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天气,春风怡人,晴天万里。白云朵朵时卷时舒,花香阵阵意浅意绵。
这时的午后,阳光明媚而不热躁。两坐青山蜿蜒伸去,曲折相对。山脚大道上,长长一条队伍犹如长龙缓缓穿过。华丽的马车处于人流中间,车前两匹马步伐一致,训练有素,颇为好看。这是一条送亲的队伍,远隔千山万水之外嫁来的新娘。一路直至皇城。
送亲的路途遥远,自打出了疏城便停止了吹打,待进了皇城再声锣鼓。由于新人身份不同,队伍中半是身着大红喜服的家丁,半是精神抖擞的士兵。相同的是,面上均挂着喜色。
花轿的正前方两位衣冠挺挺的青年男子骑在马背上,都是一身将军打扮,腰间挎刀,神色威严。一个是迎亲的来使,一个是送亲的护卫。多日来的相处,熟悉起来。都是武将,说话直率,略有了惺惺相惜,相见恨晚之感!
左边男子望了一眼前方长道,侧首笑道:“能与云王结亲,我家小姐之福,我家侯爷之幸。”
右边男子回笑:“姜将军过谦了,谁不知咱们天充国的护国大将军夏云侯之威名可与易国靖仁王相齐比。有了夏云侯的后盾,我家王爷如虎添翼!"
“小姐,你渴不渴。”一身粉红衣裙的圆脸丫头端坐车架上,回头看向身后的车帘,关切的问道。
没有得到回应,丫头回过头来看了眼手中的水袋,不再寻问。她是小姐十岁便带着身边的丫头,小姐的心事自是瞒不过她。闺房中望着喜服暗自掉泪虽是别过了她的眼眸,却还是被她察觉了。只是小姐既然有意隐着,自己便也不敢说什么。小姐有心上人,虽然连那人的身份都不知道,但是一直挂在心里。哀叹一声,这便是侯门千金的宿命。不再多想,抬眸看向前方马背上一身军装打扮的青年男子,问道:“两位将军,快到了吗?”
迎亲的将军回头淡淡一笑,很是和蔼:“姑娘,不用急。不远了,再翻过两个山头,就离京都不到五十里了。”
丫头舒了口气,总算是快要到了,心中大石将落。这些天的赶路,唯恐小姐心中想不开有什么事。临行时,侯爷也是万般交待。
半个时辰后,队伍拐入林道。鸟鸣,处处闪影。花香,更加浓烈。这处植物茂密,花草极杂。越往深处行,越觉得有些队郁。陡然,一股强风而起,随着风声,惊扰了树枝上更多的鸟声。伴随着各种响声传来一声雷音。
“都给我站住。”浑厚有力的男声响彻山间,似是带着一抹肃杀,让人闻之不由得惊心。
一行队伍顿时停住了脚步,脚下顿住,各自转头看向周遭山间,目中充满戒备之色。家丁们各自怯怯聚到一处,士兵们握紧了腰间配刀集向马车周边。
“嘶……”忽的骏马长啸,两个年轻将军互望一眼后,拉住了马背上的缰绳。骑着马在原地绕了一圈,探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处。心中窜起不安。
半晌后,没有看到半个人影,送亲的将军转头看向身旁迎亲的将军:“卢群,你们王爷不是让人探路,处理过此处吗,为什么还有人敢来闹事?”心下不解,以自家侯爷和云王的威名,似乎想不到哪个胆子这么大的敢来生事。
卢群思量了一会儿,也是诧异。就算真要动手,也不至快到京城才下手吧,低喃起来:“难道这里的山贼真的活着不耐烦了,敢在咱们王爷头上动土,劫咱们的王妃?”顿了顿又道:“姜将军,咱们要小心一些。此人不见人影,却发出的声音近在咫尺,不能小看。”
姜流点了点头,敛了心慌对周围的士兵大声道:“都别看了,赶路,步子快些。”抬头挺胸,提起十二分精神。
“全部都给我站住。”
队伍刚刚整顿好待要出发时,却又听到了这个声音,而这次的声音显然带着一丝不耐烦。
狂风吹得更大,这炎热的夏季午时,竟透来的是渗凉气。杂乱震天的马蹄声自山谷中渐渐传来,惊的婚队的马匹嘶鸣起来,一阵慌乱。卢群和姜流目光一厉,拉动着缰绳,试图让胯下的马儿安静下来。
“将军……”卢群身旁的小将眸光一闪,伸手指向远处。
卢群转眸望去,只见左边山道突然冲出几十身披兽皮壮年男子。
“飕飕……”阵阵的拨刀声,呐喊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两队人马刀剑相击,顿时如雷声剑雨打成一片。
“将军……”花娇旁的小丫头凄厉的呐喊声惊动了正在欲血奋战的两个年轻将军。
“小姐被人劫走了。”嘶喊着。
“啊……”卢群心中剧惊,迅速骑马撤回冲向花轿:“放了王妃。”看着远处马背上的大胡子男和蒙着盖头一身大红嫁衣的女子,心中焦急,狂声呐喊。
错乱中,大胡子男转过头来对卢群嘲讽一笑,一个回马姿势勒紧缰绳,驱马狂奔而去。
“站住,放了王妃……”卢群策马追去。
“闪开,闪开。”十几匹马冲出围过来挡住了卢群的去路,让他恼怒不已,眼睁睁看着绝尘而去的大胡子男却没有任何办法。身后更是一片混乱的战场。
滴滴答答的马蹄声响彻林间,身披兽皮的男子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嫁衣女子有些意外。她现在被山贼劫了,竟没有吱出一声。他此时道有点想看看这女子此刻的表情了,是不是真的就没有一丝颤动。
“嘶……”男子拉住缰绳停下马步,一溜跳下了马。
看着在马背上微微侧了侧头的新娘子,他不由得低头一笑:“你是真不怕还是假不怕?”手指托起下巴,眸子转了转寻思道:“其实你就是不用怕,我也觉得押寨夫人比王妃自由多了,这回道是帮了你。”
新娘子依旧不语,红袖下的纤纤玉指却在不知不觉中牵住了缰绳。
“驾……”付陵朔始料不及,那新娘子竟突然策马转身而去。忙提步追上,足点地面运气而起。
马儿还没跑出几步,就觉一阵疾风驰过衣襟,马儿长嘶跃起。马头被付陵朔重重踢中,吃痛后纵身跃起,马背上的新娘子被甩出几步以外,重重落在地上。
鲜红刺目的盖头滑过女子的面颊,随风轻轻飞走,一张白皙纯美的面容呈现了出来,似若星辰的明眸大眼如清泉般的亮澈,玲珑俏鼻下是不点自红的樱唇,眉黛不粗不细浑然天成。
殷绛雪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胡须满面的男子,目光中充满不屑和怨恨。
付陵朔片刻的愣住,半眯了下眼睛懒懒的瞅了一眼,嘴角浮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你没事吧?”付陵朔走向殷绛雪身旁想要扶她一把。
殷绛雪没有理会,自己站了起来,顺手拂袖雅站一旁,如同傲视的梅花。转眸不屑的看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不紧不慢问道:“你们有什么目的?劫富济贫?用我来换钱?”抚袖而下,举止之间冷漠而尽显一股贵气,绝美的面容上不带一丝表情。
付陵朔没有急着回答,上下打量了新娘子一番,十五六岁的样子,身材纤瘦高挑。低头淡淡一笑,果真是云王,眼光不错。片刻后,不紧不慢道:“我要火灵芝。云王前不久刚刚得手的东西。”
他的直言,让殷绛雪心中一震,但依旧面色无波,抬眸看着这个一身兽皮打扮的男子。他的手和颈部的皮肤明显比脸上白多了。脸上似是摸了黄泥,那大胡子边上有隐隐可见的白色凝固物,唯一没有涂过东西的双眸深邃而明亮,俊美的无可比拟。举手投足间道是一副文雅气质。
“你不是山贼?”殷绛雪疑惑的看着他,淡淡道:“山贼不会为了一个火灵芝跟王爷做对,火灵芝对他们用处不大。而得罪了王爷,怕是这山寨日后要血流成河了。”
“你想不想死?”付陵朔没有动作,只是微微启唇。而目光却突然变得凌厉,寒气逼人。看来这个新娘子胆子不小,也不懂得自保应该怎么做?
殷绛雪收回目光,望向一旁树木,轻声道:“其实你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去王府偷,抓我岂不是自找麻烦?”
付陵朔淡淡一笑:“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用不着你教我怎么做。你现在应该想想自己的处境才对。”绕到女子身后,伸出右手按住她的左肩,手腹用力扣了下去,发出阴冷的声音:“不过只要你安份一点,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再像刚才那样想着怎么逃走的话,那么本大王的手下有很多都是没娶亲的,他们应该很乐意娶个准王妃,是不是?”
殷绛雪肩上吃痛,微微皱了皱眉。长长的眼睫轻垂,不再言语,眸中闪过无奈的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