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没有,七郡主要选面首了,现在朝中正在全国物色呢……”
路上行人叽叽喳喳的议论声音飘到陶儿的耳朵里,立时让她呆住。
“朝中开始选面首了?”她不知所措,慌乱起来。
她如今失踪,民间连个消息都没有。如今又传出选面首的消息,女帝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七郡主及笄过后,这也是预料中事,不可避免啊。”周公子叹了一声,“除了朝中权贵,恐怕还要在民间大选吧,不知又要有多少男子要离家出逃了?遇刺之后,便又来这事。未央的国民何时才能熬出个头呢。”
“我……我要去看看告示!”陶儿几乎听不进去他的任何话。她只想看看,女帝到底在干什么!她人都不在,面首又拿来何用?
“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正好我也瞧瞧朝中到底意向如何。”周公子背了手,用了几分心思说道。
陶儿匆匆点头,向前跑去,终于到了人山人海处,她费力蹦了蹦,瞧见了远处贴满告示的一个小木板。
而她身边的人都在热烈的议论着告示上的内容。
“天啊,没被七郡主选中的就送去春水宫?这也太狠了吧?”
“是啊是啊,这样的结局谁愿意被选入宫啊,风险太大。要是选上还好,至少能享受荣华富贵。但要是没选上啊,就和下地狱没什么区别了。”
“可不是。不过愿不愿意,可不是男人自己说了算的,朝中官兵在满未央抓俊美的男子。依我看啊,未央的未婚男子都要逃光了!”
“今晚子时之前……还好,马上就要过去了,在民间选的人数还好并不算多,入宫的大多都是有身份的……”
“不错。我听说,那从府的大公子和周府的十六公子都在备选的行列呢。”
“宰相和御史大夫的儿子?这也算是一种权势上的牵制吧……”
“这个铁定无疑,皇家嘛,政治联姻多的是。不过话说回来,皇家就是多享受。我们民间也最多三夫而已。这郡主,究竟要选多少夫啊?”
“你看没看到,那上面说二百名候选。想必也不会比大郡主少吧,毕竟是女帝的亲妹妹啊……”
陶儿听着人群的议论更加焦急,使劲往前挤着,引来一群女子的责骂和不满。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她现在离告示太远,压根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让她心急如火。
“姑娘,别伤了身子,我带你过去。”周公子挤到她身边,拉住她的手腕,冲她点了点头。
陶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他用力一拽,接着便以奇妙的各种姿势跌跌撞撞的往前挤了过去,奇怪的是,这次她居然比刚才轻松了不少,一会儿便挤到了告示的下面。
“谢谢!周公子真是神人。”陶儿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用了什么凌波微步。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连忙眯着眼仔细向那告示望去,努力辨认着那复杂的繁体,一行一行慢慢读着,她愈往下看心中愈惊。
那告示上的内容其实正是方临之昨晚策划的,只不过“问斩”这一项变成了遣去春水宫而已。
听着人群中对送去春水宫的不满,她四下望着,这才发觉因为这选面首的告示,人群中只剩下一个男的了,那便是周公子。
“春水宫……是什么地方?”她焦急的抓住他的衣袖,问道。
“民有泠水阁,朝有春水宫。”周公子摇了摇头,“这春水宫可是宫中所有婢女寻欢作乐的地方。女帝这次也忒狠了点,进入春水宫的人,下半辈子可算是毁了。”
“是要做宫中婢女的男倌么……?”陶儿瞪大眼睛震惊道。
“可以这么理解。”周公子神色不明的闭了闭眼,“以往的郡主都并没有这样,为什么此次会有如此严重的惩处呢?这个七郡主真的是很特别啊。”
陶儿心乱如麻,她恍惚中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抽了一口气,转头对周公子匆匆的说,“不好意思,我得赶快回去了。谢谢周公子了,我们后会有期!”
“诶。”周公子刚开口,却见陶儿匆匆忙忙挤出了人群,扶着头蹒跚的跑了出去。他望着人群中陶儿渐渐被埋没的身影,叹了口气。
“奇怪的丫头。七郡主选面首,她慌乱什么,着什么急?”
陶儿喘着气,拐入一个无人的街角,心中已翻滚起了万层巨浪。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七郡主并没有在宫中,为什么还要昭告天下最终的面首要由她来选,由她来决定是去是留?答案并不难猜,所谓的“选”,很可能要由宫中的某位代替她来实行。
除了这个,最糟糕的情况便是,这些告示无中生有,因为七郡主根本不在,所有待选的男子将全部被遣入春水宫中……
这样的告示,这样的嫁祸……
这样,送入春水宫中的人,岂不是要恨她一辈子,把所有的怨愤都倾泻在她身上?
未央国民岂不是要群起而攻之,憎恶她这样毁人前程、没有人性的七郡主?
她用力咬着下唇摇着头,这是谁的主意?所有的矛头将全部指向她,她会遭人唾弃、责骂……
宫中到底有多少要害她的人,到现在还没有让国民知道她失踪的消息?
而且,还有从缘……
想到这里,她突然眸中波动,身子微微颤抖。
从缘很早以前便透露他将是自己的面首,他会不会就这样被奸人陷害,送入春水宫任人玩弄?
如今从府的形势如此紧急,他会承受多大的压力,面对多少事情?
但万一一切真如她想象的那样,从缘,还有那些无辜的男子……
她扶着潮湿的墙壁,脑中嗡嗡一片,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这样的告示究竟是何目的,她仿佛透过那万幢房屋和层层宫墙,能够看到那些虎视眈眈狼子野心的人,在精心布局谋划着每一步,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奸邪笑容。
他们的目的,是要找到易容的她,不仅如此,还要她亲自回宫!
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民愤,才能避免那些待选面首接下来所受的伤害!
一切,都是一个布好的局,依着她的性子揣摩,冷眼看着她在挣扎中走向那必然的选择……
一定有方临之,她额头上沁出细汗,胡乱想到。他虽然摸不透从缘与沈羽的底细,但知道自己的郡主身份,知道从缘的面首命运,知道她视从缘为救命恩人,绝不会让他遣入春水宫……
他们,可谓抓住了她的把柄。
今晚子时之前……现在时什么时辰了?她手足无措的望了望天,却发现天上没有一颗星星。陶儿愣了一愣,直觉告诉她应该把这件事同境云先生商量一下,但似乎是没有时间了。
夜色正愈陷愈深。
正在她进退维谷的时候,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卷起地上的细石尘土。苍劲的强风猝不及防的灌进了她的衣袖,吹的她的衣摆猎猎作响,陶儿转过身埋下头,用臂膀护住眼睛。
倏尔天上一道泛着紫红的亮光劈开了夜的黑幕,强光照亮了她因隐忍犹豫而略显惨白的面庞。
“要下雨啦!快走!”街上的人立马捂着头竞相奔走,一些小贩慌慌张张收拾着东西。陶儿微微动了动身,还没等她有进一步反应,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的从空中降落,一滴便染湿了她衣袖的大部分。
她双脚发软,轻咳一声,全身倚在墙上,企图房上的屋檐可以暂且避一避雨。
很快,雷声滚滚中,倾盆大雨如决河堤而来,顷刻间,便是檐雨如柱。
街上已无一人。
陶儿望着被大雨洗礼中朦胧的楼台房屋,终于忍不住失神的大喊,“老天爷,我该怎么做?我还有没有时间?我该怎么办!?”
最后一句,已是微微带了哭腔。
“我是不是应该回宫?现在究竟几时?”她慢慢蹲下身子,在哗哗作响的大雨中抬头,似是在对苍天诘问。
“姑娘不要惊慌。”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她头上响起,紧接着一道黑影在雨中翻转着从房顶落下,陶儿吓了一跳,刚想逃跑,却在瞧见那人半蒙面上露出的一双眼睛时停住。
那双眼虽然陌生,却并无凶意,反而带了一丝温和。
“我是从府的暗卫。”他直截了当的低声说,在漫天大雨中若无其事,陶儿看见他周身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屏障可以保护他不被雨淋湿,想来那便是内力护体了。
“从府?”陶儿愕然,“你是从缘的手下?”
说罢,她慌忙望向四周,“你不怕叫人听见惹来是非吗?”
“姑娘不用担心,这附近没有危险。”他信誓旦旦道。
“你一直都在跟着……保护我吗?是从缘派你来的?”她惊道,心中顿时升起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让她在雨中倍感温馨。
“在下确是奉少爷之命近日来一直保护姑娘。”侍卫颔首道,“少爷已得知市井告示的情况,劝姑娘眼下先莫要着急,回宫之事也不要贸然行动。”
“他有办法?太好了。”陶儿顿时放下心来,“那他接下来要如何做?”
“少爷自有策略。”暗卫在滂沱大雨中说着,“姑娘莫要顾虑,还是先回境云先生医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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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缘将会采取什么办法来揭开这春水宫的阴谋捏?要知道,对方不仅是三郡主和方临之,还有女帝的默许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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