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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沐清乱

宛央做了决定的次日,皇后派人来宣她去参加皇上在沐清苑举办的家宴。宣帝要举办家宴的意思在于让太子与宛央熟络一点,这也是赵泽提醒他的,上次的百花宴太子已经公然向萧今缨借曲传意,难保长乐公主不会心有芥蒂,此次也算是赔礼。若是能让太子与公主在大婚前就熟络起来,说不定也会使太子放下对萧今缨的心思,一举两得。

因是家宴,宛央也未曾刻意妆扮,只是随便捡了一套红色宫装,反绾髻上斜插了玉燕钗作为唯一的装点。到了沐清苑后才发现并不仅仅是家宴,不仅有禧王世子李珉,连萧氏兄妹也赫然在座。

稍后才到的宣帝显然也很是意外,“皇后,不说是家宴吗,为何世子和秣陵侯兄妹也在?”

皇后笑道:“陛下真是的,若只有你我和太子公主四人,岂不沉闷,好在世子他们都是很相熟的,大家一起也好多些话题,不至于沉闷。”

宣帝面现不悦之色,然而碍于皇后的面子,也只好坐下。“璟儿,还不坐到公主身边去。”他冲着坐在萧源和萧今缨中间的李璟说。

李璟犹豫了一下,见父皇脸色严峻才慢慢起身,与萧今缨换了个位子,如今正是坐在她与宛央中间。皇后见状笑道:“缨儿,还不坐到姑姑身边来,姑姑可有几日都没见到你了,还真是想得紧呢。”

“是,姑姑。”萧今缨不情愿地起身坐到皇后身边,宴席才正式开始。

席间除了李珉之外,其他人大多只是漠然用膳,并不多话。宣帝眼看李璟与宛央二人虽坐在一处,却都是神色冷漠,不由得怒火暗生。又看到儿子与萧今缨虽相隔甚远,却仍是忍不住眉目传情,更是怒上心头。

“皇后,缨儿今年也十五岁了吧,你这个做姑姑的是该为缨儿择个好人家了。”宣帝故作随意地说。

闻得此言,李璟与萧今缨都是全身一震,抬起头对视了一眼。

皇后将他二人的情态收于眼底,笑道:“臣妾倒是想替缨儿择婿,只怕女儿家大了自有意中人,我这个老婆子挑选的不合人家胃口罢了。”

宣帝皱眉道:“婚姻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后不必多虑,只管替秣陵郡主择个良配便是。”

皇后看了紧张的太子一眼,故意道:“陛下既这样说了,臣妾觉得禧王世子与缨儿年岁相当,也很是相配,不如……”

“母后!”李璟失态地叫,一脸焦急之色。宛央虽对太子没有什么感情,却被迫处于未来太子妃的地位看这一番热闹,只觉尴尬,看到萧源金眸含笑向她点头,方镇定了些许。

“璟儿,父皇在为秣陵郡主择婿,没有你的事。“宣帝含怒道。

李璟看着萧今缨惊慌失措的神情,突然离座双膝跪地道:“璟儿从没有求过父皇什么事,此生只求父皇一件事,请父皇应允!“

宣帝怒道:“趁早打消了这等混账念头,朕是不会许你的!”

“父皇,”李璟含泪道,“儿臣与秣陵郡主两情相悦,还望父皇将……”

“住口!”宣帝拿起酒杯向太子掷去,虽未伤到他,但酒水已经泼了他一脸,“下月便是你与长乐公主的大婚之期,你此刻竟还在此胡言乱语,来人,将太子带回东宫严加看管!”盛怒的帝王已经站起身,大声呼喝着侍卫。

李璟膝行过去抱住皇上的靴子,道:“父皇曾为儿臣取名为璟,可还记得儿臣的字是什么?是思远啊,父皇,母后未嫁前的闺名便是远娇,您为儿臣取字为思远不就是思念母后之意,儿臣对今缨之心,正如父皇对母后之心,纵万死而不改!”

宣帝已经气得浑身发抖,“逆子,逆子,”他冲着一边战战兢兢不敢上前的侍卫吼道:“还不给朕将这个逆子拖回东宫去!”

“陛下,您消消气,莫不要气坏了身子。”皇后离席劝道。

侍卫已经架起太子,李璟仍在哀求宣帝,“父皇,儿臣此生只爱今缨一人,纵是娶了长乐公主也不会幸福的……”

宣帝怒喝:“还不快将太子的嘴堵上,快!”侍卫领命行事,终是将太子带回了东宫,沐清苑中则陷入了长久的沉寂,面对盛怒中的帝王,无人再敢多话,连平日没个正经的李珉也安静下来。至于萧今缨,更是坐在席间发抖,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良久,宣帝才开口道:“皇后方才的提议甚是,光铭,朕将秣陵郡主许配于你,可好?”

萧今缨猛然抬头,泪水滑过柔嫩的脸颊,满面惊恐。

李珉一改平日的油滑,郑重道:“光铭曾立誓此生只娶一人,所娶的妻子必定要心甘情愿嫁给我,从此对我一心一意,所以,若是郡主愿嫁,陛下的情意光铭自不敢辜负,若郡主不愿,那……”

“我不愿意嫁给他!”萧今缨愤然起身,公然顶撞皇上。

“缨儿!”皇后与萧源齐齐变色。

“好,好,一个两个都来顶撞于朕,”宣帝眉峰紧蹙,语意悲凉,“萧今缨,莫怪朕对你无情,只要朕还在这皇位上一日,朕的儿子永远不可能娶你,你若肯嫁,朕自然为你择定夫婿,若不肯,也休想成为太子妃!”

此话说的斩钉截铁绝无回寰余地,萧今缨已是脸色惨白,缓缓跪地道:“臣女宁肯剃度出家,从此青灯古佛为伴,今生也不会另嫁他人!”

“好,朕就成全你!”此话一出,皇后与萧源已是双双跪地。

“陛下,今缨年纪还小不懂规矩,臣妾会好好开导她的,您且原谅她一次。”

“陛下,臣萧源以项上人头担保臣妹今后绝不会在有此非分之想,请陛下恕罪,臣甘愿代妹受罚。”

李珉也跪下道:“皇叔,秣陵郡主只是一时糊涂,您千万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宛央看着这一幕,亦起身跪下道:“陛下千万不要因为宛央的缘故责罚萧妹妹,若她与太子殿下果有情意,宛央愿与萧妹妹共侍一夫,甚至连正妃之位都可以让她。”

萧今缨身子一震,神情复杂地看向宛央,眼中怀疑与感激参半。

宣帝长叹一声,“你们都起来吧,出家一事日后再议,长乐公主,你随朕来,朕有话与你说。”

“是,陛下。”宛央恭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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