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小贤坐在床边,感觉着船身的晃动,就像在摇篮里一样。她的思绪也随着船的晃动而漂浮着,原本只想有艘船去江南,却不想忽然多出这么多的人来。算一算,除了船主金不换奇奇怪怪之外,那个姓司空的书生总感觉哪里说不上来的不对劲,还有那对许氏姐妹……当然,最可怕的就是孙依柔了,这女人果然是无处不在,一想到她,凌小贤就感觉背后一股凉意升起。
寻梅收拾好包袱,泡了一壶茶,递给凌小贤:“小姐,喝茶。”
凌小贤接过来,笑道:“松上雪加大红袍,寻梅你的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腻了?”
寻梅坐在她对面说:“我哪有这样好的心思啊?这是踏雪给准备的。”看到凌小贤的脸色微微一变,她试探着问道:“小姐,虽然踏雪和我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不是个坏人,小姐,你、你会不会原谅踏雪啊?”
凌小贤轻轻抿了一口茶,茶香四溢,笑道:“我没有怪她。”顿了顿,又道:“不管中毒的是我还是萧承鄴,我都不会怪她。”
寻梅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眨着眼睛看她。
凌小贤立刻给她绽开一个无比夸张的笑脸,道:“怎么?是不是发现你已经爱上我了?我果然很有女人缘是不是?”
寻梅立马跳开三尺远,躲到门边道:“小姐你还是慢慢品茶吧!我、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走出房门赶紧拍了拍胸口,叹道:“没有男人滋润,女人果然是会越来越变态的!唉,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嫁的出去呀?才不要变成小姐这样子呢!”
不知是不是刻意安排还是机缘巧合,凌小贤的房间对面,正住了萧承鄴和孙依柔,此时孙依柔刚好打开房门出来。寻梅立即把眼睛往头顶看,视若无睹的走了过去。
孙依柔心底冷哼一声,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真是如野人一般的没教养!她看了看端坐在房内的萧承鄴,又回头看了看凌小贤房间的房门,不由露出会心一笑,这个金不换果真是个妙人,没想到安排的这样妥帖,自己和承鄴哥哥的房间正对着凌小贤的房间,不知此时凌小贤是不是气得够呛呢?
她轻轻掩上房门,走向船舱的另一头,那是金不换的房间。
没人注意她的行踪,她刚准备敲门,金不换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看到孙依柔,金不换略略一惊,忙露出笑脸问道:“夫人是来找在下吗?”
孙依柔想了想,问道:“听说,只要有钱,你就会做任何事。”
金不换眯起双眼,笑道:“那要看夫人让我做的事,到底值个什么价了。”
孙依柔垂眸,低声道:“我们进去说。”
金不换请她进去,然后关上门。
“杀一个人,你要多少钱?”孙依柔开门见山的说道。
金不换依旧笑眯眯的,道:“敢问夫人想杀谁呢?”
孙依柔背过身,双拳紧握,眼里流出愤恨,一字一顿咬牙说道:“我要杀——凌小贤!”
金不换眸中划过厉色,却不表露,沉声说道:“听风细雨楼楼主,凌小贤?”
孙依柔恼怒的瞪着他说:“不管她是谁,你只要报出个价来,我自然付得起,绝不会亏待你!”
金不换笑道:“据说听风细雨楼的第一杀手杀一个人要十万两银子……”
“好,十万两,我给!”
金不换道:“夫人别急啊!我说的是第一杀手流星,却不是他们的楼主。”
孙依柔怒道:“到底要多少你说就是了!其实在这艘船上,要你杀她简直是易如反掌!你只要随便在她饭菜里放点毒药不就是了嘛!”
金不换摸着自己圆滚滚的小胖手道:“要杀她的确不难,只不过想要避开她身边的流星,还有杀了她之后王爷会怎样,夫人想过没有?”
孙依柔咬了咬下唇,不知是说给金不换还是自己听,声音飘忽的说道:“只要她一死,承鄴哥哥心里就只有我一个,只要我出面,自然没人会怀疑到你头上。”
金不换笑道:“夫人确定吗?”
孙依柔用力点点头,可是她心里却不安起来。她说凌小贤死了,承鄴哥哥心里就会有自己了,可是,承鄴哥哥心里真的有自己吗?
金不换便道:“其实夫人想的就是能和王爷两人一起双宿双栖,在下请夫人尽管放心,在这艘船到达目的地之前,夫人一定会达成心愿的!”
孙依柔从身边拿出一个蓝底绣金线凤凰的袋子,放在桌上道:“这是订金,里面一共有二十八颗南海珍珠,每颗的价值都不低于千两。”
金不换笑眯眯的收起袋子,道:“多谢夫人了。”
孙依柔道:“希望你真的不会让我失望。”说完,便走出了金不换的房间。
金不换目送着孙依柔离开,脸上的笑容依旧,却将珍珠放在了桌上,没有再理会。
孙依柔回到房间,萧承鄴依旧端坐着,看到她,笑若春风:“去哪儿了?”
“哦,我去看看晚饭准备好了没有。”孙依柔忙找借口答道。
好在萧承鄴没有追问,孙依柔随口问道:“对了,现在船已经离了港口,我们什么时候能到江南呢?”
萧承鄴道:“那就要看江上的雾大不大了,若是雾大,只怕要比平时多两三天。”
孙依柔忙问:“那你的毒……”
萧承鄴安慰她道:“没事,只要我不动真气,毒性就不会蔓延的太快,照现在这个速度,我想我应该能撑到正月吧。”
孙依柔没有说话,眼圈却红了起来,如果可以,她愿意代替承鄴受苦;如果可以,她甚至可以代替他去死。
但她也同样的不甘心,金不换说的没错,她的心愿无非是想和承鄴一起双宿双栖,不要有别人介入,尤其是——凌小贤!
萧承鄴起身将她拥入怀中,轻轻在心底叹息。
江面上的雾气越来越大,,天色也越来越黑,商船缓缓行驶着,渐渐驶入了黑暗深处。
同时身在黑暗里的人,如鬼魅般低沉着嗓子说道:“船已经出发了吗?那么……该死的人,必须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