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司空晗提着一碗粥回来了。
“怎么起来了？”司空晗放下粥，坐在床边。
“睡不着，疼。”雨韵苦着脸。
“下次我带你去看中医。”司空晗皱皱眉，端着热腾腾的粥，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到雨韵唇边。
雨韵没有反对，张口喝下去了。
司空晗见她如此乖巧，挑了挑眉，虽有些疑惑，也没有表露出来，接着一勺勺地喂。
“吃不下了。”肚子疼，没有多大的胃口，解了饥，雨韵便不想吃了。
司空晗没有多说什么，将剩下的小半碗粥放回去，仔细盯着雨韵的眼，开了口：“你有什么话要说？”
雨韵惊讶，这也能看出来。不过，她确实有话要问个清楚。
“……你……喜欢……我吗？”开门见山，问得小心翼翼。
伸出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粥迹，司空晗目光柔和，道：“你看不出来么？”
雨韵觉得嘴角都发烫了，却还是强自镇定回答：“我很笨，你不说，我看不出来。”
“好吧。”司空晗微不可闻地叹息，取下眼镜，执起雨韵没有打点滴的右手，握住，直视那双明眸，好似要看到人心里去。他缓缓而郑重地开口道：“竺雨韵小姐，你也二十四岁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真的很让人操心……”
闻言，刚才那么点期盼与紧张渐渐消失，失落感渐渐爬上心头。原来在大神眼里，她就是个不会照顾自己的小孩子么……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失落，司空晗的唇角勾出一抹笑，接着不紧不慢道：“……你是否愿意，从今往后，都让我在你身边照顾你？”
雨韵发现自己被人耍了，气恼地想抓人，心下虽感动，嘴上却说：“抱歉，我不雇佣男保姆。”
“哎，你还真是让我头疼呐。”虽然这么说，司空晗却眼里唇角都是笑意，“我喜欢你。你呢？”
“……”真的听到那四个字，雨韵心里被喜悦之情胀满了，她很想说“我也喜欢你”，可是，过往的一幕幕突然窜进脑海，让她将那五个字吞进了肚子。
司空晗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复，皱着眉看着眼前人：“怎么？你不喜欢我么？”
雨韵皱着眉头，嗫嚅好半晌，才鼓起勇气正视他：“那个蕙质兰心是怎么回事？帮里的人都说你对她好得不得了。你们现实认识？”语气中难免带着酸味。
“她啊……身份暂时保密，不过，我可以小小地透露一点点，她也是你认识的人。”司空晗卖了个关子。
雨韵却听到她也认识不禁就想起办公室里的那一幕，难道会是A或者C？她们的确说过要来玩游戏。
“是我们办公室那两个美女？”雨韵不自觉地问出口。
司空晗却是一愣，想了想才恍然大悟道：“你那两个同事？怎么会想到是她们？”
雨韵却不开口了，只低头看着被单，沉吟了好半天才继续开口：“我高二那年，同桌的女生和我很要好，当时算得上高中里认识的好姐妹吧。我们彼此分享着自己的小秘密。”
司空晗认真聆听。
“当时我很崇拜我们的老师，他很优秀，正是因为他，我才选择学习绘画的。”雨韵感觉到大神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不过没有打断她的话。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好姐妹，她替我高兴，还支持我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于是我写了情书，可是我没有敢交给老师，毕竟师生恋在当时不被学校允许，我不想因为自己的喜欢带给老师困扰。但是，最后那封放在书包里的信还是让老师知道了，可是老师却不是除我之外第一个人看到的。
“那封信，不知道怎么跑到校长办公室让校长看到了，老师和班主任都被叫去校长办公室了，之后我也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这件事闹得学校沸沸扬扬，老师也因此被停职离开学校了。可是他自始自终都没有埋怨过我，他还是同以往一样对我笑，甚至还摸着我的头说，谢谢我的喜欢，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原来，那一天是老师的生日……
“后来我知道那封信是我最信任最要好的姐妹拿去给校长的……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她说她嫉妒我，她说她喜欢的男孩喜欢的却是我……可是，知道了真相又怎样？老师有先天性心脏病，我考上大学后他就已经永远离开了……”
回忆着高中那段甜蜜酸涩的日子，想起前几日去墓地遇见蓝妈妈后的一番经历，雨韵心里感慨万分。那是年幼时候最纯真的爱恋，现在她只把那段感情放在心底，作为青春的回忆与纪念。
“让我再一次感受到恋爱感觉的，是我前男友。而他，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司空晗闻言，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却依然没有阻止她的话。
“我们从游戏发展到现实，他是上班族，是那种公司里的精英，我当时只是个大二学生。我们感情也一直很好，有人在看到我们几次进宾馆，都说我被包养了……”
说到这儿，雨韵不禁顿了顿，抬眼偷瞄大神的表情，没有惊讶没有嘲讽没有瞧不起，他只是面无表情，低着眼眸，让她看不出他的想法。心下微凉，想抽回了被温暖大手包裹的右手，一动便被大手紧紧抓住，她只好放弃。
雨韵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抹自嘲之意，低眸接着说下去：“不过这些话也只是大家私下传传，因为这种事情在当时已经不是新鲜事了，我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但是我因此搬出了学校宿舍，和一个同学住进了现在的公寓。我照样和他在一起，我也以为我们会一直走下去，直到我发现，他有妻子有孩子……”
说到此处，雨韵忍不住鼻尖发酸，她以为她看开了，废弃四年的QQ现在也在用了，只不过那人已经被她删除去，知情人提及那个人，她也能平静地回忆那段感情。可是，为什么此时再说起那段往事，她还是会觉得心头涩然？
深呼吸，雨韵才能继续平静道：“而我，却成了众人唾弃的小三，与被包养似乎没有多大区别了……有这样的经历在前，我真的不敢再谈感情。我出国，也决心不再碰游戏，不再相信网络上的感情。”
再深呼吸一口气，雨韵抬头直视司空晗：“我们现在认识不到一个月，加上游戏里的相处也不超过三个月，而我和前男友却是在游戏里认识一年，现实中交往了半年。你说，我能相信你对我的感情吗？”
她还是缩回了自己的保护壳，在没有被再次伤害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