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大街繁华喧闹,霍镜寒带着颦儿行于人流之间。两人被周围拥堵的人群挤得来回碰撞,霍镜寒将颦儿护于身旁避着经过的行人。
霍镜寒低眸看着颦儿在蹙眉,微微一笑:“这里虽是繁华,却也嘈杂。”
颦儿抬眸淡淡一笑:“京城自是这样。”
说话间,街道那边尽头突然传来锣鼓唢呐声。两人齐转头去看,只见一排迎亲队伍缓缓而来,前面带队的几人正在疏散着路中间挡道的行人。想必是这迎娶的主人有些家势,街旁的人们议论后便快步移开。
人流顿时更加拥挤而来,霍镜寒皱了皱眉,忙去拉颦儿手臂。谁知她衣袖乃是华纱所制,被身旁的人撞到,手下一滑没能抓住。再伸手去拉时,身旁又挤过来几人挡了目光。
“颦儿。”霍镜寒忙用力拨开身边的人群,终于走到一处空地时,四顾张望却没了颦儿的影子,心中重重一沉。
片刻后,颦儿从一个街头的小摊后探出半个脑袋。见霍镜寒走远后,狡黠一笑,转身提步离去。逛街只是借口,目的是要想法子逃走。如玉燕所说,肃王对她起了心思,有意要立她为妃。这是万万不能的,那就唯有离开这里。
颦儿走进人群之中,漫无目的的前行。抬头望望天,蓝天白云无穷边际。此时的她就像那空中的浮云,虽是自由却无所寄无所依。漠然的回首,看一眼周围的普通百姓。他们如此简单的活着,只为温饱,幸福来得很自然。眼前闪过的行人交错而去,远处一个身影映入了她的眼帘,使得她全身一颤。
淡蓝色衣衫的俊雅少年,忧郁的侧面,目光有些迷茫,似是追忆着什么。
她的心揪得厉害,她眼中含泪。前一步又顿了下来,喉间哽咽。最终直直的看了几眼后默默的向后退步。
“哎哟,你走路不长眼呀。”一个中年妇人被颦儿的退步踩了一脚,抬头便是破口大骂。
心中一惊,全身僵住。
“绛雪……”远处的人影听到声音转眸过来,目光蓦得惊愕而又瞬间变得激动,似是眼前的人让他期待了千年一般。
见他快步过来,颦儿心中一急,忙醒了醒神,狠狠的咬着嘴唇毅然转过身跑开。
李楚琳用力拨开眼前挡路的行人,周围被他推开的行人倒了一地,全都大骂起来,他却不管不顾。疯狂的穿过,目光直视着前方的白色背影,丝毫不敢眨眼。他怕一刻的放松会再次换来她的消失。
“闪开闪开。尚书大人娶亲,谁敢挡路生事。”随着粗犷的怒喝传来,大队迎亲队伍行了过来。
“绛雪,绛雪……”李楚琳放声喊着,前方的人影却去了更快。迎亲的大队挡住了他的脚步,心中急忙提气点足于地,纵身而起,飞踏于众人肩上跃过。
跃过大队,再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后,李楚琳心中一喜,忙飞落着地,伸手拍到她的后肩上:“绛雪。”
女子回头,一脸诧异,看着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李公子,是你呀。怎么你又认错人了?”晴龙霜君笑靥如花,看着李楚琳的表情从欣喜瞬间变为失望,心中着实不是滋味儿。片刻后见他愣着,脑袋一歪探问:“李公子?”
李楚琳缓了缓神忙抓起她的手腕,急问:“晴龙姑娘可见到一位白衣女子从此处经过?样貌身型都跟你有些像。”
晴龙霜君摇了摇头:“未见到。”
李楚琳抓着的晴龙霜君的手松开垂了下去,心中无比绝望和失落。回头环顾四周,再不见那个影子。心中暗暗自嘲,她为何见他要跑。又或者是因他思她太甚而看花了眼。她真的未曾出现过吗?他宁愿相信他的眼睛,相信她出现过,而她不见他定是有难言之隐或顾虑之前发生的太多事情。
晴龙霜君见他愁眉不展,小心的说道:“今日街市热闹,既然偶遇,我们就一起去看看这京都有什么好玩的吧!”
李楚琳低眸看了她一眼,她的这一笑让他想起心中的那人。舒了口气后苦涩一笑:“好。”两人便结伴离去。
“绛雪?他叫你绛雪?”霍镜寒拉着颦儿从一处墙后走出,望着渐渐走得看不见人影的李楚琳和晴龙霜君冷冷一笑。回过头来看颦儿时,她已是满面泪花。“你为何要躲着他,他是你什么人?”
殷绛雪侧眸,轻轻拭去泪水,垂下眼帘淡淡一笑:“是什么人?或者是认识的人吧。我已记不清了。”她的声音轻颤,喉间苦涩,心中更是痛苦难忍。那个人无时无刻不印在她的心底,今日还能在这里见上一面,就是此时死了,也心愿已足。
霍镜寒苦笑:“这便是你不愿成妃的原因是吧!原本真以为你有意出来散心,却不道你早想好了要逃走。本王真的有那么可怕吗?不及那人在你心中的一分之真的吗?”见她垂眸不语,又重重叹了一口气,“也罢,你既无心,本王也不会勉强。你走后,也是无所去处。你只是不想做本王的妃而已。本王可以给你一个清静之地,过你想过的清淡生活。你可以放心住在梨落苑,不会再有人勉强你做任何事情,可以吗?”
殷绛雪抬眸,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真诚的人,心中不定。不过他说的是事实,从小养尊处优的她很难独自找处净地一个人生活。如果能静静住在梨花苑,那个美若仙镜的院子里,她是愿意的。轻轻点了点头:“多谢王爷收留。”
福来酒楼,二楼上窗口处,付陵朔举杯独饮,面无表情。
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石良玉快步上来,走到付陵朔身旁一礼,禀道:“王爷。明月公主已被手下打发走了。看她黑着脸的表情,怕是以后都不好意思再去易苑打扰王爷了。”
付陵朔冷冷一笑:“什么明月公主?只不过是母后见婚事错了给她的一点安慰。她要安份也便罢了,还敢千里迢迢追到这里来?”
石良玉不由得捂嘴一笑:“这明月公主道是对王爷死心踏地。以前王爷未成婚,与她还要好时,怎看着都是个温雅娴淑有几分傲气的女子。如今却多次拉下面子来纠缠王爷,道是有些意外。”
“她岂是只单为了这一个理由追到这里?怕是真正想见的另有他人。”
石良玉皱了皱眉,蓦得一个醒神:“哎呀,晴龙世家。王爷的意思是明月公主有反叛之心。”
付陵朔瞅了石良玉一眼,又抿了口酒水:“她的反叛之心怕是多年前就早起了。”
石良玉恍然大悟:“难怪王爷要娶郡主了,原来早看出她有这种心思。如果她真成了辰王妃,成了细作,怕易国都会有危。”
提到殷绛雪,付陵朔不由得心底抽痛,沉声道:“不是这个原因。”那个从来都没有让他住进心里的女人是他今生最大的痛,脑海里无时无刻都是她的一颦一笑,还有那离开时的最后一脸泪光,都深深刺痛了他的心肺。手指紧紧的握住酒杯,心似在一丝丝滴血。不管她是如何怪他恨他,还是他也在恨着她,全部都化作相思绕着心绪。
“付兄。”杨云飞高声喊着走上楼梯,手中摇动着折扇,一脸欣喜:“我就知道你在这里,果真被我猜中了。你看我把谁给你带来了。”说着合了扇子指向身后。
看到杨云飞身后缓缓走上来的木曦月,付陵朔白了眼。石良玉也捂了一下额间觉得头大。好不容骗这女人说王爷不在苑中,要几天后才能回来。这下好了,伤了面子,只有趁着别人不注意时闪得远远的。
杨云飞还道是自己做了件好事,走到付陵朔对面坐下给自己斟上一杯酒:“我去易苑找你时正好看到木姑娘。她一个女子千里迢迢来了这里找你,却刚好遇到你不在。你苑口的门卫也真是,问清了她的身份还不让她进,真是可怜!我就带她来这里找找,果真遇上你了。该谢我吧!”
付陵朔哭笑不得,也不好再说什么,勉强一笑:“劳烦杨兄了。”
杨云飞挥了挥手:“客气,客气!咱们的交情谁跟谁呢!”
木曦月走了过来,看着付陵朔若涩一笑:“表哥。”
付陵朔见杨云飞在场,也不想让杨云飞知道太多自己的家事,勉强对木曦月笑了笑:“几时到的,坐吧。”
木曦月被他的冷语刺得心痛,但到今日也已习惯,回了一笑后落坐:“今日早上刚到。去找表哥时,恰遇到你不在。”
“嗯,我一早便出来了,在街上走了一阵子,刚坐到这里歇息。”付陵朔尽量心平气和敷衍着,眼前的女人早已在他心里没了半分位置。自从上次她出手用药迷倒李楚琳和绛雪时,他开始对她有了厌恶。如今她的再三纠缠不但不会让他觉得感动,反而更让他看轻了她。
其实在木曦月到易苑门口让人通报时,他就在院中练剑。不想见她便转身从后门出了院子。而这些事情木曦月岂会不知,但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想见他。不管以什么方法可以见都可以,没有什么能阻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