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对了,五叔五婶…”宝儿突然想起被捋走之前院子里传来的惊心动魄的打斗声和黑袍人阴森的笑声,心顿时凉了一大截,连重逢的喜悦都被冲淡了。
“我带着你就回来了…后面的事留给丞相大理,我不太清楚。”仟堇说着,一只手搂着她的腰肢,给她一些安定的力量。
经过这么多波折还有这些天发生的事,她早就知道了仟堇的真实身份,她没有感到讶异,因为她早就觉得他不凡,只是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么大一个王国的君王罢了,不过对于她来说,他是谁又有何干呢?反正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亲人,她的仟堇就算是一个乞丐,她也要陪他走下去。
不过要说他这个王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宝儿倒是不相信的,仟堇这样说,其实答案已经明了了,他说不知道,是不想让自己伤心…
“他们又是因为我而丧命的。”宝儿不悲不喜,目光平静的看着远处,不知道这个世界,人命算是什么呢?在阴谋算计中,任何人的命都是不足为惜的吧,就像自己,他们一个个争着抓走自己却没伤害一丁点,不是因为自己都哦命多么金贵,只是因为仟堇的在意,所以都想将自己当做要挟他的筹码。
只是…
突然想到一点,宝儿惊讶地睁大眼,用手推了推身上的仟堇。
“嗯…怎么了?”男子低声应着,手顺便抓起了她耳侧的一撮头发细细地把玩着,如最美好的玩具,即使这样都让他很满足地微笑。
“那些黑袍人就是你们说的水皇的人吧,可无影是他的手下,他怎么不把我交给他,还要让水皇自己派人偷偷来抢呢?”
仟堇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想到那儿去,顿时抬起头,不满地伸出手指刮乐一下她小巧的鼻头。
“怎么和我在一起就那么能让你分心啊,总想些有的没的…唉,其实无影如果不是他的手下,也算是一个人中龙凤的人吧,如果能为我所用,倒是一件美事。”仟堇干脆脱掉鞋子,兀自躺了上去,将宝儿揽到他怀里。
女子温顺地偎过去,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脸颊泛着幸福的薄红,等待着他继续讲下去。
“无影自在未出师时就爱和无尘比,偏偏他们俩不论是武功还是其他方面总是难以分出胜负,所以他打小就爱和无尘对着干。无尘出师后跟了我,他则自然跑到老魔头那边去了,那老魔头对他不错,对他有知遇之恩。不过…傻丫头,你认为是为了什么让无影背叛他的伯乐呢?”说到这儿,仟堇拉下脸,不悦地扭了扭宝儿光滑的脸颊,当然,是轻轻的。
“哦,什么?”宝儿抬起头,头顶正好撞上了男子的下巴,看着他吃痛的表情,她抱歉地吐了吐粉色的舌尖,又往男子怀里钻了钻。
“你那么聪明这时候还给我装傻,嗯?”仟堇惩罚似的揉乱宝儿的头发,说着又伸出手指放在性感的嘴唇下哈着气,作势要挠她的痒痒。
“啊,不要!”男子还没动手,宝儿都吓得不得了,一颗脑袋胡乱地钻着,只想躲得远远的。
“哼,看你往哪儿逃!”仟堇狡黠地笑笑,眉角眼梢都是笑意,大手一揽,便将女子禁锢在怀里让她无路可逃。
“呵呵,好痒…求你了,饶了我吧…”
“知道错了?那你先答应我,不论是哪个男子对你动心,你可都不能有一点点的表示知道吗?”仟堇举起手,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威胁到。其实他清楚的很,她的宝儿,哪需要对别的男子有什么表示,就凭着她的美丽、智慧、坚韧还有善良,几乎可以捋获天下大部分男子的心吧,但是想起无影为宝儿的付出,他还是会觉得心中酸涩而已,为她付出,那是他北堂仟堇的专利,其他男子怎么可以接近她?
“好…好,我答应你。”宝儿哪里听清楚他的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害怕他又挠她痒痒而已。
玩得累了,宝儿又闭上了眼睛养神,就这样躺在他怀里,真是舒服得让她不想动弹。
“宝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这个王宫很冰冷,但是在你来之后,我才觉得它变得温暖了,温暖得我都不想踏出去半步。”仟堇闭着眼,在宝儿耳边喃喃着。
第一次听不善言辞的仟堇说出这样的话,宝儿的心跳迅速加快了。她紧了紧抱住他腰的手臂,像只猫儿一般在他胸膛蹭了蹭。
“嗯,我都知道。”
“那么等朝政稳定了,我立刻封你为后好不好?”仟堇有些担忧地垂下眸子去看胸前的人,因为她很怕她会拒绝,想着她在齐国的那些遭遇,现在的她是最怕被困在金色的牢笼中吧,可惜自己无法给她绝对的自由,他真不敢想,要是她拒绝了自己,那么他还留在这宫中有何意义。
宝儿愣了愣,没想到这么快仟堇就会给她提起此事,只是因为太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仟堇觉察到身前的人儿没了动静,一颗七上八下的心顿时惶然,他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仟堇…”宝儿抱着他的手臂往下压了压,阻止他起身,“我愿意做你的亲人,愿意陪着你,不让你孤单。”
紧紧拥着怀里的人,仟堇顿时感动得微红了眼眶,此刻拥着她,像拥有了全世界般满足。
……
纯金色圆顶的水月教内,全身素黑罩袍的几个男子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全身都在打哆嗦。
主位之上,一把金质的海浪弯月图案的宽大座椅上铺着厚厚的纯白貂裘,此时上面正斜靠着一位银白头发的老人。老人得头发及腰,长长地披散在身后,只在发尾用一条海蓝色的绸带系着,他须发皆白,连眉毛都是通透的纯白,然而他的脸上却无丝毫皱纹,看起来也不过刚过不惑之年,这样怪异的组合让他看起来颇为怪异。
然而,此时男人惬意地微闭着眼眸,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殿下跪着的几个黑袍人,平缓的声音充满穿透力地传了开去,然而就只是这一眼,都让那跪着的几人如芒刺在背,哆嗦得更厉害了。
“你们说…他们五个都死了,本座要的东西没有弄来…”说着,他收回慵懒的目光,带着黑色金丝手套的手缓缓地抚弄着手里直径足寸的禅杖。那禅杖上面,镶嵌着代表水月教的海蓝色宝石和黄金雕刻的弯月,宝石构成的水波下是莲座形的图文,象征着他水月神教永得神明护佑。
“…是…”底下跪着的一个男子弱弱地开口,似乎连舌头都打结了。
“呵呵…你紧张什么,本座老了,不中用了,还惹得你们如此惧怕不成?来啊——”水皇缓缓地朝着门口站着的黑袍护卫招招手,那样子似乎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在唤自己的孙子来自己膝盖上玩耍一般,带着亲切的笑意。
然而只是这一句,那地上跪着的几人立刻膝盖跪着朝前爬去,大声呼喊着:“教主饶命,教主饶命啊,是属下没教导好自己的手下才让他们犯了如此不可饶恕的错误,请教主看在我服侍您这么多年的份上饶了我们吧…”
对于男子声泪俱下的祈求,老人置若罔闻,依旧慢条斯理地抚弄着手里的禅杖,然后将禅杖抬起,在座椅旁重重一顿,大殿的地上一阵颤动,殿中央立刻向四面裂开,露出里面黑黢黢的一个大黑坑,顿时,有一条条鲜红色的小蛇吐着猩红的信子想往外爬。
“呵呵,小宝儿们都饿极了啊。”老人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对着候命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那些人便手脚麻利地将那哭嚎着的几人击下了深坑,哭嚎声戛然而止,深坑合并,完好如初,只是大殿中央又变得空当。
老人似乎有些疲倦了,他抬了抬脑袋微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依旧慵懒地问道,“无影回来了吗?”
“回教主,少主子带着人去安抚荣祥村暴乱的村民,还不曾回来。”
“好,先扶我回去休息吧,他一回来就让他来见我。”
说着,他缓缓站起,步态慵懒地朝后面走去,沉重的禅杖砸击着地面,撞出一声声沉闷的响声。
这几天他太累了,没想到那小子在他派出的层层追杀之下还能活着回来,而且还将他耗费了大半生心血的毒给解了,真是让人焦心啊。不过,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未免太沉不住气,竟然会为了一个女子而公然与自己作对,呵呵,就不知接下来给你的惊喜你是否会喜欢了…哈哈…
北堂仟堇,你终于长大了,也到了我们正面交锋的时候了,希望不要像你老子一般那么不禁折磨。
……
夜晚,荣祥村,火光冲天,将这方天空照成诡异的妖红,整个村子似乎要被炙烤得融化了一般。
“放开我,我要出去,我没有得瘟疫,我要出去!”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哭喊着想要冲破黑袍人森严的包围,不过下一刻,血光四溅,那孩子面目开花,倒在了地上,被一个黑袍人一脚踢进了火堆里。
“啊,我的孩子!”一个妇女满面漆黑,痛苦着冲进了火堆,再也没出来。
焚烧尸体焦臭的气味不断地朝着村子四周溢蹿着,还不断有人被乱箭射死,一个个黑袍人忙碌其间,将一具具尚还温热的尸体丢进火堆中。
远处的华盖伞下,面色冷酷形容妩媚的男子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缓缓地品着手里的清茶。
已经烧了三天三夜了,为何这场大火还不停歇,也不知她怎么样了?每次那个老东西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都要吩咐他亲自操办他才会放心,以前他觉得无所谓,人命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如今闻着这焦臭的味道,只让他心头发紧,一阵阵地犯着恶心。
自从遇见了她,每次用这双充满血腥的手去拥抱她,他都会觉得是对她的一种玷污,为什么…会这样?
男子看着自己一双因为握刀而磨出的厚厚老茧的手,眉头紧蹙,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