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九,黄道吉日,晴空万里无云。
京城的大街小巷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数不计的御林军伸出长矛挡于人群前,开出一条宽敞无阻的大道。
罗鼓喧天,热闹非凡。长长的迎新队伍前,几名宫女挥散出篮中的花瓣,皇城大道顿时清香怡人。
宫女后,两匹俊马相并而行,两名新郎英姿潇酒,眉宇之间尽是无法掩饰的心喜。同样俊美的五官上,一个眼眸深邃,摄人心魄,冠玉一般的面容上高挺的鼻梁,温文而雅而不失威严,正是付陵朔。一个略重些书生气,白面一些,更显得亲和随意,正是付陵朔的哥哥付陵玉。
兄弟两人同一天成亲,娶的都是靖仁王府的郡主,街头巷耳早已传成佳话。靖仁王府里更是人流满满,前来朝贺的百官和武林异士多不胜数。
皇子成婚后,封为王。自居一府。五皇子付陵玉被封为宣王,靖仁王府岚若郡主为宣王妃。七皇子付陵玉被封为辰王,靖仁王府绛雪郡主为辰王妃。
殷岚若与殷绛雪拜别了太君和李欣然,拉上红盖头。
盖头缓缓落下,殷绛雪无意间瞥到了一旁的木曦月,那阴冷怨恨的目光仿佛带着诅咒一般直刺了过来,令她心底微微一丝颤动。对于木曦月,她只能说抱歉,虽然她无意伤她,但还是伤到了她。这也许是木曦月的命,也是她自己的命。
暗红的锦布将她们的视线隔离,也将她的思绪隐藏。一切烦杂的仪式在她看不到的情况下一一进行,而心神却在游离。
“新人上花轿。”
喜婆的一声剧吼,付陵朔走到了殷绛雪身旁,宽大的手掌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她的心在颤动,默默闭上双眼,缓缓随着他的步子前行,直到走进花轿,再到花轿抬起。一切都宛如梦境,陌生又熟悉。
两对新人在各种不同的目光下迎来送走。
鞭炮齐鸣,罗鼓再响,她的耳边轰明一片,脑子里也不清晰。就这样成为新人妇,就这样从新开始。两行清泪缓缓而下,滴落到明艳鲜红的红妆上。几尽相思几处愁,从此天涯陌路走。
殷绛雪从袖间拿出一道黄色三角小符,这是李楚琳之前送给她的,她接到的时候以为接到了他的心,可是她错了。他的心始终不在她身上,每次给了她希望又毁了她的希望,而今,她与他终是有了结果,那就是成了陌路。
黄色的小符轻轻落下,如落叶一般飘走,不带一丝痕迹。终不属于自己的,任由它的归去。
嘈杂纷扰的一天结束了,夜静静。洞房花烛,新娘端坐于床边,红巾下的倾世容颜上不带一丝表情,身子直的有些僵硬。
轻轻的推门声响。殷绛雪心中随着咯噔一响,还是有些紧张的。
“参见王爷。”守房的两个丫头和冰儿齐向刚刚走进来的新封的辰王殿下行礼。
付陵朔淡淡一笑,轻轻挥了挥手:“你们下去吧!”
“是。”三人转身离去。
他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转眸看到她轻颤的纤纤玉指,微微一笑,抓起她的双手,安抚着她惧怕的心灵:“不用怕,我会保护你一生一世。执子之手,与子相守。”感到手心中的小手略稳镇定后,抬指,轻挑起她面前的红盖头。
红巾下的绝美容颜瞬间露了出来,她淡淡一笑掩饰着内心的复杂,俯身倾入他的怀中,对他的真心和付出做以报答。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她的心累了,此刻得以安详。
他紧紧的拥着她,如获至宝,幸福的享受着这一刻带来的感动。
这一夜,她成了他的妻,对于他的一切默默的接受着,没有排拆也没有激情……她庆幸着,这样也许是最好的,起码她从心里和身体对他可以接受,那以后的路就可以慢慢走过……
清晨,新妇进宫拜见皇后。
坤合宫,皇后殷雨亭一身华丽大红彩凤袍,头顶紫玉系金钗,肤脂如玉,尽显雍容华贵。四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却是三十岁左右的面孔,风彩照人不输入二十岁的娇丽姑娘。端坐在正厅之上,浅笑盈盈,欢喜的看着前来请安的两个新儿媳妇。喝上敬茶后,指袖请姿:“岚儿,雪儿,快到母后这边坐下。”
殷岚若一身碧绿蝶纹裙,乌发轻挽,精致的面孔上泛起淡淡喜庆的红晕。轻轻一礼:“是。母后。”走向厅上,坐于殷雨亭左边。
殷绛雪身着蓝色流华裙,衣上点点几朵白色,红色的小花。绝美的面容上清浅的笑意,微挽云鬓,瀑布般的长发落后肩后,俯身一礼:“是,母后。”亦走向正厅,坐于殷雨亭右边。
两代佳人坐于一堂,聊起了家常。
“启禀娘娘,木小姐已到宫外。”一名粉衣打扮的小宫女缓缓走了走来,俯身一礼。
“喧。”殷雨亭心喜得回了一声。
殷绛雪却心中有些不在自,与木曦月心中有些纠结,两人见面总是尴尬。
殷雨亭握着两个儿媳的手,解释道:“曦月父母老早离逝,如今你们也出嫁了,靖仁王府里跟她说话的人又少了。母后打算接她到宫中居住,到时看看,为她谋门婚事。”
在她心中始终最疼惜这个外甥女,总觉得她在靖仁王府虽然大家都不会亏待她,可也是寄人离下,孤苦无依,不能与其它女儿相比。就拿七子的婚姻来说吧,若不是哥哥力保绛雪,也许王妃就是曦月了。她虽然也喜欢绛雪,但多多少少觉得对不起曦月。总是想做一些事情做为补偿。
岚若见殷雨亭重重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母后说的是,不过曦月姐姐才貌出众,不愁找不到好婆家。母后也不必过于担忧。”
殷雨亭的感叹虽然无心,却让殷绛雪觉得有些别扭。总得来说,如果没有她,曦月必是辰王妃,无可置疑,不仅是皇后,就是整个皇宫和靖仁王府以及殷绛雪她本人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事实就是事实,她的存在,这就是道理。没有人天生就应该得到什么,她虽无心,但不否认曾经有意与曦月争夺过,只为赌一口气。现在既已成了定局,也罢,随遇而安吧,她是这样,曦月也该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