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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别幸灾乐祸

黎震霆一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一直坐在轮椅上想事情。杨雨萱不放心他,又不敢进去打扰他,偷偷从门缝里看了他不下几十回,见他好几个钟头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禁又是担心,又觉得有些好笑,这一夜也真够折腾的。

黎震霆是在想一个问题,假设说杨雨萱所说的是事实,薛冰蓉怀的的确是个男孩,而这当中真的有什么阴谋的话,那就一定是薛冰芙欺骗了他。想当年,他和前妻没有留下子女,后来与薛冰芙结婚的时候,正是星辰国际渐渐在国内打开市场的时候,那时候他在星辰国际已经是一把手,上上下下都是他在打点,可以说如果没有他,星辰国际就一定不会有今天的规模。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薛冰芙怀孕没多久,黎震霆就因为一起车祸而导致身体高位截瘫,不但从那之后必须坐在轮椅上,更是失去了生育能力。换句话说,薛冰芙所怀的孩子,就是他此生唯一的血脉,也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星辰国际集团的人。

话又说回来,那时候虽然是黎震霆主持星辰国际的大局,但很多人对此并不怎样服气,特别是看到他瘫痪了之后,更是一个一个虎视眈眈,想要取而代之。要不是黎震霆以精明、睿智和坚强硬撑了下来,星辰国际早就四分五裂了。

薛冰芙一向善于算计,在当时那种情况之下,她会为自己打算,想要生个儿子来让自己有个依靠,也不是没有可能。照这样看起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想一想这些年,她对黎子辰这个亲生儿子不闻不问,不管黎子辰多么扶不起来,她也不急不躁的,就只知道打理小狂欢的生意,足见她根本没把黎子辰当成可以依靠、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说,想要知道当年的真相,唯一可以打开的缺口,就是薛冰芙,而想要让她开口,老爷子有办法。想明白了所有的事,黎震霆深吸一口气,眼睛看着门口,“雨萱,你就别来来回回地跑了,我没事,这就睡了。”

门外的杨雨萱有些脸红,但听到黎震霆声音平静,应该真的没有事,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尽管心里还是有很多疑问,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刺激到老爷子,答应一声,回房去睡。

第二天起床,黎震霆就像没事人一样,早早到餐厅吃饭,黎子阳因为昨天睡得晚,今天差点起不来床,眼圈都有些发黑,不安地偷偷看老爷子的脸,好几次想要问,看到杨雨萱阻止的眼神,他只好先闭上嘴。

黎子辰昨天喝多了,今天也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样子,他当然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如已岌岌可危,一边掐着两边突突跳的太阳穴,一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早饭。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电话铃声响起来,黎子阳知道是湛清漪到了,放下吃了一半的早饭站起来,“爸,我去上班了。”

黎震霆“嗯”了一声,也不看他,举着手里的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怎么回事,爸怎么这么镇定,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黎子阳心里犯着嘀咕,怎么也琢磨不透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招呼黎子辰一声,“子辰,要一起走吗?”话是这么说,他其实并不希望黎子辰答应,因为他不想子辰跟清漪碰在一起,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还好,黎子辰也没兴趣跟他一起,冷冷回一句,“你走你的,管我干什么?”

我不管你,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管你了。黎子阳抿了抿唇角,对黎震霆说了一声“爸爸再见”,就拿起外套,提着书包出去。

湛清漪已经把车开出来,一边敲打着方向盘,一边等他。等他坐进来,系好安全带,她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老爷子没把实情告诉副总?”

“为什么这么说?”黎子阳回过头来看她,神情并不像她那么轻松。想到爸爸那刻意伪装出来的平静,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儿,怕将来无论真相如何,爸爸都会受到很大的伤害。

湛清漪挑挑眉,一脸的理所应当,“不然副总还不把你们家的房顶给掀了?不过想想也是,在真相未明之前,老爷子怎么可能对副总说实话,副总那个人,能担起什么事来。”她编排着黎子辰的不是,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好像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黎子阳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问,“清漪,你是不是特别希望子辰不是爸的亲生儿子?”

湛清漪故意装做吃了一惊的样子,“啊?我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黎子阳又好气又好笑,简直拿她没有办法,“清漪,你呀,你呀---”叫他说什么好,明知道湛清漪无论想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他好,也从不会对别人使卑鄙伎俩,可有时候她行事的手段,他还是有些没办法接受。

“你说过的,除非副总不在,否则乔老大不会回来帮你,”湛清漪不在乎他怎么看她,因为这本来就是她心里的想法,“我看得出来,乔老大是个人物,有他在你身边,你身上的担子也会轻很多,就不会整天当星辰国际是沉重的包袱,动不动就想甩掉。”

黎子阳被她这一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半天张不开嘴:原来清漪想事情远比他要深、要广,他从来没有想过,湛清漪希望黎子辰离开,是为了这个原因---确切地说,是为了他!“清、清漪,那些话我说过很、很久了---”久到他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对清漪说过,可她却记在心里,还时时处处替他着想,他还苛求什么呢?

“黎子阳,你什么意思?”湛清漪斜了他一眼,很不爽的样子,“你该不会是说我在多管闲事吧,还是说我---”

“没有没有!”一见佳人要变脸,黎子阳知道她的倔劲儿又上来了,赶紧一迭声地否认,“清漪,你别误会,我没有---”

“得啦!”湛清漪白他一眼,笑得很灿烂,“黎总,你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吧,连个玩笑都承受不起。”

黎子阳被噎了一下,却不见生气,而是突然一笑,“谁叫跟我说这话的人是你。”所以,我承受不起任何有可能会让你误会我的玩笑,别这么折磨我,行不行?当然,这话他没敢说,怕湛清漪说他自以为是,或者怎样,他情何以堪。

听得出他话里浓重的落寞之意,湛清漪的心跳了跳,不着痕迹地转变了话题,“说正经的,老爷子有没有说打算怎么做?”

“没,”黎子阳摇头,心情又沉重了几分,“我本来想问一问爸的,可杨姨不让我问,我想也是,爸应该需要好好想清楚这件事,还是不要急着问他了。”

湛清漪点点头,她虽然不放心老爷子,但对黎家来说,她毕竟是外人,没资格管人家的家事,还是等老爷子有了决定,需要她帮忙时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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