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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章 青冥露芒

呯呯呯一阵兵器相抵发出的声响。马天赞虽然恢复了些力气,但眼前这银发男子内力深厚,修为相当了得。只单手负于身后,一手与他过招。

可即便如此,马天赞依然被他打得连连后退,毫无招架之力。就在马天赞失足跌倒,那银剑将要挥向他之际。他猛地举起一手阻挡,惶恐道:“慢!”

银发男子停下手中动作,一拂袖,淡淡道:“怎么?后悔了?可你如今即便是想要交出妖刀,我也不会留你性命!”

马天赞喘着粗气,望着右手握着的妖刀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明明有妖刀在手,为什么打不过你!?”

银发男子眉头一蹙,“我刚才就已说过,妖刀之说,纯属你们盲目信从。一个人的武功修为,乃是先天资质加上后天的努力,怎可能从一把刀中就能得到无上的力量?”

马天赞摇着头,很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但眼前这人的武功实在高深莫测,他到底是谁?江湖中有这么一个高手,他不可能不认识的!

“马某筹谋了多年才得到这把刀,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如今不管这刀是否能让我得到强大的力量,我都不会轻易放手!不过我也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所以可否先问一句,你……到底是谁!?”

银发男子默不作声,盯着马天赞望了许久后,收起了袖中银剑。就在马天赞不知他这番举动是何用意时,只见银发男子忽的左手一挥。再眨眼一瞧,左手上竟凭空出现了另一把剑!

马天赞眼露惊讶之色,可当银发男子拔剑出鞘时,他则彻底呆住,震惊不已。

“这、这是……”

剑身幽冷通透,环绕着青色之气,马天赞虽是没见过这把剑,但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道:“青冥剑?……你!你难道是青城门的掌门?那个传言中活了几百年的莫沧岚?”

银发男子扯了扯嘴角,似是苦涩一笑。

“马盟主好眼力!不过江湖传言着实是夸张了些。我是活的有些久了,但还不至于几百年那么长。”

马天赞听见他这解释,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更加惊讶道:“这、这怎么可能!!你明明看起来……看起来……”

莫沧岚耐心回道:“静心修炼,不染俗世,不喜不悲,不怒不燥。如果你每日的生活如我这般,或许你也能像我一样活的久一些吧。”

“……”

马天赞看见莫沧岚那一脸镇定自若的表情,料到自己今天怕是多半要丢了性命。想着这么些年,他都在找寻这把妖刀。可却没料到,到头来竟是让他一无所有!如此荒诞的结局,他怎能接受!?

就这么想着想着,马天赞的理智开始混乱。胸口憋闷,脑海中像是有一个声音不断在讽刺他,说他多可笑,多可怜。

“……不、不是的!我不可怜,我一点都不可怜!”

马天赞一手拿刀,一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发,表情很是痛苦的模样。

莫沧岚神色一凛,当即一掌劈向他。可不料刚才还倒地不起的马天赞,忽的身手矫健的闪开躲过了那一掌。而当他落地站稳抬起头时,一双眼眸竟变成了血红色。

“莫掌门!真是……好久不见了!”

马天赞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忽的开口道出这一句。莫沧岚闻言当即脸色大变,带着些许惊讶道:“你……”

“呵呵!莫掌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之事,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可是依然还记得莫掌门你的模样啊!可你……似乎是忘记了我?”

“……”

莫沧岚定定的看着明显与之前不同的马天赞,沉寂片刻后,缓缓开口道:“不是忘记。而是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你会随着那人的逝去,而选择永远沉睡不醒。十几年前,江湖中传言妖刀现世,不过不久之后,就再也没有风声传出。所以我当只是讹传,没有多去注意。可如今见你现身……”

“哈!”马天赞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世上也有能令你感到惊讶之事,真是不容易啊!对,没错!自他死在你手上之后,我便心灰意冷选择永远沉睡下去。被万家的后人带回去之后,我被封存在密室中。清静之地,正好无人打扰。可没想到有一天,有个小孩子拔出刀把我唤醒!我本不想多加理睬,但念他是万家最后一滴血脉,所以便借了他力量。后来渐渐发现这孩子性格竟像极了那时的他……”

“借他力量?”莫沧岚露出一抹讽刺笑容。“你可知你这么做反而是害了他!若是日后他迷上妖刀带来的魔力,便再也无法自拔。堕入魔道,嗜血残杀毫无人性!”

“那就让他去死吗?”马天赞表情狰狞,瞪大了双眼。“我一直搞不懂你们这些修道之人!嘴里嚷嚷着什么慈悲道德,可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全是残忍至极!当年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死!!?”

莫沧岚眉头深锁,沉声道:“兰陵确实是我所杀,可他早存了死念!不管你信或不信,我都无愧于天!”

“不可能!”马天赞一声怒吼,“他怎么会想死?他之前还说会一直陪着我,不会让我在孤单下去!他怎么可能会存想死的念头!?”

莫沧岚轻轻摇头,“血灵姑娘当真不知?”

马天赞,确切的说是被血灵附体的马天赞。他满是茫然的望着莫沧岚,血色的眸子透着丝丝空洞。

“……不知!不知……”

“在下是不清楚你和兰陵之间有什么关系。但据在下所知,兰陵没有得到妖刀之前,已经娶妻生子,并且很疼爱他的一妻一子。后来他夺到妖刀,在逃避武林中人的追杀时,想着先回家安顿好妻儿,不希望让他们被牵连其中。可不料就在他回家的那个夜里,有杀手出现暗杀他,他拔出妖刀应战,因为杀红了眼,最后等清醒时,才发现妻儿皆惨死在他的刀下……”

“……”

“从此后,他彻底堕落。本来他还知收敛,对付来暗杀他的人,他多半还会留下活口。可自从那一夜之后,他见人就杀,一个都没有放过。他一直带着妖刀,所以身为刀灵的你,对于这段故事,应该比在下更加清楚才是!”

“难道……难道是……”

马天赞颤抖着身体,连连踉跄着后退。

莫沧岚轻声一叹,接着道:“因为他杀了太多的人,所以有人来青城门求我出面。记得我找到他的那一日,他一个人坐在崖顶看着日落。看见我后,一点没有惊讶,反倒是对我礼貌的微笑。那一日,我们没有兵刃相见,反而是坐下聊着许久。说来惭愧,我本是带着杀他的心意而去,却在最后心生不忍。本还思虑该不该放他一条生路,可他却看破我的心思,笑着让我杀了他!”

“……”

“他说,他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开心过。能这样死去,也算是上天对他最后一点同情。世人传言,是青冥露芒才得以破解妖刀之厉。殊不知那一日,我根本连青冥剑都没有拔出!是他自己拔刀自刎,然后毅然跳下了悬崖!”

马天赞扔掉妖刀,双手紧紧抱着头。表情痛苦道:“别说了!别说了……”

莫沧岚没有停口,一步步逼近他。

“说起来……刀上还沾着他的血吧?你身为刀灵,吞噬了他的血,难道还不了解他的心意?”

“别说了!!!”

马天赞忽的一声嘶吼,随即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莫沧岚上前一步探着他的气息,却发现已然断了气。

忽的,他猛地回过头。就见一身红衣的血灵现身而出,缓缓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妖刀,表情痴痴的抚着刀身。

“我知道……其实我一直都知道……”

莫沧岚站起身,微微闭了闭眼又是一声叹息。哎……怕是他活了这么久,所有的叹息声加起来都不如今日来的多。这红尘俗世,果真是让人无奈至极。

血灵眼中泪光闪烁,她是刀灵,本没有情感一说。但凡动了情,就是死期将至!

“兰陵跟那些夺刀的人不同!他温柔,善良,他夺刀是因为要去极北严寒之地取一株药材,用那来救治他的妻子。可那地方驻守的猛兽异常厉害,他听信江湖传言,说夺了妖刀就会得到无上的力量,所以才费尽千辛万苦抢夺这把刀。”

“……”

“他夺了刀之后,常常要躲避那些前来抢刀的人。可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拔刀对付他们。一旦杀了人,刀上沾了血,他还会拿到湖边用水清洗干净!逃跑的路异常艰辛,他甚至几天几夜都不敢合眼睡觉!渐渐地,我心有不忍,便现身暗中帮助他。可就在一天晚上,他突然发现了我,我告诉他我是这把刀的刀灵。呵呵!他那时的表情啊……我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傻傻的看着我,对我说,刀灵?是不是就跟天上的仙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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