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过后,唐默就有点不在状态。印书哲叫醒发呆的他时脑子里小人的问题一直萦绕在他的心中。
唐默有点迷糊了。他喜欢小书吗?自然是喜欢的,但这喜欢是那种喜欢吗?
唐默回想自己和印书哲相识的一幕幕。他第一次见印书哲其实不是还钥匙的那次,而是印书哲刚刚搬来的那天。
唐默记得那天自己正在楼上数弹珠,听到楼下有动静,就问奶奶怎么回事。奶奶说是对面有人搬进去了。于是他就从窗户里向外看。看到一团橘黄色的身影在楼下站着。身影旁边是一个中年妇女,那是印书哲的大姨。
唐默不知道中年妇女在和身影说什么,只是看到身影的肩膀间或的一耸一耸。那天挺冷的。后来中年妇女就打开门进去了,身影也跟着进屋了。没过很久,门又开了,中年妇女先出来,然后唐默看见了身影的脸。那张脸上明明什么表情也没有却看的人心里发酸,忍不住想抱着这张脸的主人好好安慰一番。他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再后来,听奶奶说印书哲父母去世,只留他一个人,本来是住在大姨家,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一个人住在了这里。
唐默也不知道这些话怎么就钻进了自己的心里,他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却有意无意的去关注印书哲的一举一动。
不过一直到唐默还钥匙那天,他都没再见过印书哲。早上去上学的时候没看到对门有动静,放学回来也没有动静。有时候他特意早早收拾好趴在窗户前听,却什么也没听到。只有隐隐约约的风铃声会传过来。唐默一度以为印书哲是不是走了,根本没有住在那房子里。
还钥匙的时候,唐默明显感觉到印书哲的敌意和疏离,但他还是笑着。后来他在小店遇见印书哲,就想把弹珠送给他,可是印书哲理都没理。唐默也没有生气,反倒站在印书哲的立场想,如果有人莫名其妙的送他东西,他一定也不会要的,搞不好还要骂一句神经病送给对方的。
那段时间,唐默总在想要怎么接近印书哲,但经过两次的失败,他不敢再轻易尝试。他觉得印书哲穿了一件浑身是刺的外衣,把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也包括他自己。一边把靠近的人扎的鲜血淋漓,一边把自己弄的体无完肤。
直到那天早晨,大姨带着印书哲登门拜访。唐默迫不及待,是的,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但他的内心是迫不及待的。之后他就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靠近了印书哲。
唐默发现印书哲坚强的外壳下是多么脆弱,所以他变得小心翼翼。对印书哲的好也是小心翼翼的。唐默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印书哲,把自己珍藏的宝贝分给印书哲,还把自己的亲人也分给了印书哲。唐默小心的维持着和印书哲之间的关系。
唐默最高兴的是印书哲第一次抱着他哭,那证明自己是被接受了的。但他又心疼印书哲的难受和伤心。
印书哲是很慢热的人,唐默是一点一点走近印书哲的。可是印书哲也一点一点的占据了唐默的心。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抓鱼,一起去秘密基地,一起睡觉,一起分享秘密。唐默一直以为自己是把印书哲当弟弟来宠爱来保护的。是什么时候有了变化呢?
大概是陆川北的出现。当印书哲和陆川北一起背着他学自行车的时候,唐默不是生气,是嫉妒。他嫉妒有人还可以得到印书哲的信任。唐默一直都没想过这种嫉妒有什么不对,那是因为太在乎弟弟了。
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喜欢印书哲,唐默是懵的。这是一种理所应当又不可思议的感觉。在唐默的心里,印书哲当然是优秀的,值得任何人的喜欢,但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他从来都自诩为兄长,是哥哥,哥哥怎么会对弟弟有那种喜欢呢?
唐默有些抓狂。他是喜欢和印书哲在一起,一起读书一起玩儿,就算是一起沉默也好。但他真的喜欢印书哲吗?唐默不知道。如果不是,那心跳反常又是怎么回事?以前也没有这回事啊。
唐默一直想,又一直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放学,三个人一起去停车场。今天唐默没骑自行车。印书哲说,一个星期就让他骑两回。一、三、五印书哲骑车带他,二、四留给唐默。
“唐默,你今天怪怪的,怎么了吗?”出了校门,印书哲等唐默坐好,这样问到。
“我有怪怪的吗?”
“有。是吧,川北?”
“嗯,是有点怪怪的。”
“没有吧,我还和平常一样啊。”
“反正感觉不对。”印书哲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怪,但就是觉得唐默不对。
“别瞎想了,我正常着呢,哪有什么不对。”
唐默把印书哲的书包抱在怀里,耳朵靠在印书哲的背上。他已经决定不去想喜欢不喜欢这个问题了。反正他要对印书哲好,要宠着印书哲,要保护印书哲,只要记住这三点就好了。
陆川北看着唐默,若有所思。
他没有印书哲那么敏感,也没感觉到唐默有什么不对,要是一定说有什么不对,就是体育课结束唐默发呆吧。他看见了唐默画的画,上面只有印书哲一个人,主要是画上的印书哲笑的很好看。除此之外,陆川北没觉得哪里有不对。不过他愿意附和印书哲,所以印书哲问他的时候他就说有了。
“唐默,今天画的画送我吧?”
“不行。”
“怎么不行?我看你画好了啊。”
“画的不好,而且画的又不是你,你要去干嘛?”
“书哲又没有照片,那我就想着画也行啊。”
“不行。”唐默果断拒绝。
“书哲,你说呢?”
“我没意见啊。唐默,不就一张画,你给川北好了。”
“下次,下次重新画一张给你。”
“今天这张就挺好的。”
“不好,没画好。”唐默不松口。
“好吧,那你什么时候画好了再给我吧。”
陆川北在心里默默的说“唐默确实有点奇怪”。
唐默本来是准备不想了的,可是被陆川北这么一弄他又忍不住想自己对印书哲到底是什么想法了。不就是一张画,他怎么就不愿意给陆川北呢。唐默靠在印书哲的背上,又看看陆川北。他突然发现陆川北长的很好看,校草级的好看。正想开口,脑子里的小人忽然开口说“陆川北喜欢印书哲”。唐默突然就坐直了身体,印书哲跟着晃了一下。
“唐默,怎么了?”
“啊,没事,屁股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