍住身子的酸痛披衣下榻,穿上厚重的冬衣。帐内还残留着淡淡的酒香,她系好披风的带子,最后看了萧源一眼,便揭开毡帘,走入沉寂的夜色中。

萧源感觉到些许冷风吹入帐内,随即又恢复温暖,再也听不到她的呼吸声,这才睁开双眼。其实她真的很天真,以为二两白干和一夜欢愉就可以让他沉睡到不知道她举动的地步,而事实上是,他一直未曾睡着。

她的举动果然不出他所料,虽然自己的的处心积虑换来了预期的结果,然而他却微微有些落寞,此去千难万险都要她一个人面对,养在深闺涉世未深的她能否应付的来?萧源披衣起身,今夜的守卫都已得了命令,要不着痕迹的放她出去,聪明如她,能否这一切都是他的刻意安排,若知道,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宛央此时已经骑马冲出了军营驻地,有几个军士想要拦住她,却被她挥鞭甩开。自小她就是跟父皇和四哥在铁军中学会骑马的,虽半点武艺也不会,但马术是不在话下的。之前她在萧源的主帅军帐中偷看了行军布阵图,暗暗将铁军的行进路线记在了心里,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让他战败,那个骄傲的人若是败在铁军手下怕是只有死路一条,纵使李璟肯留住他的性命,以他骄傲自负的性子也不会苟且偷生,所以,她一定要为他做些什么,哪怕这样就意味着背弃了自己的故国。

由于战乱的缘故,宛央在路上很是吃了些苦头,最终找到铁军驻地时,已经衣衫褴褛的如同饥民,若不是凭着宛国公主代表身份的玉牌,不会有人放她进去的。

“宛央?”宛夙难以置信的看着满面煤灰的女子,眼睛瞪得老大,若不是亲眼见到手上刻着央字的玉牌,他是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最小的妹妹的。记忆中的长乐公主是个有洁癖的小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公主架子端的足得很,哪里会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四哥,”宛央不好意思的看了看自己的打扮,“是我。”

听到她清越的嗓音,宛夙才确定这就是小妹,不顾她身上的脏污破衣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你这些日子跑到哪里去了,真是急死四哥了,听永朝的右相大人和微芷说你失踪了,父皇急得了不得,特意让我带着铁军来永朝支援妹夫,一方面也是为了找你。”

“我本来是要回去的,可是在路上遇到劫道的匪徒,才流落至此的。”宛央将预先准备好的说辞托出。

“平安就好,微芷也跟着我们来了,我去叫她伺候你沐浴更衣。”宛夙并未深究,亲生妹子的话哪有不信的道理?

微芷一进来就抱着她痛哭道:“公主,您真是吓死我了,那天在混乱中和您失散了,微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幸好遇到了右相大人的车队,才将奴婢带回宛国。”

“好了,这不是没事了?”宛央安慰着她。

“微芷丫头,别哭了,看看你家主子,哪里还有一点皇后娘娘的样子,”宛夙打趣道,“还不快去准备热水,让你的好公主沐浴洗漱一下。”

皇后娘娘四字如同木刺梗在喉间,宛央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幸好有脸上煤灰的遮掩,没有让精明的四哥看出端倪。“是啊,央儿还是沐浴后再来找四哥罢,不然四哥要嫌弃我脏,把我打出去呢。”她故意说。

宛夙豪爽的大笑:“你还是像从前那样,四哥还以为你做了皇后会庄重一点呢。”

宛央压下心中的不适,笑着说:“永朝皇后又什么好做的,央儿宁愿随四哥回去,也胜过在这里提心吊胆的,还弄成这个样子。”

宛夙亦笑道:“好,等哥哥打了胜仗,把那个作乱的萧家拿下,就带你回宛国住上个一年半载,叫妹夫好生着急去。”

“这些话等妹妹回来再说罢,这个样子真是不能见人呢。”宛央不欲多说,借着沐浴的借口跟微芷出去了,心里仿佛有小虫在咬噬,说不出的难受。当日凭着一时之勇孤身来了四哥这里,可是当着四哥与洛将军的面儿,要如何才能帮到萧源?毕竟在他们眼里,自己的身份是李璟的皇后,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偏帮着外人呢?

她一时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然而,若她在萧源那里听到的消息没有错,只剩四天,铁军就要和萧源遭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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