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封枪在胸前，只能撑起身体爬到石头上方，保险扳开没有冒然探头出去。刚刚子弹两次飞过，我心里就立刻明白，两伙人在快速向我们合围过来。
牙墙下面的人之所以要打两枪，是为了掩护瀑布水流前面的人向我们靠近。
快速抬头一眼望出去，立刻捕捉到一处微黄的亮点，那光亮昏黄微弱，在牙墙下不远，只在亮点中依稀映出一个人影。就在赶快缩头回来的瞬间，‘哒哒哒’连续三声枪响，子弹在头上‘嗖嗖’飞过。
我们没开灯，他这么打枪也不可能命中，意图掩护另一伙人当中，也有压制我们的作用。
心里暗叹这人好厉害！
心惊之余，也狐疑起刚刚看到一点昏黄亮光，那不是工矿灯，微弱光晕不向任何方向射出，只在那人影近前。可以断定那是火光，可是就凭那点光亮，比打火机强不了多少，下地用打火机！还用打火的间隙开枪！开什么玩笑！
“火折子”丁晓东在我旁边急道：“碰到硬茬了，他正贴着钟乳崖过来，速度很快”。黑暗中看不到，但是子弹刚打来的时候，明哥现在在我身后十米左右，他应该不会爬过来！
眼下形势严峻，最先打来子弹的方向是瀑布落水方向，子弹密集说明人数不少，不到半分钟时间，一个硬茬就冲到我们左侧钟乳牙墙下，这是要形成左右夹击之势，两个点交叉射击！
想全歼我们！
但从方向来看，那个用火光的还没到最佳位置。
果然，再一次火光亮起，那依稀的人影似乎刚刚起跳，人影躬身屈膝的样子，好像是半蹲着，就在纵身一跃之前的刹那，火光熄灭。看到人影，心里也猛然发觉，这一次看到火光的位置，离之前发现他的地方，有一大段距离。
他是摸黑跳过去的！
黑暗中继续摸索，压在身下的石头左边突出一点尖角，就以那里为依托架枪，可以挡住大部身体，只露半个脑袋。
弹夹在左手拍响，出枪动作完成，我随时可以射击。
腮部刚靠上枪，钟乳崖下的方向就再次亮起昏黄光亮，这一次看得真真切切，那光点一瞬间亮起，映出旁边一个刚刚落地的人影，火光亮点在他手里。仅仅不看清人影，光点熄灭之前，那人又是躬身起跳的姿势。
“撩身踏卦”丁晓东道：“这叫土贼”。
黑暗中使用火折子，火光亮度只让自己看清周围就可以，隐蔽性很好。从那人手里打亮到熄灭，速度之快可以确定，他用的不是传统的磷粉硝石之类的引火材料，而是自制的火石结构更加科学，可靠性很高。
脑海中一个词汇闪过，家传的故事里，当年‘裕陵’开棺之时，手枪营里有两个人将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拖到墙角水深处，那里水位接近胸口，用水来阻挡可能的起尸。转身回来的时候，那两个家伙就在齐胸的水中纵身而起。从水里像鱼一样窜出来，身法力道之猛可想而知，转眼落水的动作更加惊艳，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勾住，脚跟贴着屁股，像一根钉子一般扎进水里，不见一点水花，半身入水就再次鱼跃而出，带起一条水花宛如银蛇。
太爷说当时其他人惊呆当场，想不到平日里一个饭锅搅勺子的兄弟，从未向别人露过这一手。人群中有人脱口而出‘蹦猴儿’，这是纯纯的土贼下盘功夫，没有长期习练，双腿不可能有这惊人力道。
‘蹦猴儿’是土贼叫法，两腿在半空交替勾住屁股，跳起来的姿势很像道家踏卦步法，两条胳膊也是摇起来向上挥舞保持平衡，所以有人给它命名‘撩身踏卦’。这是土贼在地下没有光源的情况下，遇到危机，跳起来拼命的看家本领，虽然用起来非常耗费体力，但是关键时刻在黑暗中周旋躲避，特别实用。
不管那人有没有这传承功夫，我都不会让他再向前移动，两伙人形成夹角之势，我们就死定了。深吸一口气，保险已被扳开，就等火光再次亮起，我就还击！
微弱亮光熄灭之后，我立刻微微撑起身，以斜着的姿势双手端枪，枪口指向那人可能出现的大概位置，这叫预判，只要再次亮起，首先要尽快瞄准。
目标距离稍远，冲封枪中远距离精度不如步枪，只能依靠子弹散布密度的优势。连续射击时枪身上挑，很难命中快速移动的目标，五年军旅，我曾经试过将‘枪身横打’，连续射出的子弹在枪身放平的情况下，比正常持枪射击的水平散布效果要好。
枪身刚刚放平，那火光就突然亮起，和我预判的位置相差不大，就在火光中的人影躬起身子的当口，火光立刻灭掉的同时，我的枪也连续打出一排子弹。
“哒哒……”十几发出去之后，我赶快缩回头。
微声微光冲封枪的优势，让对方不可能在跳跃中发现我，立刻准备腾身起来，身体一动马上又疼得趴下。刚刚战况紧张，自己的腰是强直撑在地上，这一发力，差点闪到腰，全身松弛下来，差点磕到脸。
顾不上疼，手忙脚乱起来，绕过这块巨石尽可能摸上去。从方向断定两伙人距离不远，不知道刚才一排子弹打出去有没有命中，只想尽快抢到钟乳牙墙附近。如果打中了他，我可以在那里回身对付水流方向过来的人，如果没中，我就在那人附近蛰伏，等他再打开火光，用手榴弹解决他。
选择猫腰前进，中途膝盖碰到几块大石块，两手在前扶着才没撞伤。
一片黑暗当中，哗哗水流拍击岩石的脆响根本听不见任何微小的声息，趴下稍等片刻，左手抽出手榴弹，用拇指旋开盖子，扣出拉火簧。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那火光再次亮起。
等了一点时间，只听到水流方向再次传来几声枪响，在水花声中虽然声音不大，但还是能分得清，不是朝我打的。
趁着这机会，再往前紧走几步！
这时候我觉得离他应该不远了！
流水那边的人在向晓东的位置靠近，黑暗中交替掩护前进，要不了多大一会儿，就能围住丁晓东。
我不敢起身开灯，刚才那人如果没打中，他也在黑暗中等着我！大家都置身黑暗，发现不了对方，就这么耗着也不是办法，毕竟要不了多久，晓东就危险了！
索性转身爬起来，再次摸黑向钟乳牙墙摸去，是那个用火的家伙刚刚经过的地方，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出现在他身后。
黑暗中摸索不敢开灯，只感觉自己里牙墙应该不远。左手拇指就挑着拉火簧，只要那人有一点声息被我抓到，立刻就会扔过去。杀伤半径七米，手榴弹的战斗诸元太了解了，只要扔到你身体附近，70枚杀伤克片够你喝一壶的。
按照我走出的步数估算，他就离我不远！
眼下只能等等看，让他先暴露。
可是时间并没容许我等的太久，大概只过了三分钟，就听到丁晓东的方向传来一声大喝：“别动，动打死你”。扭头看去，一束灯光在我刚才的地方左右扫视，灯光附近能看到四个人影正形成包围的态势，晓东就在那附近，找到他就在眨眼之间。
来不及了！
拇指退掉拉火簧，同时轻轻将拉火簧按进木柄，收进口袋里。只要不是刻意拉开，不用担心手榴弹会失爆。
争取时间，手榴弹装进口袋立刻就将日本灯摘下，右手掏出黑星扳开击锤。左手打开灯光放在小腿高度，右手将黑星举到脸前，就这么半蹲着快步朝前走去。
脚边的大石块错落分散，灯光贴着地游走，几步之后在一块大石块后面，一个人被朝上斜躺在那里，枪丢在一边，手里还抓着一根黄澄澄的东西，很像个小火炬。
不能耽搁时间，躺在那一动不动，我也不会上去查看。把枪放在嘴边咬住，抽刀上去补刀。现实就这么残酷，此时我要尽快支援丁晓东和明哥，不会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不管这种事愿不愿意，我都必须这么做。
如果他装死，我回头支援丁晓东的时候，他就会在我身后。
因为没有选择！
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落在任何人手里！
一刀下去那人没有任何反应，马上关掉灯，利用关灯前的余光，记住身边几处大石块的大概情况，直接躬身溜进旁边的一小块洼地，从那可以转个方向靠近那边。
努力走出一段之后，面前的情况只能靠摸索，好像刚刚我开灯的时间里，对方有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在丁晓东的方向，一支灯光又突然亮起来，一个人正向我这边摸过来。
赶忙压低身形，藏在石头后面，用黑星不能一击命中，我不会轻易开枪。
那人在离我十几米开外，慢慢走向牙墙方向，看来他没发现我在这里。刚把手抬起来，就听到丁晓东那边传来几个人的大叫：“起来”。
那边只有两束灯光，但是人影却不止两人，光影当中还有一两个人在开灯的人身后。只见一个开灯的人一脚接着一脚朝一块巨石边猛踹，旁边一个人扑过去抱住一个人。
完了！
丁晓东被抓住了！
心里不由一阵叫苦，那边的人把丁晓东抓住，我和明哥只能任人摆布。
‘嘭’！
在两束光影当中，突然间爆开一团烟雾，紫红的浓烟带着火舌，立刻让灯光也变成红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