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演戏,不是吗?东方空和周明比谁都清楚今晚发生了什么,周无炎并不是被什么刺客掠走了,而是他们安排好的吧?
卞成龙冷眼看着一片混乱的皇宫,他和杀手就像是两个无聊的看客,而整个宫里的人都在演戏给他们二人看,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拆穿他们拙劣的演技!
周明永远想不到,如果说白虎城派来的奸细是一条毒蛇的话,那么卞成龙和杀手就是这毒蛇口中最剧烈的毒液,防不胜防,无物可挡!
虽然周明明白自己要以抵御外敌为重,可是当接到一封密信的时候,他还是控制不住了。密信中告知他,张风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周无炎居然是被自己灭了满门的张家唯一的生者,他居然暗无声色在宫中呆了将近三十年!
这对于周明来说,身边的仇人远比外地要可怕。所以他不惜一切代价和东方空密谋,做出周无炎被刺客掠走的假象,只是为了劫走周无炎滴血验亲,然而那两滴始终不能融合的鲜血,明确地证实着他心中的噩梦。
于是他把周无炎丢在野外,希望他就此消失,因为毕竟他叫了他这么多年爹,那个孩子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而张风,他只好关进死牢,他不想自己的儿子为了养父母和最爱的女子和自己这个亲爹拼的你死我活。
周明漠然地坐在玄武图腾前,忽然想起冷宫里的如娘,那个最爱自己的女子却没见到自己最后一面,当他知道她病危时匆匆赶去,却只看到老妪王妈妈哭晕在地,还有如娘手中那最后一口鲜血。
后悔吗?后悔自己宠爱那个娇媚的意娘吗?因为意娘得宠才使得如娘被打入冷宫,才生出这么多变端。过几日就是七月初三了,那么去看看如娘吧。想着周明下了一道令,七月初三于玄武神庙中祭祀玄武神,并祭奠如娘夫人。
混混沌沌的,周无炎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一丝隐隐的疼从手腕传来,他努力把手举起来却还是看不到,然后他觉察出眼前有东西碰了一下,伸手扯下来一个布条,这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你醒了?”这个声音他有印象,是来自于一个叫杀手的人。
周无炎问道:“这是哪!你要干什么!”
杀手淡淡地说道:“没什么。这里是玄武神庙,今天是七月初二,明天周明会带人去玄武神庙祭祀玄武神,然后祭奠一下那个叫如娘的人。”
周无炎怒道:“你居然敢直呼我爹娘的名字!”
杀手冷冷地说:“你真是个傻子,你根本不是他们的亲生,你也不是玄武城的少主。你其实才是张风,懂吗?”
周无炎愣了一下,哼了一下说:“你想骗我。”
杀手慢慢走过来伸手按住他胸口轻轻按压,一松一紧血气便通畅了许多:“你也许还不知道吧?你被人下了迷烟然后绑走了,帮你的幕后主使是周明,他趁你昏迷是滴血验亲,结果验出来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所以把你绑在野外任你生灭。幸好我和小龙跟踪他们才把你救回来,你倒是想想我们骗你有什么用?”
周无炎闭着眼一声不吭,杀手也懒得多说,这档口卞成龙却进来了,他问杀手:“周无炎醒了?”
杀手点点头,卞成龙一伸手把周无炎拽起来,不管他挣扎反抗,按到一把椅子上,从万物戒里拿出一个小小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卞成龙怕周无炎乱动,于是伸手点了他穴道,吩咐杀手把好门,自己拿起些东西就在周无炎脸上粘来画去,最后拿起一张薄薄的面具贴了上去,上下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没有破绽,这才满意地笑着把他穴道解开。
卞成龙告诉周无炎,张风因为协同少主谋反现在被关在死牢里,而明珠被软禁在东苑,整个玄武城都在寻找少主周无炎的下落,说着拿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死活不拘,赏金五千两。
周无炎愕然,卞成龙又告诉他说:“我和杀手已经争取到了审问张风和明珠的机会,而且说过要带着一个擅长审问的高手。所以我替你易容改装,我们这就去东苑,知道你出事明珠很担心。”
周无炎默默不语,只得随着卞成龙和杀手去了。到了东苑,只见一排排禁卫军拿着兵器把东苑围得水泄不通,莫说是个人想出入,就是只蚂蚁也会被乱刀砍死。
卞成龙走上前把令牌一亮,带着杀手周无炎进去了。三个人直接朝明珠那里去了,明珠虽然被软禁,却还好并没有被为难。
卞成龙一看明珠正坐在桌前看着周无炎留给她的那些发簪掉眼泪,当下屏退别人,大声问道:“明珠,你还不招认么?”
明珠痴痴地拈起一枚金步摇,反问道:“招认什么?”
卞成龙冷冷说:“当然是招认你如何色诱张风谋害周无炎了。”
明珠冷清清笑了:“谋害周无炎?我要真的要他死,恐怕他绝对不会违背我的意愿。不错,当时进攻我确实恨周明和周无炎,是他们害死了张家满门。
于是这五年来,我不停的挣扎犹豫,杀了他们自然可以报仇,可是玄武城一城之主和下一任城主如果死在我手上,如何对得起玄武城的百姓。
而且无炎让我知道原来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的时候,可以完全抛弃他自己。五年了,我心里日日想着张风,可是我却被无炎的善良打动了,迟迟不肯下手。
直到现在,我知道了他的身世,知道他根本不是周无炎,他才是真正的张风,更知道了周明居然要杀了他,他的不幸已经远远超过了我。我恨的只是当初毁了我幸福的玄武城主和少主,而不是爱我的怜我的疼我的周无炎。”
明珠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了:“无炎会回来的,因为只要我在他就会回来。可是如果我死了,他就可以无所顾忌远走高飞了吧?那样他就不会死,对不对……”谁都没有想到,明珠把玩着的那枚金步摇被明珠当成匕首狠狠刺向喉咙!
卞成龙身影一晃把金步摇牢牢握住,周无炎忽然冲过来推开卞成龙的手,把明珠紧紧抱在怀里,喃喃道:“明珠…..明珠……你要好好的,知道吗,你要为我为我们的孩子好好的……”
他虽然易了容,可是声音还没变,更何况他的衣服都是明珠亲手洗过熏出来的,明珠如何不认得?“你为什么要回来……无炎……为什么要回来……”明珠轻声说着,晕倒在周无炎怀里。
周无炎回头看向卞成龙,卞成龙过来试了试明珠的脉搏呼吸确认无碍,于是输了些内里给她,见她缓缓醒来,卞成龙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认出周无炎的?”
明珠满眼爱怜,抚摸着周无炎的脸颊轻声说:“那是因为他身上的衣服都是我亲手洗过熏过的。还有他的声音和眼神,他抱我的感觉……”
卞成龙点点头:“我看你们都有凶险,不如我带你逃出去,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如何?”
明珠微笑着摇摇头:“不,我不知道该怎么给我的养父母报仇,而且如果我消失了,东苑这些人一个都活不了。无炎,答应我,你们一起去救张风,然后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
周无炎咬着牙轻轻点点头:“好,我们去救张风出来,然后再来救你。我们一起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明珠这才微笑着示意周无炎扶她起来,大声说道:“哼!你们休想从我口中问出少主的下落!我不会告诉你们,快滚快滚!”卞成龙明白这是说给外面人听的,于是拉着周无炎头也不回地去了。
这一次周无炎一言不发想着心事跟在卞成龙和杀手身边,卞成龙用密语传音说:“你现在相信了?”
周无炎说:“我真的不知道,这五年她对我是又爱又恨,怪不得她从来不笑。等救出张风,我会看明珠的意愿,如果她还是深爱张风,我希望他们好好的在一起,只要她幸福,我无所谓。”卞成龙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了,三个人沉默着走向那阴冷的死牢。
死牢永远是那么阴森寂静,只是偶尔铁链子拖动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宣告着还有人的存在。周无炎第一次来到这样的地方,忍不住觉得脊背发冷,打了一个寒噤。
卞成龙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继续走,长长的走廊里仅有几盏昏暗的油灯发着并不明亮的橙色光芒,似乎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正燃烧他最后的生命,也算是给这些将要死去的人最后一点温暖吧?
到了一间牢房前,卞成龙找来狱卒问道:“张风呢?”
狱卒瑟瑟缩缩地说:“回大人,刚才城主大人来把他提到那边去审问了。”
周无炎心中忍不住一紧,看向卞成龙,卞成龙对他点点头示意不要担心,于是带着杀手和周无炎也过去了。远处,是有冤魂在哭泣哀嚎吧?周无炎紧紧跟着,继续朝着那充满死亡气息的地方走去。
终于他们到了,卞成龙示意他们都在外面站着,暗暗运起茅神和门神所传的隐身术靠在门边偷窥。里面张风和周明面对面站着,周明冷冷地说:“我知道你还不肯接受这个事实,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只要你肯回来我自然会放了你,然后传位给你。那个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懂吗?”
张风恨恨地咬着牙:“那如果我要为张家枉死的人报仇呢?”
周明哼了一声:“什么都可以,只要玄武城主之位由我儿子来继承。”
张风咬牙切齿道:“好!你必须信守承诺!不然我就死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