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两个人的餐厅里突然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童欣言也想起身离开,可是却无法面对弱水那样的目光,那目光的里的情感是那样的复杂,复杂得让她一眼也不敢去看,只能这样的垂着脑袋。
“言儿,你……”
弱水看着垂着脑袋慢慢的吃着东西的人不知道要说什么比较好,眉头微微的皱着,似乎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太好。
“恩。”
微微抬头看着紧紧皱着眉头的人,和那个曾经妖邪得让她时时害怕的人已经相差得太远了。这样的弱水让她感觉不到害怕,而是另一种她不想承认的感觉,心疼。她心疼这个妖精,上次他生病她是那样的担心,担心这个人就这样倒下。也无法去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自己对这个妖精已经改变了想法。
“你想说什么?”
咬着唇看着一脸惶惑的人。
弱水看着女孩紧张的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明天你……你要去那里吗?”
童欣言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会这样直接的问出来。
“恩……我答应了筱雨。”
弱水心中一喜,但是随即也明白是自己高兴得太早:“就只为卫筱雨才去的吗?”他心中明知道不可能是只跟那个冷冰冰的女生有关,可是还是忍不住要生出一丝期待来。双眼紧紧的盯着女孩的脸,一秒也舍不得移开,生怕就此错过了什么。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童欣言的心里在挣扎着,觉得长痛不如短痛,可是却不想看到弱水难过的脸,那样的表情似乎永远都不适合出现在这张精致的脸上,可是自己否定的答案只会给她和他带来更多解不开的结。
弱水心中的那一点点的期待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之后渐渐有了答案,他笑了,笑得凄楚,按微凉的风似乎感应到了他的难过,冷冷的从落地窗穿透进来,一丝丝的刻进肌肤,刺进骨头,冷,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染上了无法驱散的冷意。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失落的站起身,低着头便要回房间。
童欣言听到这个失落的声音,心中像是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闷疼得有些厉害。无法出声喊他停留,这样很好,不需要她说任何的话,他就能够明白。
她和阿溪的距离很远,和弱水的那不是距离,而是一个瓦全不一样的世界,而她原本坚守的心,一边坚守着一边丢失,最后倔强的坚持站在原地去寻求可以拉近的距离,而不是一个她觉得无法走进的世界。
走到饭厅门口,弱水的脚步停下来了。
唇边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只是这个笑再也没有了曾经的轻松与随意。
“言儿,一会儿到琴房来练琴,不要忘记了。”
说完人影就消失了。
而童欣言只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刹那呼吸紧得差点没有消失。
心中五味杂陈,饭再也吃不下了。
跟着走出饭厅却看到那三个人坐在客厅像没事人一样的看电视,完完全全的成了局外人,就连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来也没有多看一眼。
童欣言犹豫了,不想去弱水的琴房,从这个房子到那边的房子只有几步之遥,却好像很远很远一样,艰难的步伐一步比一步难。
直到走到琴房的门口,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这个琴房很大,是隔壁要的房子打通之后专门打造的,里面古典的装饰几乎让人忘记了时代的变迁。
华贵的红木桌椅,精美的花草雕花,镂空古朴的神秘图案,墙上挂着山水画,花鸟图,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馨香味。
还不带她拉开,里面便传来了呜咽的箫声,仿佛在应征着某人的心境,带着悲凉之意。
她以为他只是一个就会捉弄人的妖精,却不知道他其实若是个人类也必定才华横溢,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随便一副画也能够卖到至少数十万的价钱。听着阎玉溪的这些话她不禁要怀疑弱水还是不是妖精。但事实上就是如此,一个久得忘记时间存在的妖精,千万年的孤寂,性格诡变,但本性却依旧纯良。
就像玉溪说的一样他是个很有才华的妖精,原本妖精纯良,他的这些技艺不过是无聊之作,之前对于自己的那些戏弄也纯粹只是好玩。
可是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就那样继续下去了呢?为什么他已经开始不再像他,应该继续纯良下去,这样他们就都不会再有苦恼。那些让她愤恨讨厌的做弄在这一刻竟然显得这样的无关紧要。
童欣言不知道,不知道弱水在遇上她的那一刻便开始沾上了尘世的俗气,到最后一点点的受到感染,再也超脱不得。
没有打扰,走进了琴房,落座在了一边,看着那袭妖娆的红衣站在那边仿佛要在那里燃烧,最后燃尽,一星半点也不剩下。
箫声渐渐的消失了,她却依旧沉沁其中,心中难受得清醒不过来。
“言儿……”
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近了。看着女孩的脸带着点点的笑意。
“恩。”
无意识的应。却在那双清澈的眸子与她四目相对时才缓缓的从梦中醒来,别开眼,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你的箫声很好听。”
无措的称赞。
却看到弱水唇边溢出的一抹苦涩的笑:“就只是好听而已吗?”
声音很小,仿佛只是说给他自己听的一样。
童欣言没有应,弱水也知道不会有答案,而是拉起女子坐到了古琴的前面。
“坐下吧,今天我们就联系昨天教的那一小段。”
“恩。”
坐在琴座前看着面前这把古朴的木琴,在琴尾上雕刻精美的图案,而最主要的是不是那些图案,而是在这琴在弱水的手指之下能够发出那样优雅平和的声音。
起初她是那样的惊讶,因为琴音和那个人本身有着那样大的差距。
以前看到书上说听琴音识人,让她忽然觉得她似乎从未真正的认识过弱水,也从未想过弱水有颗干净而澄澈的心,一如他那双清澈的眼眸。
手指缓缓的拨动,想要做到跟他说的一样,细细体会一拨一捻之间带出的情感。
弱水痴痴的坐在一边看着这个女孩,平凡得丢到人群中找不着,可是对于他而言,现在即便是把她扔进人群他也只看得到这个眼前的人。
“言儿,真的就不能喜欢我吗?”
几近渴求的话不知觉的从唇边溢出。
童欣言几乎惊慌失措的看向说话的人,心跳无序了起来,手下更是拨乱了音。
就这么呆呆的看着那满眼祈求的人,那里疯涌的情感几乎将她所有的理智淹没。脑海中只剩下男子的那句话。
喉咙因为紧张这一刻紧得有些发不出声,该说什么呢?说她从未想过,也不敢想,这次她无法在坚定的说她喜欢的是阿溪,那个答案也在脑海中开始变得不确定。这段时间的相处并不是对她一点影响的都没有,相反,而是影响太大了,她开始渐渐的适应这个温和的弱水,时不时的有一双那样清澈的眼眸看着她,她不想承认的是自己已经注意到了这些细微的变化,依旧固执的坚守着最初的那个喜欢。
静默空气变得那样的宁静,带着馨香的空气没有让他们的呼吸变得困难,只是在提醒着他们,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弱水有那么一丝丝的后悔自己说出的话,明明早就已经想好了,却还是无法不顾及的这样说出来。
“对不起。”
这三个字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心里开始变得简单的,他不想说出这几个字,因为这三个字是他自己不喜欢听的,可是现在却找不到任何的语言来解释他心中的矛盾,来解开她的困恼。
童欣言第一次觉得对不起可以让自己这样的难受,这简单的三个字几乎让她变得更加的困苦。唇边不由得溢出了一抹难以言说的笑容。几乎下意识的就想反驳。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做错了什么吗?什么都没有错啊,为什么要道歉。
“弱水,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为难自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可是我知道这不是永久的对吗?那么应该让偏离的轨道,重新回到正道上去,这才是对的。”
一字一句像一把把锐利的尖刀直直的刺进弱水的心中,刺得鲜血淋漓,却还是强烈的感觉到疼痛,而没有疼到极致而感觉不到疼痛。疼得呼吸都要停止,却依旧在疼痛着而没有让他就此晕厥过去。
想要说什么,却发现眼中从未有过的湿润,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
“恩,好。”
这两个字干涉的像冰刀一样刺破喉咙溢出来了。感觉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如果可以,他想后悔,他不该贪心的,因为他的贪心,所以受到惩罚了,彻底的要和他分得清清楚楚。将他彻底的拉开距离。
童欣言看着弱水的脸色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得难看,她这个时候并不知道这些话有多么的残忍,只是希望委婉的告诉他,他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她的内心在告诉她,他们应该保持应该的距离那才是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摇摆,更多的是担心弱水离开之后,消失之后,她再也变不回曾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