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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归省宴

太子婚典的三天后,帝后再次在揽星台召开夜宴,宴请文武百官。因为太子妃来自千里之外的宛国,所以并不能完成三日回门的仪式,于是皇后提议为她举行盛大的宴会,并将仍停留在帝都的宛国的送嫁使洛长风将军也邀来,算作是太子妃的娘家人。

由于是为新晋的太子妃准备宴席,负责的内务司总领太监也是反复请示过宣帝和皇后,才最终决定在最能彰显永朝大国风范的揽星台设宴。地点敲定了,为了饮宴上要表演的节目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请来了永朝第一琴师秋兮然为宴会增色。

后宫诸妃中,只有几个娘家颇有地位且位份高的妃子才能参加此次夜宴,更是少不得要争奇斗艳一番,因此这三天不仅是内务司和宫中乐坊,连尚衣局都忙了个人仰马翻。

宛央这几天倒是过得很是平静,自从新婚那夜与太子挑明了心迹,两人相处时也少了许多尴尬,真正像兄妹一样相处了。

此次夜宴太子与太子妃一同出现,立刻成为了宴席上的焦点。其实李璟与宛央站在一起也很是相配,男子清秀隽雅,女子清新美丽,恍若一对壁人。看到他们神情亲密,只有宣帝和洛长风喜上心头,落在其他人眼里各有滋味。

“璟儿,还不快带着央儿入座。”宣帝笑呵呵地说。

“儿臣遵命。”李璟引着宛央走到右首的首席坐下,萧今缨今日与公主同席,神情幽怨地看着李璟走过去,心中百味陈杂。

见众人都已入席,宣帝举杯道:“今日本该是儿妇回门,可惜央儿的故国远在千里之外,所以朕今日特地请洛将军来代表太子妃的娘家,请洛将军不必拘礼,今日务必要尽兴才是啊!”

洛长风拱手道:“臣定会谨遵陛下的旨意,不醉不归!”

皇后保持着礼貌的笑容,心中却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就是个公主嘛,值得如此兴师动众,又是举办奢华的婚典又是设宴款待的。

酒过三巡,宣帝笑道:“洛将军归国后一定要向贵国陛下表达朕的谢意啊,多谢他舍得将掌上明珠交给璟儿,朕以帝王之尊向贵国保证,一定不会让公主受委屈的。”

“那是自然的,臣一定会将您的意思带到,”说着,洛长风又以长辈的口吻对宛央道:“老臣算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如今看到您嫁得如意郎君,真是……”他抹了抹眼睛,“往后就要称您为太子妃了,一定要与太子殿下白头到老啊。”

话说到了这份上,李璟不得不开口了,他举起白玉酒杯,礼貌地笑道:“洛将军请放心,璟一定不会委屈了公主的。”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敷衍的话,听在萧今缨耳中却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手中的酒杯一颤,酒水染上了裙摆。

萧源此时也在着意打量着太子与宛央的神态,心中微有芥蒂。这是大婚后他第一次见到宛央,不知道是自己疑心生暗鬼还是确有其事,他眼中的宛央似乎有什么不同了。这一次盛大的晚宴,四人各怀心事,都是食不知味。

好容易挨过了晚宴,宛央回到东宫,打发红玉和紫玉去歇息了,留下微芷替她解下钗环。微芷手上忙着,却不停从铜镜中打量着宛央的神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宛央看她着急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

“公主,您是真不急还是装的,这几天太子殿下一直在东宫那头的书房休息,这……”究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儿家,微芷也不好意思说的太明白,只含糊道,“这才刚大婚没有几天,就这个样子,以后……”

宛央笑了,自从上次的风波过后,皇上倒是催着皇后要她督促宛央与太子同房,可是皇后自己心里自有打算,只碍于皇上的面子才不咸不淡的说过一两次。李璟在皇上那边谎称自己旧疾复发,不能行夫妻之事,还买通了个太医帮着圆谎,才将皇上糊弄了过去。这件事的后果就是宫中的流言一下子兴盛起来,说是太子有了什么不能行房的毛病,让别的宫房的人每次见到太子或宛央都要加意打量一番。

然而这些事又不能与微芷讲,只能由着她瞎猜去。见公主不仅不加理会,反而脸带笑意,微芷更着急了,“公主,您怎么……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奴婢可是听说太子殿下……唉呀,您不要再笑了!”

“好了,”宛央勉强忍住笑意,“你着什么急啊,莫不是你也想嫁人了,此事包在本宫身上,定会给你寻个好郎君的。”

“公主,人家好心好意为您发愁,您还取笑我!”微芷脸红了。

宛央不笑了,正色道:“你不用为这个发愁,倒有一桩事体是要改的,就是以后不要再叫我公主了,现今要称太子妃,知道了吗?”

微芷撅起嘴巴,“您一直就是微芷的公主,这个什么劳什子太子妃,做得这么……不做也罢。”

宛央急忙去捂她的嘴,“你这个轻狂的性子就是改不掉,这里不是宛国,是人家永朝的地盘,再这么无法无天的胡乱说话,小心怎么死的你都不知道,若是真闯下什么祸事,就连我也保不住你!”

微芷亦知自己方才确是过分了,调皮地扮了个鬼脸,“公主……不是,太子妃娘娘最疼奴婢了,一定不会让奴婢受罚的。”

宛央见她一派娇痴活泼,也掌不住笑了,微芷今年才十四岁,正是女孩儿家天真烂漫的时候,又是与自己从小在一处的,即使她真做错了什么也拉不下脸来说她。微芷自己亦知道这点,所以才养成了这么个脾气。

“好了,不要闹了,本宫要睡了。”宛央自己也对本宫这个称谓觉得别扭,每次念出来都觉得凭空老了几岁,却少不得要守着规矩。那夜微芷活泼的容颜在宛央记忆里异常清晰,她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一语成谶,原来,她真的连身边的微芷都保不住。那些日子的平静,与之后的波涛汹涌相比,原来只是风雨欲来前最后的安宁。

在皇权斗争的惊涛骇浪中,她虽贵为太子正妃,宛国公主,也只不过是个身如浮萍的柔弱女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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