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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七章 对峙

宛央快步离开了乾元宫,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阻隔了萧源和商桓看向她的目光。刚才萧源连一个字都没有对她说就打发她离开,甚至连一个眼神也吝啬给予。

听到殿门轰然关闭,她停下了脚步,深深吸了一口气。

此行的凶险,她不是不知道。然而,她却不得不去。秋慕然既然已经在朝堂上收买了这么多臣子,布下了这个局,连许盈盈也被秋慕然注意到了,李珉的处境定然危在旦夕。

或许是李珉的机敏,或许是萧源的有意放纵,永朝覆灭后的三年里李珉都安然无恙,并且逐渐建立起了自己的势力。当然,不仅是永朝残存的复国军,还有忠于宛国的旧臣子,就像洛天昀一样,投诚了李珉。

然而,他们辛苦建立起来的势力并不足以与朝廷抗衡,尤其还加上一个秋家。秋慕然虽已成为皇妃,但仍是暗中掌握着秋家的势力,从这次的局就可窥见一斑。不管怎样,这是她宛央与秋慕然之间的战争,不应该牵涉到李珉。

宛央刚回到小院,许盈盈便一脸困惑的从屋里迎了出来,“姐姐,我听说你派人去找我了,难道你没有看到那张……”

宛央急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小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然而,已经晚了,随着一阵清脆的笑声,秋慕然突然出现在院门口,香兰低着头回避着宛央的目光,跟在秋慕然身后也走了进来。

“果然还是被我料中了,许婕妤,你果然不是个普通的秀女。”秋慕然得意的说。

宛央冷冷瞥了她和香兰一眼,语气很是冷淡:“许婕妤不过是来这里向杨莞借些新鲜的花样子回去绣,又怎么惹起了贵妃娘娘的疑心了?”

秋慕然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苍白的谎言,“杨莞,你就不用再为她开脱了,该怎么处置混入宫中的细作,本宫自有分寸,轮不到你置喙!”

宛央的脸色瞬间苍白,黯然的目光对上许盈盈惊惶无措的眼眸,只觉喉间干涩,竟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轻轻的脚步声响起,从秋慕然后面竟又转出一个女子。红衣明艳,容颜似雪,丽色天下无双。秋慕然看了她一眼,眼神中交缠着厌恶和自得,向宛央道:“还忘了向尚仪引见了,这是皇上新近册封的姒昭仪。”

宛央厌恶的盯着那个长着自己容貌的宛姒,嘴角抽搐了一下,僵直着身子,并不对她见礼。许盈盈倒是反应了过来,轻轻福身道:“臣妾参见昭仪娘娘。”

宛姒唇边浮出一丝冷笑,走上前来伸出双手扶住许盈盈的手肘,似乎要扶她起来。然而那电光火石的一瞥间,宛央竟看到宛姒右手素白的指间闪过一丝银光!

宛央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拉许盈盈,然而还是晚了。许盈盈的身子突然瘫软在地,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黑气,身子还在无意识的抽搐着,但眼神已然涣散!宛央难以置信的看着宛姒将手收回袖中,刚才她扶起许盈盈的瞬间,便以敏捷的动作将右手的银针刺入了许盈盈耳后。

这些动作几乎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宛央仍旧站在原地,虚虚伸出的手微微颤抖,没有抓住任何东西。许盈盈生命最后的抽搐也归为平静,美丽的眸子震惊的瞪大,无神的望着苍蓝的天空。那个神情,让宛央想起萧今缨在发现盈儿丢失时的表情,都是一般无二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仅仅是一瞬间的功夫,一条生命就此消逝。宛央的嘴唇微微颤抖,目光锁定了宛姒,分外凛厉。她自认没有本事躲过那快如闪电般的一击,倘若秋慕然此时指使宛姒对自己下手,那么,下一个瞬间,自己就是躺在许盈盈身边的一具尸体。

秋慕然好像听到她心里的想法一样,格格娇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了的,对那个细作来说,这也算是本宫给她的恩典了,免去了她的诏狱之苦。”

“秋慕然,总有一天,我要你血债血偿!”宛央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秋慕然的笑意越发加深了,竟走到她身边,伸出戴着长长甲套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摩挲,声音中含着无限怨毒。“只怕你这辈子都没有那一天了,不管是作为长乐公主,还是如今的杨莞,你始终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宛央挥手打开她的手,狠狠的瞪着那张美艳却毒如蛇蝎的脸。宛姒见她如此不敬,跨前了一步,作势要抬起右手,却被秋慕然制止了。

“不要这么心急,宛姒,本宫最喜欢猫捉耗子的游戏了,眼下游戏还没有结束,就让她这么死了岂不是太过无趣?”

宛姒听得秋慕然如此说,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点头道:“是,娘娘。”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宛央的一举一动,似乎是怕她对秋慕然不利。

秋慕然围着宛央绕了个圈子,撇嘴道:“你的样子虽然变了,但这身姿还是一如既往,本宫真是好奇,子恪怎么没有发现你就是宛央?还是……他根本就不屑于碰你,留宿的那几晚都是掩人耳目?”

宛央强自压抑着心中蓬勃的怒气,一言不发。

秋慕然扬了扬眉毛,继续说道:“看来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永远都是注重表面,在看到宛姒那张脸的时候,就把她认作了长乐公主。”她停下来,仔细打量着宛央的脸,似乎在揣摩她的反应。

宛央心中陡然一痛,秋慕然幽幽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温度,“说起来他对长乐公主还是有些歉疚的,立刻就册封了宛姒为昭仪,为她大张旗鼓的建造明月宫,还说要封她为妃,当然,是在我成为皇后之后。”

心头那一点刺痛顺着血脉渐渐蔓延,已经痛的渐渐麻木。宛央抬起眸子看向秋慕然,冷然道:“你说完了没有?”

秋慕然故作讶异的又靠近了一步,“原来你不想听啊?本宫还以为你对他仍旧余情未了呢?”

宛央双手紧握,陡然发力,左手扣住秋慕然的双手,右手闪亮的匕首已经停在她的脖颈处。这一下兔起鹫落,连宛姒都来不及反应时,秋慕然已然要害受制。

秋慕然下意识的翻腕想要挣脱她的掌握,她虽然武功不高,但也是自小练起的。然而身上有一种奇异的酥麻感,竟一分一毫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这一下的惊讶非同小可,秋慕然是第一次落于如此境地,心头便是一慌。宛央咬紧了牙关,将秋慕然当作肉盾挡在自己身前对着宛姒,右手的匕首在秋慕然颈间划出了浅浅的血痕。

宛姒手中已经扣满了银针,紧紧盯着宛央的一举一动,只要她稍稍露出破绽便是万针齐发。寂静的小院中,三人就这样对峙着,一边的香兰陡然发出一声尖叫,跑出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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