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状况……”推开预订单间的大门,便能感觉到两股不相上下的强大气流扑面而来——一道恨不能将人从里到外冻成冰块,而另一道却仿佛明媚的阳光,太过明媚已经到了刺眼的程度。
苏暖僵硬地转动自己的脖子,语气艰难地问着身旁同样已经呈现木然状态的韩韬,那意思很明显:这种名副其实“冰火两重天”的状况时怎么回事啊?!
施放冷气的当然是冷大总裁,自家的男朋友冷夜无疑,但是让苏暖万分惊讶的是,一向印象中的“好好先生”,对谁都温文有礼的白子桓竟能够面对冷夜强大的威压一点没有畏缩的趋势,反而仍旧从容淡笑。
不,这不是问题的重点,虽然苏暖明白严格意义上两人可以算得上“情敌”,但是两人都知道她的心意从一开始就没有动摇,而白子桓也没有难为苏暖的意思,那么两人这样针锋相对一定不会是因为自己,那么一定是由于别的原因。
“子桓,夜!”还是韩韬率先打破了冷夜白子桓两人的“深情对视”,出声道,“不是让你们先点单么?你们在这里客气什么?”
桌子两面呈分庭抗礼之态对峙的两人闻言被拉回心绪,同时转向门口,看到和韩韬一起出现在门口的苏暖,一个挑眉,一个展颜,同时出声道:“苏暖,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语气一个略带惊讶一个充满惊喜,一个低沉一个温润,抑扬顿挫正好重叠到一起,却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同时甩了对方一记冷哼。
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苏暖便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喜感,忍不住低笑出声道:“整个事情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们还是先点单然后再说话吧。”说着抢先一步在冷夜的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在韩韬跃跃欲试之前。
刚刚为了逃命还不觉得,但是现在神经一放松,一上午没有吃东西又大量运动的后果就十分诚实并且清晰地反映在身体上——苏暖感觉自己似乎可以吞下一整只牛。于是当三位男士将菜谱交给她的时候,苏暖毫不客气地开始点菜。
“哼,你这女人竟然点了这么多的菜,还真是不客气。”韩韬嘲讽挖苦的口气简直明显的不能再明显,“难道平日里夜有苛待你么?还是说你没有来过这种五星级酒店吃过定西所以非得吃到撑死为止?”
如果这话在苏暖还是学生的时候听到,那么就算韩韬对她来说是极度讨厌的人,但是她也会感到不好意。但是最近一段时间——尤其是从“辉夜”掉转到“苏氏”之后,整天面对那些阿谀奉承或是暗中挖苦的人,脸皮已经比之前厚了一倍不止,因此苏暖皮笑肉不笑地回道:“在场的都是熟人,一个相交多年的男朋友,一个相交多年的同学,自然不会介意这些——至于你,我根本对给你留下好印象之类天真的想法不抱有任何希望,所以无所谓了。另外,听说这次吃饭是你买单,所以我才特意挑了一些比较‘名贵’的菜肴,才不虚此行啊。”
“对待出手相救的恩人,你就是这种态度的?!”韩韬恶狠狠地问道——明明刚刚对服务员都是一种温和有礼的样子,但是只有对苏暖是由于发自心底的厌恶,所以语气很难以好转了吧。
“救命恩人?别忘了之前是谁害得我被打的肋骨骨折浑身是伤——啊,对了,到后来甚至还间接害得我中了一枪住院大半个月,这又怎么说?”
开玩笑,第一次害她被打得浑身青紫,第二次害得她身上中弹,这两笔账都没有找他算呐。就算出手救了她,但是也不能就此功过相抵吧——苏暖这么想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真的对韩韬格外小心眼,果然这两人是互相看不对眼,互厌到了极致啊!
然而,这两人正互相挖苦的正起劲儿的时候,另外两个男人炸毛了。
白子桓惊呼:“苏暖,你中过枪?!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冷夜则挑眉道:“什么救命恩人?看来今天我似乎错过了什么‘精彩’的事情啊。”
“……”苏暖黑线,“如果你在今天那种状态之下,根本就不会认为那是什么‘精彩’的事情!”于是她便把今天在打工时候遇到的事情向在座的另外三人大致讲了一下。
冷夜一直一言不发地从头听到尾,末了一侧眉毛微微挑起道:“他们对你下手了么?”
“哦,那倒没有,因为惹他们生气的是梅子,我只是顺带。”苏暖赶紧摇头。因为冷夜还是比较护短的,如果不解释清楚,到时候对方很可能就不会是像今天韩韬对他们“赏一顿老拳”那样简单完事能够结束的了。
几个人聊着天,时间变过的很快,不一会儿菜肴开始陆陆续续端上桌子,于是四人也没有那些虚礼,开始动筷子开吃。本来韩韬还想要趁这个吃饭的机会挖苦一下苏暖的吃相,不曾想由于从小良好的饮食习惯使然,即便是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地步了,苏暖仍旧保持着脊背笔直,小口夹菜,轻嚼慢咽的姿势用餐——但是如果熟悉她平日用餐样子的话,会发现她就餐的频率快了不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众人肚子里都有了底儿,便不那么急着用餐了。苏暖便停下筷子问道:“子桓,你怎么会在这里?”问了之后苏暖才发觉这是个蠢问题:她忘记了白子桓和韩韬也算是旧相识,那么韩韬回国请白子桓吃饭也不是没有可能。
韩韬自然也注意到这一点,立即给了苏暖一个“你是白痴么”的眼神。但是白子桓绝对不会让苏暖继续陷入这种尴尬的状态,于是他淡淡笑道:“我今天来这里也算是正在‘执行工作内容’吧。”说完眼神瞥向一旁的韩韬,笑的颇为意味深长。
韩韬本来一副闲闲地样子,结果听到了白子桓的话立即变成了一只炸毛的猫,冲着白子桓手舞足蹈大呼小叫道:“喂,你还真的要按照死老头的话去做啊?子桓你不能这样啊?!虽然我理解站在你的立场自然不希望夜这个情敌好过,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你这个任性大少爷的脾气,韩老爷子才会给我下达那样的指示——而且虽然身为朋友这么说有点对不起,但是我并不再你的管理之下,所以韩韬你是没有权利阻止我的行动的哦。”
苏暖听的云里雾里,听白子桓的意思,他此次出来似乎是接到了韩老爷子的直接命令,但却又和韩韬的意思相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愈发好奇了。
“说来说去子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苏暖脸上的表情绝对可称之为“八卦”的代表性表情,双目充满了好奇。
“简而言之,是为了监(和谐)视这个家伙,以免他被私人感情左右,脑袋一发热做出什么不应该做出的事情。”说着,白子桓伸出大拇指随便指了指身旁的韩韬。
“呃?!”苏暖不自觉地睁大双眸:她……没有听错吧?监(和谐)视?如果没记错的话,白子桓现在应该在韩老爷子手下打工吧——虽然听说很受重用但是也是打工啊——工作内容竟然是监视自家顶级上司的儿子也就是小老板?!这究竟是怎样一种诡异的状况啊?
“等等,”苏暖注意到了一个问题,“子桓你说的‘以免他被私人感情左右’?”说道韩韬的“私人感情”,那就应该是指冷夜的事情了吧?这又和冷夜扯上什么关系了?
于是,苏暖又把好奇地眼光转向了冷夜,但是对方很显然不打算说什么,故作深沉地把目光转向一边,到后来干脆说道:“饭也吃了,旧也叙了,时间不早我们该走了。”说完拉起苏暖自顾自离开,完全不理会身后两人——虽然站在冷夜的立场上,他的确没有理会两人的必要,但是苏暖忽然发现一件事情,其实冷夜也是一个非常任性的人呢,只不过这种任性的感觉被他平日里决断睿智的样子给掩盖了而已。
回到别墅,虽然天色还早,但是苏暖已经累得爬不起来——主要是那一通狂奔实在是太耗费体力,她又不是平日里坚持锻炼的类型,这么跑下来有些吃不消——现在她整个人好像都是被一截截拆开又重新组装的,累得一点都不想动弹。
正在床上摊着挺尸的视乎,苏暖的腿上传来一阵熟悉的触感——是冷夜。
苏暖本来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被冷夜又按了回去,他的手上拿着跌打用的药酒解释道:“你平时就是在办公室,虽然工作辛苦,但是和锻炼身体是两回事。今天这么大的运动强度,明天的工作恐怕要泡汤了。”
苏暖扶额:是啊,怎么吧这个忘了呢?想当初自己八百米体育达标之后第二天,就是由于浑身散架一般的剧痛几乎上学迟到,想想真是不堪回首的记忆啊。
正在追忆酸甜苦辣兼而有之的大学生活,苏暖感觉腿上传来力道适中的按摩——原来是冷夜倒了药酒在为她活血并且按压腿部的肌肉。他的力道大小适中,又很有节奏感,像是坐在车上一颠一颠的很舒服,不一会儿,困倦感便一波一波袭上来,苏暖的意识开始朦胧起来,眼看着就要投入周公的怀抱。
就在这时,耳边隐约传来冷夜的声音:“今天在饭店听到的事情,你真的想要知道么?”
饭店……饭店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暖此时睡意朦胧,所以脑袋也有些不清楚,但是毕竟没有失忆,因此很快便想起来,似乎是白子桓正在监(和谐)视冷夜的一举一动,而这么做的原因却是和冷夜有着某种关联。
想到这里,脑中的瞌睡虫飞了大半,苏暖立即清醒了不少,扭头转向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