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问月老何为缘分,月老答曰:“缘分一事,有缘无分不成,有分无缘不成,无怨无分休想,缘分到时方得从容。”若是有缘无分多半是二人情投意合只如兄弟姐妹一般,这是缘到了却不得那一个分;若是有分无缘却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二人多是相识的,只是你恋我我恋他,到得后来伊人去时才始觉后悔莫及;那无怨无分的却更胜一筹,二人毫无相合之处,相处之时如同仇敌,最后各奔东西,少不得吵吵闹闹散了便罢;缘分一到,乱飞的鸳鸯可以同林,错生的连理亦能同枝。然而这缘分虽到,但却不得天机的话也不得如此顺利,磕磕绊绊地遭受许多磨难才得相许。卞成龙和张悠悠算的是青梅竹马,可是又和唐夏黄玲儿结为白首,这是有缘无分,后来唐夏和黄玲儿暴毙却是有分无缘,此刻与张悠悠几次擦肩而过可不是缘分到了天机未合?
要说人的缘分,也是变化多端,也许此刻看着缘分未到,修的时日却能合了。这一番擦肩而过对于张悠悠也就是秋叶来说心中自是一番愁苦烦闷,所以这次去了皇城她也不急着回营也不急着回报,带着凝月丫头施展法术御空而行在皇城上空往下一望,不由地心中一惊,却见下面熙熙攘攘地却是无数人挤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另有一股怨气冲天而起,隐隐约约还夹杂着一线纠缠着黑气的血红色光柱。
秋叶不禁脱口道:“下面这是怎么了?”凝月丫头往下看看闷闷地道:“悠悠姐姐,九儿好怕。”秋叶压低声音说:“嘘,千万不可透露我是张悠悠,懂了吗?”凝月丫头闷闷地说:“嗯,记得了。”秋叶想了片刻坚定地说:“我们这就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心别掉下去。”说着拉起凝月的手臂环在自己腰上,一捏法诀一头冲了下去,在半空中斜斜一划将紫金箫稳住如同一叶扁舟一般泊在那里往下看,却是无数的人在下面挤来挤去争着要出城门,而那城门似乎被什么人看着出不去,于是这些人便挤在那里不肯再动了。
秋叶诧异道:“这是怎么了?”忽然觉得身后的凝月抱着她腰的双臂开始微微颤抖,秋叶忍不住拉住她的胳膊环在身前说:“凝月,怎么了?”凝月忽然颤抖起来,起初还只是瑟瑟发抖,到得后来居然牙齿碰的咯咯响,秋叶忙把她换到身前来抱住,这才看到她一张娇嫩如花的小脸儿涨得通红,隐隐还带着一丝鬼魅的黑气,恰如中毒了一般。秋叶忙试着自己调息运气,却只是觉得有一些诡异的力量在周围,料想是有人设下禁制,想来是凝月的修为尚浅才抵抗不住。
秋叶本来打算再看一会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再说,哪知道只是一迟疑,凝月脸上的黑气有重了一些,似乎在长大,而随着这黑气的显现,凝月忽然一挣随后瘫倒在她怀里,任她百般焦急呼喊都无回应,这一下秋叶真的没办法了,只好御起紫金箫一转身找了个人少的地方落下去,将紫金箫收了回来。落地之后也不敢再往那皇城那边去了,转而往远处跑。
秋叶现在跑的这个方向正是先前白虎城与凤凰城的边界,她自幼在凤凰城长大,所以对凤凰城挺熟悉,虽然现在凤凰城改名凤凰郡了,可是里面大概还没变。秋叶抱着凝月进了城倒也没费多少周章,守门的将士看看凝月的样子也觉得不忍为难她们倒是一路指点了一家姓薛的医馆,道是里面的薛神医医道高超,还有个好心人拖了辆马车把她们送了过去。到了薛神医这里,那人背起凝月进了医馆大喊:“神医,这里来了个病人呢。”
薛神医的医馆人不少,都是些头疼脑热咳嗽喷嚏的毛病,一看凝月已经人事不省,纷纷让开都说:“人命关天,我们是小毛病扛一会没事,别连累这孩子小小年纪早夭啊。”秋叶听着不由得心中一阵温暖,朝大家一连声地道谢。薛神医是个五六十岁的人,伸手把凝月接了下来放在病床上朝大家说:“各位父老乡亲,这孩子病得厉害,若不先救治恐怕误了她身家性命,还希望大家谅解。”说罢抬手放了纱幔,将秋叶和凝月搁在一边,他自己处了一处,在外面隔着纱幔诊治。
秋叶刚要开口,薛神医便道:“姑娘莫要问,你既然是习武修行之人,全身经脉穴位该是熟知的,且按在下说的做就是了。你先把那跟金丝线缠在她左手腕脉、那银丝线缠在左手腕,另外有一根红丝线你给她系在腰间带脉处。”秋叶一看果然有三条丝线的一头在里面,于是按照薛神医吩咐牢牢系好,忐忑地看向纱幔之外。
薛神医却也不等她知会,只是将三根丝线依次缠在几根手指上,挑抹弹捻压,那丝线颤抖几下便不动了。薛神医皱了皱眉,忽然起身快步到了药柜前极快地挑了一个药盒打开来,皱着眉将里面的一块东西拿出来切了一些递进来说:“你且把这东西给她含在口中,小心别咽下去,我先给大家开了药。”说罢招呼大家依次过来,用了望闻问切四法之后开了药方子给了各人吩咐让去药童那里拿了药,同时祝福大家早日康复。约莫一个时辰,来看病的人都走了,薛神医忽然起身吩咐道:“小童,打烊,就说今天不看病了。”药童吃了一惊,也不敢多问,看看外面才是未时多点,这个时间就打烊还真是奇事,可是师父吩咐了也只好照办,将那写着今日不看病的牌子挂了出去关了门。
薛神医一脸凝重在药柜上摸了几个药盒带在身上,一挑纱幔珠帘走了进来弯身看着凝月,这会凝月的脸色比刚才好了许多,只是却苍白的几乎透明,令秋叶担心的是那一抹黑气居然从脑门渐渐行到了鼻端。薛神医皱眉道:“你们这是怎么回事?”秋叶担心着凝月,又怕这薛神医不是好人,只好糊弄他道:“我带着这孩子去皇城附近玩,哪知道就成了这样。”
薛神医眼神中精光一闪,满脸怀疑却还是摇了摇头:“你们恐怕也看到那诡异的光柱了吧?不用怕,你抱着她跟我来,小心点别摸她的脸。”秋叶点点头弯身抱起凝月跟着薛神医,心里暗自琢磨着就算有什么意外凭着自己的武功和法力也可以斗得过了。薛神医看了她一眼一伸手拍在床头上三分处的地方,咔嚓一声床板竟然落了下去,露出几级石阶。薛神医看秋叶犹豫,伸手接过凝月抱着走下石阶,秋叶也不好再呆着只好跟了下去,等人都进去了那机关自动关上,将石阶盖了起来。薛神医带着秋叶一路走进去,走到尽头却是一个石室,里面摆着好大一叶青色莲花石台,旁边的地方供奉着几个无字的牌位,前面摆着的却是糯米和一把木剑,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瓦罐,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是看得出主人很喜欢它擦得干干净净的。
薛神医把凝月放到石台中央,走到牌位前拿了一炷香点燃深深拜了几拜道:“承蒙几位相助,薛无影才能有今日,然而这位病家病的蹊跷,特求相助就她一命。”说罢将香插在香炉里,缓缓托起那个盛着糯米的钵,在里面抓着糯米围着凝月的身体撒了一圈,随后走向那个瓦罐跪倒拜了几拜,随后捧着瓦罐走到秋叶身前说:“我要借她一滴血来用。”说罢托起凝月的手,拿一把小小匕首在她手指上割破个口子,血顿时流了下来滴滴落在那瓦罐之上,随后将瓦罐放在凝月身边道:“等下如果有异样你就把她的伤口包住,千万不能忘了。”
见秋叶点头答应了,薛神医才松了口气,对着瓦罐喃喃念着一种古怪的语言,秋叶听着却是听不懂,只是看着那瓦罐之中一点一点绿色光点缓缓升起,薛神医面上似乎凝重了许多,只是缓缓地念诵着,这一刻那个男人如同在跟神交谈一般。终于绿色的光点越来越多,慢慢地如同实质一般漫了出来铺满了整个瓦罐,连外面也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绿色。蓦地里,瓦罐似乎成了一个活着的东西,缓缓地轻轻地在秋叶的注视下动了一下,秋叶刚要惊呼出声,那瓦罐又动了一下。而此刻凝月脸上的那一线黑气似乎活了过来,在秋叶的眼里黑气开始凝聚然后朝着她的眉间游去,随着绿色光点的增多那一点黑气似乎是被激怒的蛇一样,扭曲着一点一点从凝月的眉间挤出来,对着世界咆哮!
秋叶此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只能看着这诡异的场面。终于,那黑色的气息缓缓从凝月眉间出来,盘旋在她的上空,示威一般漂浮着。而此刻,瓦罐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似乎终于承受不住了里面那可怕的东西的存在,一条金色亮光冲了出来对着那黑气就是一冲,那黑气也不甘落后,一黑一金两条光气就这么纠缠起来,终于那黑气落了下风转身要回到凝月身上,却被薛神医一把糯米丢了过来,顿时逼的转了回来,被随后追来的金光逮了个正着一下吞了下去。薛神医忽然大喝一声:“快捂住她的伤口!”
秋叶从刚才薛神医说过之后就一直站在凝月身边,此刻下意识地整个人伏在了那只刚刚放过血的手上,随后背上似乎被什么东西大力一撞,顿时撞得她眼前一黑,一口鲜血险些喷了出来,薛神医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罐东西倒进瓦罐,那点金光才算是回去了。
薛神医轻轻扶起秋叶道:“姑娘觉得如何?都怪在下粗心大意,吓到姑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