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清漪一边琢磨着,一边在纸上写下薛冰芙、薛冰蓉姐妹的名字,然后写下佟寒和黎子辰,又在他们中间打了个交叉,让他们各自归位。可佟寒不是黎家的女儿,那么黎家真正的女儿,现在在哪里?
老爷子至今昏迷不醒,黎家的家产成了唐僧肉,人人都想来分一杯羹,而黎子辰无疑最有机会得到大部分---只要他能拿到那份遗嘱。如果不想他侵吞黎家的家产,就要证明他不是黎家的孩子,而这一点一旦公开,必定引来一片大乱,局面肯定难以控制,如果老爷子是清醒的,想必也不愿意贸然这么做。
而如果真的公开这件事的话,外面的人一定会刨根究底,问黎家真正的女儿在哪里,一些居心叵测者肯定又会借机大做文章,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呢。
还有,薛冰芙虽然已经跟老爷子离了婚,可事情发生了如此可笑的逆转,她不可能会什么事都不做,尽管她已经得到小狂欢,可像她这样冰冷无情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对了!一想到小狂欢,湛清漪的眼睛亮了亮,先前吴筱筱不是怀疑小狂欢有毒品交易吗,也不知道她查得怎么样了,事情会不会跟薛冰芙有关系。她甚至在这一瞬间有了一个并不怎样正当的念头:如果薛冰芙牵扯到毒品交易的事,反倒帮了黎子阳了。
所以说,现在看起来,最具危险性的,就是那份遗嘱,只要别让它落在黎子辰手里,他就没办法兴风作浪。可问题是,遗嘱在哪儿?星辰国际律师团的律师们渗透在其旗下各个公司之中,上上下下何止上百人,要在不惊动方方面面的情况下,把掌管遗嘱的那个人找出来,谈何容易?
“子阳,”湛清漪突然叫,笔尖在纸上重重划了一道,“总部那个叫初名扬的律师,是什么来头?”
“初名扬?”黎子阳愣了愣,“你说初叔叔的儿子?他去年才从大学毕业,来总部做律师不到一年,能有什么来头?”好端端的,干嘛突然问他?还有,听听清漪这用词,还“来头”呢,感觉像黑社会在处理帮派纠纷,这个清漪,跟乔子炎见了几次面,被“熏”到了啊?
初叔叔?湛清漪目光闪动,好像想到了什么,“就是说,老爷子跟初名扬的爸爸很好?”其实话倒不能这么说,和黎震霆一起打江山的那帮兄弟们如今都是星辰国际的元老,出于尊敬,黎子阳都会称他们一声“叔叔伯伯”,这很正常。
“是不错啊,”黎子阳一时也没想到哪里去,“初叔叔身体也是不大好,去年初名扬一到总部,他就在家休息,今年住到了疗养院,有时候去找爸爸喝茶下棋,这次爸爸住院,他急得不行,几乎每天都要去一趟医院。”
原来如此。湛清漪点点头,不过她一般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去看老爷子,也不会每天都去,两下里碰不上,也很正常。再说,老爷子这一病,所有的股东们肯定都着急,像谭四海他们不可能不去医院看望的。
“那,黎家的事,初名扬知道吗?”她就是有种感觉,初名扬肯定知道一些他们都不知道的事,既然他爸爸跟老爷子走得这么近,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告诉他。
“他?”黎子阳一怔,继而一笑,“怎么可能,清漪,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初名扬跟阿瞬差不多大,明明爱冲动又不计较后果,偏偏要装少年老成,黎家的事,我怎么可能让他知道。”话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清漪,你怎么会突然问他,你们见过?”
“见过,”湛清漪顺嘴答,接着暗道一声不妙,但很快又接上话,“我刚刚不是去找苏哥拿头疼药,碰见初名扬,说了几句话。”
黎子阳“哦”了一声,“那没事了,初名扬这小子爱跟人玩心眼儿,不过为人很正,没事你别理他,免得被他摆一道。”
嘎?!湛清漪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想想又觉得好笑,怎么子阳跟苏哥说的话一模一样?她就这么笨吗,随随便便就让人算计?还是说她真的看走了眼,初名扬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他两个越是这么说,她还越来了兴致了:倒是要看一看,初名扬到底会怎么在她眼皮子底下,摆她一道!
两个人一边说着话,黎子阳一边处理工作上的事,时间过得很快----主要是自打佟寒把阎茗荷调走,她来做助理之后,黎子阳处理事情的速度就明显快了很多,因为佟寒指望不上。不过现在好了,佟寒肯定是不会再来总部,他已经跟人事部打过招呼,再把阎茗荷调回来,他用顺手的人不多,阎茗荷是其中一个。
午饭时间一到,湛清漪就硬把黎子阳拖起来,替他穿好外套,戴好围巾,拉了他就走,“快点快点!我要饿死啦!”
黎子阳好脾气地被她拖着走,脸上始终带着宠溺的笑,“好啦,知道啦,清漪,你慢点儿!”
直到坐到车上,湛清漪一边两下看,一边小心地开车,黎子阳才喘过一口气来,“清漪,你好像很高兴,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两个人一起出去吃饭吗,好像不大对劲。
“有吗?”湛清漪也不看他,但她确实是神采飞扬的,眼睛闪闪发亮,是挺高兴,“那就是吧,跟你一起出去,我就高兴。”
这话我爱听。黎子阳又是高兴,又是得意,抿了抿嘴唇,憋不住地想要笑,“那,以后我们经常出去好了,吃饭,逛街,干什么都好。”
“好啊。”湛清漪点头,答应得很痛快,随即又皱眉,“在哪里啊?不是说很好找……”肖翼飞在电话里说,那家店很有特点,一眼就能看到,可这秋水路都快到头了,也没看到叫什么“伊人笑”的餐厅,搞什么嘛。
“你说那家店?”黎子阳也转头往车窗外面看,“叫什么名字?”因为平时工作忙,再加上之前他是一个人,所以很少在外面吃饭,对于这些地方还真就不熟悉。
“伊人笑,”湛清漪想想这个名字就想笑,“好像专为女人开的一样----算了,打电话问问。”说打就打,她掏出耳机来戴上,拨通了肖翼飞的电话,“教官,你说的那家店在哪里,我找不到!”
事实上她后面说了什么,黎子阳根本没听到,只是在听到“教官”两个字时,他脑子里“轰”的一声,掌心突然冰凉!清漪她、她原来不是只约他一个,还有那个……肖翼飞?!就是说,她不是因为跟他一起出去才高兴,而是因为要见到昔日恋人,所以才会这么兴奋吗?
“知道啦,”湛清漪已经打完电话,笑着回头看他一眼,“原来我们找过头啦,在----子阳,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她大吃一惊,猛一下踩了急刹车:怎么前后两分钟不到,子阳的脸色就跟雪一样苍白,像是要晕过去的样子?
黎子阳用力咬紧嘴唇,以刺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不,我没事……清漪,你应该告诉我,你是要跟肖翼飞见面,那我就不来破坏你们---”
“黎子阳!”湛清漪怔了怔,突然明白过来,他误解她了,顿时气得脸红脖了粗,“你当我是什么?!我已经说了喜欢你,要跟你在一起,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啊?黎子阳被她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身子,“我、我不知道……你不是要见---”
“我是要见,带你一起!”湛清漪再吼,干脆一把揪住黎子阳胸前的衣服,把他的脸拉近她的,“我要让他知道,我爱你,爱得要死,让他死心!”
呃----
爱我爱得要死啊?黎子阳尴尬得直笑,也说不出的满足,血色迅速回到脸上,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样,“那……你又不早说?”
“我哪里没说了?”湛清漪“轻蔑”地瞄了他一眼,放开手,还很好心地帮他把衣服整平,“那会儿我不是跟你说过,听人说这边有家店很好,所以一起来吃饭?”
啊?耍赖,那样的话谁听得懂!黎子阳心里直叫屈,但知道了湛清漪的心意,他很大度地不再计较,“那好吧,我们快走,这里不准停车的,看---”
黎子阳向后飘了下眼神,湛清漪一愣,下意识地往后一看,这才发现后面已经排了很长的一队车辆,司机纷纷摇窗伸出头来大声喝问,可她只顾着跟黎子阳算账,居然没听见!“糗了。”她红着脸发动车子,赶紧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