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又硬又湿,杨怡菲的膝盖和嘴巴扎扎实实的碰到地上,满嘴是泥,她疼的尖叫一声,“小红!”小红不顾一切地冲到杨怡菲的身边,叫道,“阿姨,阿姨!”看到小红没事,杨怡菲才放下心来。
车主急忙下车,他一边扶杨怡菲起来,一边问,“小姐,你要不要紧?”
杨怡菲疼的无法说话,加上一路奔波委屈加上疼痛,杨怡菲的眼泪掉下来,她真想大哭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偏偏这个时候自己又出了问题。
“小姐,你说话呀,要不要紧?”车主问。
杨怡菲摇了摇头,终于能喘出一口气,说,“对不起,我不该不看路。”
“要不,我送你去医院吧?”那人还是问道。
这时候车上下来一个女人,她说,“应该没事的,只是弄脏了衣服而已。”
男人白了一眼那个女人,扶着杨怡菲的手没有松开,杨怡菲低着头弯着腰,抚摸着膝盖,估计膝盖是破了,可是她不想让他们以为她要找他们的麻烦,咬咬牙说,“没事,小红,我们走。”
小红过来牵着杨怡菲的手,杨怡菲这时候才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就要走,突然听到那个男人说道,“等等,我送你们!”
“梅总,我们还有事呢,天快黑了。”那个女人说。
梅总没有理会,继续去扶杨怡菲上车,突然,他的手停顿了,他抓紧了她的胳膊,惊讶地说,“等等!我认出你来了,你是杨小姐!”
轮到杨怡菲惊讶了,她看了一眼皮肤微黑,穿着普通夹克羽绒服的那个被女人称为梅总的人,稍微有些恍惚,说,“你……你是?”
“我是梅……还记不记得上次火车上吃泡面的那个人?”梅总把杨怡菲扶到车上后说。
“哦,记起来了……”杨怡菲弱弱地说,此时遇到他有一丝高兴却没有力气表达她的心情。
路太窄,梅总把车子倒退了好远才找到一个可以倒车的地方。杨怡菲还是有些过意不去,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你就不会耽搁你的正事了。”
“没关系,我的事哪天都可以办,现在把你送到医院要紧。”梅总说。
坐在副驾的女人满脸的不高兴,她说,“梅总,过了今天,我可没有时间陪你去找人了啊。”
“谁要你陪!明明是你非要跟着来的。”梅总似乎对身边的女人很不悦,接着说,“再说,撞了人,哪有不管的道理?”
杨怡菲感觉他们要吵起来,就强忍着疼痛说,“都是我的错。你们……把我送到镇上就可以了。”
梅总却说,“对了,杨小姐,你们怎么也会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这里可是交通很不便利的,你们一定是误车了吧?”
“是……是的。”杨怡菲根本没法说清今天一天的遭遇。
很快,小车开到了镇上,杨怡菲说,“停车吧?”
还没等梅总答应,小红突然说,“阿姨,我要看奶奶。”
一语惊醒梦中人,杨怡菲陡然想起奶奶生命垂危还在市里躺着呢,可是……却听得梅总问小红,“你奶奶在哪里呢?”
“我也不知道。阿姨,我奶奶在哪里?”
“小红,别着急,奶奶还在市医院,等会我们就能看到了,好吗?”杨怡菲说。
梅总的车子停都没有停一下,直接开往回宜城市的路。旁边的女人敢怒不敢言。杨怡菲只好说了声,“梅先生,谢谢你啊。”
“不要客气,谁叫我们这么有缘呢。杨小姐,你好像瘦了很多,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梅总呵呵一笑,然后又问,“现在你一定很疼吧?”
“呵呵,没……事。”杨怡菲要紧牙关说。
小红似乎像变了一个人,她紧紧的抓住杨怡菲的手,生怕她离开自己一样。她看到杨怡菲的脸上还有些泥水,她从口袋里拿出卫生纸帮杨怡菲擦掉她脸上的脏污,这个细微的举动感动的杨怡菲差点落泪,可是她强力抑制着,她生怕自己一落泪,泪水会泛滥。
“杨小姐,老人住在哪个医院?”梅总问道。
杨怡菲非常为难地说,“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是到了乡下才得知她老人家住院了,哪个医院我真的不知道。”
“没事……我们一家家找。先从大医院找!”梅总果断地说。旁边的女人嘴巴撅了几个小时,估计可以吊个水壶了,此时,听到梅总还要帮着去找人,她生气地说,“停车。”
“停车干什么?”梅总问道。
“我要下车。我可没有时间。我要回家。”
梅总停下车,说了句,“那你自己打车回家吧,我就不送了。”
“稀罕!”那个女人甩下一句,气咻咻地自己走了。
杨怡菲感觉有些尴尬,梅总却向没事人一样,说,“臭脾气。别理她。咱们就先去第一人民医院吧。”
到医院找人本来是个很简单的事,可是难就难在杨怡菲和小红都不知道奶奶的姓名,说明来意后,就把昨天住院的人大概是那个年纪的女性全部排查了个遍,可是,没有查到他们要找的人。
下一家到了附属医院,还是没有找到。找了几家,天色已晚,街道上已经亮起了路灯,这下可急死了杨怡菲,突然她想起还有一家中医院没去。
这可是最后的希望了,按说老人那种病是不会住在小医院的。杨怡菲此时已经顾不得自己的疼痛了,她非要先找到老人再说。终于,医生查了之后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老人,身旁都没有亲人挺可怜的,杨怡菲他们赶紧随医生到了病房。
果然,只有一个女人在那边照护着老人,杨怡菲问了以后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她的隔壁,老人正是孙文旭的妈妈。
“小红,这就是奶奶,可是奶奶现在听不见我们说话。”杨怡菲忧愁地说。
“唉,大妈发病发的急,我们也没有钱,大妈虽然有钱,可我们拿不到钱付医药费啊,医院说了这个病要赶紧手术,但是希望不是很大,毕竟大妈受的刺激太大。”
“谢谢你啊,费用的事情我来解决。”然后,她又转向梅总,说,“不好意思,让你陪我们到现在,今天我就不能请你吃饭了,改天我一定会谢你。”
“你别说了,既然老人现在暂时没事,你还是赶紧去看伤势,别延误了治疗,老人还需要你呀。”
“是啊,你去看病吧,这儿有我来照顾大妈。”刘大姐说。
“好吧,小红,你也在这儿陪陪奶奶好吗?”杨怡菲说。
“好的,可是……”小红吞吞吐吐地说,“阿姨,我好饿!”
“小红饿了呀,好,再坚持一会,我带你阿姨去看完医生,咱们就去吃好吗?”梅总说。
“嗯。”小红说,可怜的小红恐怕从小以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罪吧。
杨怡菲对于梅总的温厚热心感激的差点泪奔,几日不见,梅总和火车上的梅先生似乎不像一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很有安全感,做事沉稳干练,不过,善良是他的本质,这一点杨怡菲不会看错。
此时,杨怡菲的神经整个松弛下来,伤口越来越痛了,可能是车头抵到了她的尾椎骨,整个腰部十分疼痛起来。于是,梅总带她来到骨科先拍片子。
因为是晚上了,只有一个值班医生。梅总带着杨怡菲走进去,医生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突然两眼放光,站起来说,“你……呃,我想想,你不是梅毓钦吗?”
梅毓钦愣了愣,说,“是,我是梅毓钦,你是……”
医生绽开笑容,说,“我是黄枫啊,老同学,你忘了?”
“哦哦,想起来了,正好,黄枫,你赶紧帮她看看吧。”梅毓钦说。
黄枫这才注意到浑身泥巴的杨怡菲,眼神有些诧异,却还是坐下来询问道,“你怎么了?”
“我……”还没等杨怡菲说,梅毓钦说,“老同学,她被我的车给撞了一下……”
“啊?你撞她?我还以为……”黄枫咽下后面的话,认真的问了性命年龄,然后叫来一位年轻的实习医生,说,“小周,带这位女士去拍个片子。”
梅毓钦正要陪着去,杨怡菲说,“你陪你同学聊天吧,我没事。”说着,忍着疼痛进了拍片室内。
“就是就是,咱们聊聊。”黄枫很高兴地拿出一盒烟,递给梅毓钦,说,“来一根。”
“不,谢谢,我不抽。”梅毓钦笑笑说。
“好男人啊……像你这个级别的人竟然不抽烟,真不知道你在商场上是怎么混的,呵呵,你不抽我可抽了。”
“呵呵……你怎么知道我是在商场上混的?”梅毓钦问。
“你以为你换了马甲我就不认识了吗?”黄枫开玩笑说。
“哈哈……”
“当你学医的同学当中,数你最优秀的了,你不做医生真是可惜了……不过,当医生也没有好的,看你现在混得多好,而我只能是按部就班的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苦哦。”
梅毓钦苦笑一下,说,“黄枫,其实我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风光,我……”
“嗨,你就别谦虚了,你放心,我暂时又不找你借钱……哈哈,不用像我们同学隐瞒你的实力了吧。”
梅毓钦不做多的解释,只是微微一笑,看着黄枫优哉游哉地吐着烟圈,心中苦笑:我还巴不得回到从前像这样吞云吐雾过着撑不死也饿不死的日子呢。
不大一会儿,杨怡菲出来了。“怎么样?”梅毓钦忙问道。
实习医生说,“你们稍等一下,片子马上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