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道：“我又没说是这小子谋反，你急个什么劲儿，哪里有一点皇太孙的样子！”
站在前头的太子朱高炽见朱棣生气，悄悄回头给朱瞻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退回去，不要惹皇上生气。
半晌，朱棣又问道：“张二毛，不知你在凉城可曾见到手下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二毛答道：“回皇上，臣在凉城的时候，全军上下可说忠心可鉴天地日月，臣可以项上人头担保！”
朱棣见二毛说的信誓旦旦，忽然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朕想多了吧，我本也觉得你是位好臣子，只是你的手下却不一定都像你这般忠心了！”
“皇上难道说……”二毛欲言又止。
朱棣对着下面喊道：“把犯人给我押上来！”
两名侍卫领旨下去，二毛不知究竟何事，半晌，侍卫押着一个满身伤痕的老者进了殿，那老者满头的白发遮住了面容，看不清一点面貌。
二毛见这犯人见皇上竟不下跪，心内奇道：此人到底是谁？与我到底有什么球关系？
朱棣也不生气，扬声问道：“刘善，你可知罪？”
二毛听到朱棣喊“刘善”，心内大惊！这才注意到这人的身材果然与刘善相像，只是此时他早已被打得伤痕累累，若不是口中不时喘着粗气，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那犯人费力地抬起头来，二毛这才看清此人果然便是刘善，心中顿时闪过无数的念头，可是却又一点头绪也没有！
朱棣见刘善不说话，厉声又问：“刘善，你为何散播谣言说张二毛要谋反？你是发现了什么证据还是你根本在造谣，当着朕的面你尽管把事情说清楚，若你是受人指使，待朕找出那幕后主使人，说不定尚可留你一命！”
二毛听朱棣的语气，似是还未查出刘善所有的底细，若他知道刘善乃是前朝刘伯温的弟子，断不会多次一问。
半晌过去，刘善还是一语不发，众人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了，他却忽道：“若我说出那幕后主使人，你真能饶我一命？”
二毛闻言心中一惊，心想他不会把我供出来吧？
朱棣冷哼一声道：“朕金口玉言岂是儿戏！只要你说出那幕后主使人和事情的来龙去脉，朕赦你无罪！”
刘善闻言不住地叹着粗气，似是在做激烈地思考，二毛吓得双拳紧握，手心满是汗水，两腿也不住地打颤，心想若是刘善为了自保而把自己供出来，那自己真的要玩完了！
刘善叹了几口气，忽然猛地抬头，面色狰狞道：“不错，我的确是受人指使的！而且此人如今就在这庙堂之上！”
百官闻言俱皆大惊失色，交头接耳议论个不停，不用他说，刘善指的定是二毛无疑了！
二毛也以为刘善就要把自己供出来，自己甚至想好了怎样把事情全部推到刘善身上的办法，谁知刘善接着大声说道：“指使我的人就是汉王朱高煦！”
百官这下更震惊了，议论声愈加大了起来，汉王朱高煦更是立时站了出来指着刘善骂道：“老东西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
朱棣似是也颇为惊讶，想了半晌才道：“汉王你退回去，这大殿里岂容你大呼小叫！”
“但……但……”汉王急道：“皇阿玛，这老东西他血口喷人，我之前根本没见过他，你千万不要听他胡言乱语，儿臣是被人冤枉的啊！”
朱棣不耐烦道：“事情的真相我总会查出来的，若主使人不是你你干嘛这么着急！”
汉王真是有苦说不出，之前宁王伙同自己谋反被二毛拆穿，皇上刚恢复他汉王的头衔，现在这人又凭空诬陷自己，心想皇上对自己本没有什么好印象，不知会不会真信了这人，若是真信了这人的话又该如何是好？
毕竟汉王也是自己的儿子，朱棣心想还是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大，万一汉王真是幕后主使，到时候自己杀也不是，不杀也不好，那样就骑虎难下了！于是朱棣即刻宣布退朝，自己在锦衣卫的陪同下来到天牢，继续对刘善严刑逼问。
二毛像是刚从地狱走了一遭回来，出了殿才发现自己背上尽是汗水；文武百官此时多数信了其实是汉王指使刘善散播二毛要谋反的谣言，为的就是报自己去年被二毛查出把柄的一箭之仇，所以纷纷上前跟二毛打招呼，几人甚至说早已摆好宴席只等二毛赴宴。
二毛此时心绪极乱，哪有闲情逸致与他们聊天，忙推说身体不适就回去了。
二毛本想暗中去天牢探望刘善，一来表示下关心慰问之情，二来也好探知他究竟是何打算，但考虑到此时出现在那里太过显眼，朱棣定是早布好了耳目，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考虑良久只得作罢。
回了府，白冰凝已经回宫去了，二毛身子一软就躺在床上，闻着床上余留的香气，二毛不知不觉就昏睡过去了。
天黑的时候，二毛本想派人去凉城打探消息，到底刘善是如何被朱棣捉住的，但此时自己的心腹只有小庆子和魏忠贤两人，而且两人都在后宫身居要职，离开两天定会引起怀疑，所以考虑良久只得作罢，暗自祈祷一切平安无事便好。
晚饭过后，二毛支开下人一人到后花园闲逛，进了后园走了几步，二毛忽然听到暗处有人喊自己，二毛追着那黑影走了一会儿，到了僻径处，那黑影这才停下脚步。
“大哥，你没事吧？”那人转身关心问道。
二毛这才看清这人原来是阿龙，喜道：“阿龙，你怎么来啦？”
阿龙道：“大哥，刘军师被朱棣派人捉去啦！”
二毛正要问他此事，忙问事情的来龙去脉，阿龙说道：“那日你接旨回京后，第二天就又来了几名锦衣卫，说是奉旨查案，需要军师回京协助调查，我见军师被他们强行带走，怕你有什么闪失就跟在他们后面来了京城。但我白天不敢多露面，打听了几日才知道你原来住在此处，在后园这里一直守到今天终于是见到你了，还好大哥你平安无事！”
二毛叹道：“看来军师此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龙疑道：“刘军师究竟是何来路？难道他与皇上还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二毛把刘善的身世对阿龙说了，阿龙这才唏嘘不已，愤愤道：“他们朱家没有一个好东西！朱棣这老贼也和朱元璋一样，都是容不得手下实力强大的皇帝！”
听说刘善在朝上一口咬定指使自己的幕后主使人是汉王，阿龙叹道：“军师真乃高风亮节！说实话我开始还不大服他，现在看来，我阿龙真是瞎了眼！只要军师一口咬定汉王，相信朱棣肯定不会再怀疑你的！”
“只是可惜了军师！”二毛仰天叹了口气。
阿龙却道：“军师这样做其实也是在帮他自己？”
二毛奇道：“兄弟此话怎讲？”
阿龙道：“我们最终目的都是打倒朱棣和推翻他们朱家的政权，若军师真把你供出来，朱棣虽然嘴上说饶他不死，但谁都知道皇上从来嘴上一套背地一出，说到底军师已经难逃一死！既然这样，军师肯定希望能够保你，若是我们日后杀了朱棣，推翻了这大明，不也是完成了军师的遗愿么？”
这些其实本来也不过是些浅显的道理，只是二毛身处其中，一时脑子极乱没有想到，这时听阿龙说出，这才想清其中原委，虽然暗叹可惜了刘善，可却也暗自侥幸自己终于能够全身而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