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中旬,帝后及群臣前往京城南郊的大祀殿祭天。
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每一位新帝在娶得他满意的皇后之后,都会前往这里祭天,因为他们要在这里,拔出象征萧氏正统皇权的王风,用帝后的血液灌注于其上,让他们的子嗣得到神的庇佑,并世代传承。
祭祀用的牛羊猪等牲口早已在月前就准备好了,祭祀前三天,帝后两人开始斋戒;前两天,书写祝板上的祝文;前一天,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
帝后由宫中外出时,需要摆列大队仪仗。依仗队列中,最前列的就是象征萧氏皇权的王风剑,用黄绸包好,盛装在一个方形容器中,十六人抬起。后面是乐队,然后是金辂、玉辂、象辂、革辂、木辂五种豪车,后面又是180人的乐队。后面才是帝后正式的队伍,浩浩荡荡,绵延数里。
祭天典礼包括“择吉日”、“题请”、“涤牲”、“省牲”、“演礼”、“斋戒”、“上香”、“视笾豆”、“视牲”、“行礼”、“庆成”等多项仪程,正式祭祀时,皇帝需完成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九个步骤,过程冗长,礼仪繁缛,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每个祭祀环节,都有音乐和舞蹈。
最后,帝后要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拔出王风,滴血融入。
大祀殿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最里面的是帝后,外一层是百官,再外一层是侍卫,然后就是围观群众。
一系列活动进行到最后已经是傍晚,幸亏凌小贤机灵,在宽大的袖子里藏了吃的,不然她肯定早就饿晕了。也好在中途有歌舞表演,她能偷偷的去上厕所。每当此时,萧承鄴都会抱以歉意的眼神。凌小贤却无所谓的笑笑,现在她的胎象已经很稳定了,再说这也不算什么,基本上所有的事都是萧承鄴在做,她只要在一旁看着就行。
要是这点儿辛苦都受不住,这孩子生下来也忒娇气了。要让他知道,能活着,可不是见容易的事啊!
萧承鄴把手伸过来,凌小贤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两人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现在,就是最重要的仪式,献血王风,祝祷子孙繁荣昌盛,萧氏国运昌隆。
萧承鄴取剑,一手拿剑身,一手握剑柄。下面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这次祭天,不光是履行传统,也是为了在天下人面前彰显皇家风范,用事实告诉俗人,他萧承鄴是真正的皇室血统,萧氏正宗!
凌小贤微笑的看着他,他亦回眸一笑,然后“苍”的一声拔出了王风。
宝剑出,光芒万丈,谁与争锋?
围观群众发出了“哇”的一声惊叹,坊间流言,不攻自破。
那些早已安排好的便衣混在人群里,开始传诵:“看,皇上把王风拔出来了,说明他是真正的皇上,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什么是假冒伪劣?”
“额……就是……血统不正。”亲娘咧,皇后娘娘的原话就是这样的,幸好我机灵懂得随机应变,不然哪个晓得什么假冒伪劣哦!
“这么说以前传的都是假的咯?但是为什么巴拉巴拉……”
“其实啊是因为巴拉巴拉……”
“哦,原来如此!”
“……”
“别吵了,别吵了,看皇上和皇后要献血了,如果他们的血液能被剑吸收,说明是真的天命所归!”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台上,萧承鄴先用剑刃刺破手指,然后凌小贤也刺破了,两人对视,分别将手指放在剑身上,缓缓划过去。血迹所划过的地方,先是留下一道血痕,接着,便奇迹般的消失了。
“快看,快看!成功了成功了!”有人欢呼起来。
一个人欢呼,接着百姓们就骚动了,然后又一个人带头下跪大呼万岁,百姓们也纷纷跟着跪下,百官也同样跪下,山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那场面,锣鼓喧天,旗帜飘扬。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恢弘气概。
凌小贤得意的冲萧承鄴笑笑,萧承鄴亦笑,这些的确是她的杰作。老百姓是最纯真的,其实谁当皇帝都无所谓,只要让他们有饭吃,有衣穿就行。于是,萧承鄴当众宣布,一年不收税,十年不加税。这下子,老百姓更欢欣鼓舞了,连他是不是萧氏正统都可以忽略不计。
正当普天欢庆的时候,侍卫张俭悄悄走了过来,在萧承鄴耳边说了什么。萧承鄴神色淡淡的,道:“带他过来。”
凌小贤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他说:“承谋果然就在附近。”
“哦,”这一点,凌小贤和他猜得一样,她看了一眼下面黑压压的人群,问,“皇上想在天下人的面前宣布对他的处置吗?”
萧承鄴不语,凌小贤笑着问:“那么皇上准备怎么做呢?”她看到了人群自动分开,两名侍卫领着一个形容消瘦的男子往这边走来。凌小贤轻声说道:“萧大哥,无论我做出什么事,你都会支持我的吧?”
“当然,”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道。
凌小贤笑了:“那就好。”
承谋被带到他们面前,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他,也在看着最尊贵的帝后。他们想看看,仁慈的帝后是如何处置这个越狱逃离又犯上作乱的弟弟。
萧承鄴望着他,深深的叹气,轻轻的说道:“承谋,你说,朕该拿你怎么办呢?”
凌小贤险些一口血喷出来,嘴角抽搐眼神哀怨的看着萧承鄴。我该拿你肿么办呢?肿么办呢?大哥,这不是小白总裁文啊亲,你跑错剧场了吧?
“皇上何必惺惺作态呢?当然是杀了我了,在天下万民前杀了我啊!”萧承谋朗声笑道,笑容讥诮讽刺。
“朕不杀你,”萧承鄴依旧淡淡的说,“朕把你交给小贤,毕竟,你对她做了太多的错事。”
萧承谋神色一凛,望向凌小贤:“你……都知道了吗?”
“是啊,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也知道了。”凌小贤故作深沉,并不看他,眼神深邃的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