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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没必要恨那么久

黎震霆很听湛清漪的话,或者说他很赞成她的意见,就是不能轻易认亲。因为有薛冰芙的话在先,他原本很自然地相信了佟寒就是他的女儿,可经湛清漪一说,他也觉得事情不能如此轻易,就算佟寒的确是他的血脉也好,可至少要有明明确确的证据才行,不然要再出了错,就如同湛清漪说的那样,他岂非成了蠢人。

而现在来说,要知道两个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去做亲子鉴定。佟寒因为一直排斥自己是黎家女儿的事实,所以这阵子一直躲着黎家,更不见黎震霆的面,想要给她做亲子鉴定,也找不到人。没办法之下,尽管不想再跟薛冰芙有所牵扯,他还是打电话给她,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绝不同意!”薛冰芙一听之下,立刻变脸,直觉地以为自己受了极大的污辱,“佟寒就是我的女儿,也是你的女儿,你认回她就是了,做什么亲子鉴定?!”这些天佟寒一直呆在她那边,连家都不回,每天哭得哀哀泣泣的,她都快心疼死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她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佟寒,也难怪一直以来,她守着这么大的秘密,对每个人都冷冷淡淡,唯独对佟寒,她不惜费尽尽血来照顾她、疼爱她。其实如果黎震霆和黎子阳有一点点注意到的话,应该就能从她这反常的举止当中,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来的。

“我只是不想草率做事,不然才是真正的自作孽。”黎震霆语声平静,但坚决,那意思摆明了就是说,如果薛冰芙不同意给佟寒做亲子鉴定,他是不会认这个女儿的。

“哼,”薛冰芙轻蔑的冷笑,“自作孽?黎震霆,你这是在骂我是吗?----你不用解释,我不管你说什么,总之我不会让佟寒去做什么见鬼的亲子鉴定,你一定要坚持,就是不相信我了?!”

“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信任你?”黎震霆冷着一张脸,尽管隔着电话线,薛冰芙似乎还是感觉到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你骗了我这么久,如果不是我自己找出真相来,你还会一直骗下去,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薛冰芙登时哑口无言,但毫不退让,“……你说什么都没用,总之我不会同意---”

“就是说你心里还是有鬼,”黎震霆的口气更是坚决到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如果没有一份鉴定书放在我面前,证明佟寒确实是我女儿,我不会认她!”话音未落,他重重扣了电话,嗡嗡之声不绝于耳。

薛冰芙被噎了一下,气得面白手颤,“黎、黎震霆,你、你可恶---”她真是万万没有想到,黎震霆会连佟寒都怀疑,就是说他根本没打算认这个女儿,没打算给她一分钱?

“阿姨,姨夫说什么?”佟寒惨白着脸看她,眼神碎得不像话。她拒不承认自己是黎家的女儿,当然也不会叫薛冰芙“妈妈”,薛冰芙知道她一时半会很难接受这件事,也就不会逼她。

薛冰芙看了她一眼,脸上有愧疚之色一闪而过,“他……让你去做亲子鉴定。”

佟寒一呆,还没寻思过味儿来,她的妈妈薛冰蓉已经变了脸色,大声叫,“什么?!姐夫他怎么能这样!他、他分明就不是不相信你!”这两个人还真不愧是姐妹俩,说的话都一样。可她们怎么就不想一想,要让人信任你们,起码你们做什么事都得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她们的所作所为,拿得上台面吗?

“好啊!”终于回过神来的佟寒大喜过望,白着脸跳起来,“我去我去!妈,阿姨,我要去做亲子鉴定!说不定我还不是姨夫的女儿---”

“你当然是他的女儿!”

薛冰芙和薛冰蓉的声音同时响起来,一样愤怒,但后者比前者明显多了些恐慌,喊完姐妹两个对视一眼,都有点不大自在。

薛冰芙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握住佟寒的双肩,“佟寒,你别傻了,你是我生的,没有谁会比我更清楚,你就是我的女儿,是黎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放心,该是你的,一分都不会少!”

佟寒怔怔看着她,笑容僵硬在脸上,说不出话来。天知道她有多不希望自己是黎震霆的女儿,那样她这辈子都不用想跟黎子阳在一起了!可是……就妈妈和阿姨的态度来看,她又没可能否认这一点!“……怎么办……怎么办……”

因为薛冰芙反对,黎震霆也不可能派人押着佟寒去做亲子鉴定,这件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而媒体对于黎家的穷追猛打多少有了些放松,大概他们追了这么久,也没有挖出更具有爆炸性的新闻来,所以有点儿气馁了吧。

这几天只要一出门,就会有无数记者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追过来,黎子阳真是不胜其烦,不过幸亏有湛清漪这个称职的保镖在,明里暗里替他挡下了不少明枪暗箭,才每次都有惊无险地度过。

黎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湛清漪身在其中,肯定不能置身事外,肖翼飞和程沧海怎么都放心不下,想打电话给她,结果她早把电话号码换掉了。程沧海是不会贸然去找湛清漪的,因为他知道她恨他---因为他曾经伤害了黎子阳的事,但肖翼飞不会就这样放着她处于危险之中而不管,尽管他也预料得到,如果两下里一见面,湛清漪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到星辰国际集团总部门口等湛清漪,想要确定她是否安然无恙。

下班时间一到,大量集团员工从大门口涌出,不过他们显然具有很高的素质,尽管人很多,却一点都不显得拥挤,也没人争先恐后,而是有秩序地一个跟着一个出来,也没有多少声音,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肖翼飞站在水池旁边,眼睛看着大门口,直到湛清漪大踏步走出来,往停车场方向走,他立刻跟了上去,扬声叫,“清漪!”

湛清漪立刻停步回身,见是他,好像愣了愣,但接着就微一笑,“你找我?”

“是啊,”感觉到她并不排斥他,肖翼飞有点儿受宠若惊,小跑着过去,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你没事吗?”应该是没事吧,看她虽然没有变胖,但面色红润,眼睛炯炯有神,日子过得很不错。

湛清漪歪了歪头,有点儿困惑,“我应该有什么事吗?”她本来就长着一张绝美的脸,这会儿微眯起眼睛,掩去了平日的锋芒,使得她看上去像一只无辜的小羔羊一般,有种想让人疼惜她的冲动。

肖翼飞心里跳了跳,居然想抱住她吻下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没事就好,我是不放心,黎家的事那么……复杂,别连累到你……”

“怎么会,”湛清漪立刻了然,原来他是为这件事来找她,事实上这些天她也想了很多,心里颇多感慨呢,“那是黎家的家事,我不会卷进去的。只不过……自从你出现,我对你好像太凶了,你不会生气吧?”

什么?肖翼飞愕然,有种被闪了一下的感觉:清漪这是什么意思?在为她对他的恶劣态度和冷漠拒绝道歉吗?换句话说,她已经不生他的气,想要跟他重新开始吗?一念及此,不由他不惊喜莫名,上前一步就要抓人,“清漪,你---”

“肖翼飞!”湛清漪立刻叫,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但态度上并不会让人觉得生硬、难堪,“你别激动,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人和人在一起,真的没有绝对的信任和依赖,即使再亲密的夫妻,也会在某些时间背叛对方,何况我跟你之间,本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在不对的时候相遇,结果当然不会如我们自己所愿,所以,”她看着他,眼神是明亮而温暖的,“我真的没必要恨你那么久。”

这一番话说出来,她像是解脱了一样,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不少。而肖翼飞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身体抖个不停,“清、清漪,你的意思是说,你、你真的不再恨我---”

“别装出一副软弱的样子来行不行?”湛清漪扬高了眉,像从前一样,擂了他胸膛一拳,“当年在兴华警校,你可是‘一夫挡关、万夫莫开’的人物,装出这副可怜相,给谁看?”

被她并不重的一拳打在身上,肖翼飞似乎找回了当年跟湛清漪在一起时那种无拘无束、心心相印的感觉,尽管并不想哭,他眼前却已模糊起来,暗道一声自己今天真是来对了,“清漪,谢谢……”他嗓音已带了哭音,引来无数路人侧目,他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好啦,”湛清漪好笑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他,“你再哭,人家会以为我欺负你!没事了,你回去吧,我还要送黎总回家。”她扬了扬食指上的钥匙,说了句“再见”,就回头走掉了,看她那步子轻松的样子,应该真的放下了心上的包袱吧。

而她没有看到的是,刚刚她跟肖翼飞相谈甚欢,甚至很亲昵的样子,都被早就下来站在一边的黎子阳看了个分明,他心里的滋味儿,真是说也不说不出!她……不再恨肖翼飞了,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真的有机会,再在一起吗?

那……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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