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招吗?再不说就别怪本王手下无情了。”霍镜寒整了整衣袖,眸中满是清冷,俊颜上似覆寒霜。
颦儿半躺在草地上,但觉胸口致闷难忍。突然喉间热流直涌而上,噗得吐出一口鲜血。缓缓抬头望去,面前的人影在她眼前摇晃,再想看清楚时,却又觉得他多出了几个人影。脑子里一片轰鸣,头不自觉的下垂,直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装死?”霍镜寒缓缓走到颦儿身旁,用力在她身上踢了两脚。见她不动,弯下了身。看着她面上起伏的肉皮,心生好奇。冷冷一笑:“以为弄上了这些东西就可以骗过本王的眼睛。”伸出修长的手指触上她的面颊,随指拨去浮起的肉皮,一把扯了下来。
一声嘶响后,粗糙难看的肉皮下露出一张绝世的容颜,那细白如玉的肌肤如若凝脂,弹指可破。
霍镜寒愣了,惊呆了。他愕然的不单因为这张脸的倾世光芒,而是眼前的这人竟是那夜湖上的仙子。那夜月色朦胧,她的容颜看得隐约。还错以为是皇兄的小姨子晴龙霜君,她们两人确实有几分相像。现在想想,晴龙霜君怎么会孤身一人夜深人静时在肃王府出现?现在终于明白,原来要找的人一直都在府里。
“你怎么样,你醒醒……”霍镜寒着急了,忙将晕了的颦儿从地上抱起。
颦儿再次醒来时,已身处高床暖被之中,身旁是青纱缦帐。她微微转眸,几步外的桌边,静坐的背影不正是刚才要将她至于死地的肃王爷。
“你醒了。”她的的举动细小,几乎没有半点声音,可是他还是感觉到了。
颦儿缓缓起身,胸口却是一阵绞痛。突然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睁大了,抚上脸颊,面上光滑柔嫩,已无了那张假面。
“你还是少动为好。如果不是你有些内功底子的话,怕是现在已到了黄泉。”霍镜寒淡淡的品茶,语气不冷不热,依旧是一副背影相对。
“王爷不是要杀我吗?为何又要救我?”颦儿坐了起来,靠到床棂上稳住身子。
霍镜寒拿着茶杯的手指顿住,没有回答她问题。却问道:“你和那个玉燕来我肃王府有何目的?”
颦儿愣了一下,片刻后,冷冷一笑:“目的在她的身上。她人都已经走了,我还能有什么目的。”
霍镜寒放下茶水,不紧不慢又问道:“那她身上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认为我会告诉你吗?”
霍镜寒淡淡一笑,似是也不在意她的冷语:“如果肯说就不会现在这样遍体鳞伤了?”
颦儿侧眸,看着这个清冷的背影:“她的目的会跟你说的,只不过不是现在。”
霍镜寒回头,饶有兴趣的一笑:“哦。那什么时候会说?”
颦儿收了目光:“该说的时候便会说了。”
“你们是亲姐妹吗?”
“不是。”
霍镜寒蹙眉:“那你为何拼死保她性命?”
颦儿长睫轻垂,似回忆的什么,淡淡道:“我的命是她救的,还她是应该的。”
“你不恨她对你不顾吗?”
“她有她的使命和心愿。如果我是她,也会跟她同样的做法。只是劝王爷一句,如果王爷要为了一个下人去拿她来要了她的命,怕日后会后悔。”
霍镜寒有些诧异:“她是什么人?”
颦儿淡淡一笑却不再多语。
霍镜寒起身走到床边,垂头看着这个满目哀伤的女子,心中莫名的跟上了她的情绪,一阵悲凉之感由然而生,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颦儿不是你的真名吧?”
颦儿微微启唇:“我没有名字。”
“家人呢?”
“没有家人。”这句话过后,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怨气之色,瞬间而过不留痕迹。而这淡淡的一个眼神却被霍镜寒看在了眼里,心中似是揣摩到了什么。
片刻后,霍镜寒转身冷冷一句话后走出了房间。“你小心养伤,自会有人照顾。但是别想着逃走。”
颦儿转眸,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分不解几分猜忌。这又是一个让人看不穿猜不透的男人。自嘲一笑,也许是她不够聪明吧!所以,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任何人,以至于连身边最亲的人都不真实。才落得今日这副下肠,亲不能聚,人不得相守,还日日夜夜被恶梦缠身。
“小姐。奴婢叫末儿。王爷说,今日起奴婢便跟着小姐,伺侯着您。”颦儿还在恍惚间,一时没留神,屋里已多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娇秀女子。黄莺般的声音一阵悦耳。
末儿恭敬的一礼后,双手捧着衣物走到床边,微微一笑:“这是王爷让送来的衣服。”
颦儿轻瞥了一眼。末儿捧着的白色衣衫是柔美的华纱,雪白清雅。白纱上零星几点红梅点缀,甚是好看。她心中一动,这是她最喜欢的样式。是他与她是同样的眼光呢?还是……突然想起那夜湖上的相遇,刹时似乎明白了什么。如此华美的衣物他不该给她的。她不但与他没有半分关系,还是在他府里更有目的。可是如今,他不但没有杀她,反而如此礼待,又有何用心?
颦儿转眸打量着屋内。肃王刚才坐的桌旁是一道屏风,屏上刺绣着像是一树梨花。房间似是不太大,却是布置着红木桌椅,盆载墙书,清馨典雅。疑惑的问道:“这是王府的什么地方?”
末儿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这个脸色苍白的美貌女子回道:“这是梨落苑,姑娘不知道吗?”她是府里新进来了丫头,刚刚被调到这个园子伺侯主人,不晓得眼前的女子和她一样第一次来到这个院里。
颦儿轻轻摇了摇头:“我在府里也呆过一段时间了,从未听到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别苑。”
“奴婢只听管事的交待。说这个院子是王爷一人的清静之地,之前从未让任何人进来。奴婢也是这里的第一个丫鬟。之前的丫鬟也只在王爷出院时才敢进来收拾东西。王爷不充许任何人来打扰他。”
颦儿蹙眉:“那如今王爷住哪里呢?”
“听说,这里本不是王爷的住处,他只是喜欢有时独自呆在这儿。如今住进了小姐,也就不空着了。”末儿看到颦儿靠着有些累的样子,忙放下手中衣物,扶她躺了下去。
颦儿有些累了,闭着眼睛不愿再想太多。
杨云飞走到云王府门口,抬头望着大门上的三字大匾微微一笑,将手中折扇合起插于脑后衣领之中。
守门的家丁见眼前人是一个身着锦衣,容貌不俗的翩翩公子,客气的问道:“阁下是?”
杨云飞顿了顿嗓子,轻笑道:“在下杨云飞,求见云王爷。”
“公子可与我家王府相识?”
“自是相识,不然也不会冒然前来打扰。”说着便提步进府。
家丁不敢怠慢,伸手一个请姿转身带路:“公子跟老奴先进偏厅等侯。”
“有劳了。”
云王府花园,绿柳如烟,清湖碧水。杨云飞跟着家丁边一路走着,边转头看着,似是在寻索着什么。
园中深处隐隐传来一阵鞭声,声音随着两人的靠近而清晰。
杨云飞好奇的探头:“什么声音?”说着便要走去看个究竟。
家丁回头一笑,忙将他拦了一把:“劝公子还是不要过去,不然会惹祸上身。”
本来没多大的事,要别的一说,杨云飞也就罢了。可偏偏这家丁这么一说,他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天生就喜欢惹祸,不然都觉得生活无趣。转头拉开家丁抓在他臂上的一只手,狡黠笑道:“说不定云王这会儿正在那里处理这个祸事呢,我过去兴许能遇到他。”不等家丁说话便手一甩,转身大步走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去。
家丁面色一惊:“公子,公子莫要去啊。”想要阻止却也来不及,只好跑着追去。
杨云飞绕过竹墙,隐隐看到一个鹅黄纱影。再走近,只见黄衣女子手握细皮软鞭,挥鞭击打草木练武。此时她周边的地上已落满了枝叶花瓣和草木屑。
在看了一眼女子侧面后,杨云飞哼笑一声,嘲讽道:“我还道谁是哪个惹祸头子,却不想有人不知在哪里受了委屈在这里辣手摧花。啧啧,可惜了这些开得正艳的花儿。”说着从地上捡起一片花瓣,装着一副惋惜的表情。
晴龙霜君回头,看到是杨云飞后,挥鞭一声指向他的鼻子:“我道是哪个犬在身后狂吠,却不道是你这个粉面娘娘腔。怎么,今个来府里是唱戏的?还怜起花来?”她刚刚骑马时不小心摔了下来,此时心中正憋着怒,见是这个最讨厌的人这样说自己更是怒上加怒。
杨云飞听之狂怒:“什么娘娘腔?戏子?你个臭丫头把话说清楚。大爷堂堂男子汉,哪一点像娘们?”
男人最恨的便是被女人把自己看得不像男人,杨云飞更不例外。今日来此,只是想见见晴龙明馨,本想顺便跟这丫头了解了恩怨,以后也好做亲家。没想到这丫头专挑别人最难容忍的来挑衅,是可忍熟不可忍,抹了袖子就差大打出手了。
要说杨云飞的言论举止怎么也跟娘娘腔染不上半点关系。只是晴龙霜君此时正在气头来,这时看到了从小到大最看不顺看的人便把气全洒在了他的身上。这个男人这么爱面子,就偏是伤他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