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呼吸一窒,不由得倒退了几步。幸尔太子在一旁将她扶稳。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样吐出的:“遵旨”二字。
墨倾寒看着苏画云越皱越深的眉头,他紧握轮子的手,青筋暴出。
瞬间,整个御书房的空气冷了下来。
如果此时有人能揭开他的半张白玉面具,定会看到一双嗜血的双眸。
片刻,众人周身的压迫感逐渐消失。
墨倾寒收敛了气息,恢复了往常淡淡地语气:“儿臣恭喜父皇。”
众人齐齐向他看来,一向不善言辞的七王爷这是要拍皇上马屁吗。
不料,七王爷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众人惊掉了下巴。
“这位苏画师己有了儿臣的骨肉。”墨倾寒将音量提高了些:“天佑我凤霖,恭喜父皇再添龙孙。”
“此为一喜。这二喜,乃父皇纳妃之喜,不知哪位世家千金有如此厚福。”
墨易差点被自己儿子这番话噎死。
他锐利如鹰般的双眼在二人之间巡视了一番。
虽心有不甘,但当着皇后和几个儿女的面,也不好和儿子抢女人。
可若是这个老七敢骗他……
他眼里隐隐射出杀气,语气冷了下来:“老七当真不鸣则己,一鸣惊人。”
众人也着实被惊到了。
若说之前皇上想纳妃,倒不怎么稀奇,毕竟大家都司空见惯了。
但若是这个万年铁树不开花的七王爷有了骨肉,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在他们眼中,这位七王爷整日遮着一张毁容的脸,且不良于行,冷漠寡淡,不喜与人来往。
因二十二岁还未娶亲,有人猜测他是断袖,甚至……不能人道。
这样突然地听到他亲口说,自己有了骨肉,如何能让众人不讶异。
众人看好戏一样的看他二人。
山野村姑配残废王爷,还真是般配。
尤其皇后,听到墨倾寒这些话后,她松开了紧握的手指。
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对那位异族女子生的儿子,不那么讨厌了。
众人各怀鬼胎。
苏画云可不管众人怎么想,她今天过得可真是跌宕起伏啊。
先是被人陷害玷|污公主,又差点成了皇上的女人,现在又被“怀孕”。
这让她一时无法消化。
但她深知皇宫险恶,七王爷是在救她。
她可不想嫁给一个与自己父亲年龄一般,且毫无感情基础的男人。
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七王爷了。也只有顺着七王爷的戏演下去。
墨易审视的目光投向了苏画云。
苏画云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若稍有不慎,便会连累到七王爷。
她行礼道:“陛下,民女苏画云,倾慕七王爷己久,承蒙七王爷不嫌弃,民女愿为奴为婢侍奉七王爷左右。”
苏画云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连墨倾寒都信以为真。
只是当听到为奴为婢时,他的心里极不舒服。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奴婢吗?
墨易道:“既有我皇家子嗣,还需谨慎小心。来人!传御医。”
“遵旨。”
众人心知肚明,皇上是想探知真假。
苏画云手心渗出了汗,若是御医来了不就穿帮了吗?她和七王爷都会判以欺君之罪。
她余光瞥了一眼墨倾寒,恰巧迎上他的白玉面具。虽看不到他的眸光。却能感受到他坦然的神色。
苏画云莫名的一阵心安。
谁也未注意到早就悄悄退出的玄武。
玄武跟了墨倾寒多年,他一个微小的动作,他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御医在来御书房的路上,便遭到恐吓、威胁,最后不得不咬牙跺脚的答应了玄武大爷的吩咐。
御书房内,无数眼睛都盯在了御医诊脉的手上,毕竟是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的御医。
欺君是死,不欺君立即就死。
他心下一横,起身行礼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女为喜脉,己有月余。”
墨易拿茶的手一顿,老七并未说慌。
其余人也都各怀心思。
御医继续说道:“此女略有心疾,需稍加调养,微臣稍后开些养心安胎之药。”
墨易挥手示意御医下去安排。
众人的关注点都在喜脉上,唯有墨倾寒听到御医说的最后一句。
难道她有心疾吗?
此时的他自己都没觉察到,他竟怀了一丝以前自认为可耻的怜悯之心。
苏画云总算又逃过了一劫,平安的回到了七王府。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皇上己下旨赐婚,她与七王爷墨倾寒于三个月后完婚。
同时,被赐婚的还有赵丞相之女赵绾。
二人将在同一天入府。
赵绾为正妃,苏画云为侧妃。
对于名分,苏画云毫不再意。可是她即将面临着二女共侍一夫,甚至以后还会有更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这使她浑身不舒服。
本来,她以为自己不会在意,反正对七王爷也只是感激之心,并无他想。
可是当皇上将另一个女人同时赐给他的时候,苏画云怎么都淡定不起来了。
她无法忽视自己的酸楚,更无法不承认,自己见到七王爷会心安,会开心。甚至期待见到七王爷,哪怕为他准备一些小菜,看到他全部吃光,她也会特别满足。
她会呆呆的看着他,即便看不到他的眼睛,她也会感受到他的淡然。
她喜欢他一头乌黑的头发,长长的披散在身后。
她曾经冒出过一个想法,就是把他诳到现代,用现代的手段为他治疗双腿,和容貌。
哪怕他治不好一辈子坐轮椅,哪怕他面目狰狞可怕,她也不会嫌弃。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不然怎么对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朝代,一个与自己本就陌生的王爷产生了感情。
她不是一心想要“回家”的吗?
想到回家,她又想到了万仞山后山的那片冷湖。
自己莫名的掉在那里,一定是有什么玄机。
看来下次还要再问问莫阁主。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喝酒,不觉间夜色己深。
当墨倾寒一身玄衣出现的时候,便看到她躲在厨房一角,眼泪鼻涕肆意横流,酒瓶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