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怀着看好戏的样子看她作画。
她用了大量的水墨,部分叶子用了很少的墨绿。
这是他们这里很少有人尝试的,必竟花红叶绿的比较常见。这样大量的水墨丹青用不好的话就会显得颓败不堪。
众人看到一片片黑乎乎的叶子,不免嗤笑,果然是来打趣的。
可是越往后看,人们越惊疑,她大篇幅的墨色更突出了荷花的粉色,一瓣瓣娇艳的粉在她笔下一点即成。
花瓣上蜻蜓的薄翼仿佛就要振翅飞起来。
意境很让人舒服。
最后附诗一首,人们跟着她的落笔一字一字的念道:
四面垂杨十里荷,问云何处最花多。
画楼南畔夕阳和,天气乍凉人寂寞。
光阴须得酒消磨,且来花里听笙歌。
“这诗题得好啊!”
“这画做得好啊!”
众人一片唏嘘声,竟忘记了鼓掌。
那几位刚才打趣他的竟尴尬地向她道了歉。
周小姐看看画又看看她,娇羞带怯的塞给她一个荷包便捂着脸跑了。
无疑,苏画云拔得了头筹。
当苏画云在众人钦佩艳羡的目光中拿到奖品时,她在心里非常感激她的本家苏轼大人。
这首《浣溪沙·荷花》便是苏轼作的。自己是借了他的诗。
苏画云抱着一堆奖品回到了天宝楼,兴致盎然的说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墨倾寒一言未发,目光只在悟忍大师画集上停留了一下,便不再看。
苏画云见墨倾寒兴致不怎么高,自己便小心翼翼的打开画集看了起来。
这悟忍大师画得大多是禅意的画,意境非常美妙。
她不禁啧啧感叹,一页一页翻看。
不觉己到深夜。
屋内设有一床一榻,墨倾寒在榻上睡了,显然床是留给她的。
正要休息,却见床上放着好几件崭新的衣服,都是她的身量大小。且都是男装。
她扭头看了一眼墨倾寒,真不知这家伙到底想什么,明明一副对什么事漠不关心的样子,却心思细腻到这般。
罢了,先收下。也该将身上这件衣服还他了。
等她以后自己赚了银子,再还他这些新衣服钱就是了。
见他己睡下,墨黑的头发铺在枕上,有几缕顺着榻蜿蜒在地上。
苏画云这一刻很是羡慕,一个男子的发质竟然这么好,又黑又长。
而她年纪轻轻就白发如霜,真的是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以后还能不能变黑。
她的目光移到了墨倾寒的银光面具上。
这家伙成日带着面具,是面貌丑陋不堪还是怕人认得他?
苏画云忽然很好奇他的样子。
见他睡得正熟,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过去,盯着银光面具犹豫了一下,仅仅一下,她便要伸手去摘。
忽然一只手伸出,将她拉到了榻上,墨倾寒一个翻身便将她压身在下。
冰凉的面具贴着苏画云的脸,一言未发。
苏画云动了几下,禁锢她的手便更紧了紧。
屋内静得出奇,连彼此的心跳声都能听到。
半响苏画云尴尬的说道:“你……面具咯到我脸了。”
身上一轻,墨倾寒起身坐到了八仙桌旁,紧捏着茶碗不去看她。
苏画云长吁一口气,尽量转移话题:“你要带我去哪里?”
“帝京。”声音又恢复了无波无澜。
“做什么?”
没人答言。
苏画云也不再问,径直走向床,拉上被子头向里躺下,闭上眼睛装睡。
心却还咚咚作响,她发誓以后再也不招惹他了。
他长什么样子与他无关。
她只要生存和找到回家的方法。
胡思乱起间她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墨倾寒早己离开,不知去向。
万仞山离帝京路途遥远,离开丰州时,莫二赶了一辆马车护送她。
苏画云坐上马车一路无话。
凤霖国的帝京富庶繁荣,果然比沿途看到的那些城池要好很多。
当然像小河村那样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皇庭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吧。
她这突然消失,阿婆和乡亲们会找她吧。
等安顿下来就修书一封告诉他们。
莫二将苏画云安置在了帝京望月楼天字一号房,交待了掌柜几句便离开了。
苏画云想喊住莫二问点什么,终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不知那位阁主究竟为何带她来帝京,又为何不告而别。
但她一个大活人总不能呆在房间不出去。
更何况手里有银子才会让她安心。
她去外面了解了一下情况,这里的一些高门大户还是很喜欢画像的,就像现在有些人喜欢拍照一样。
而寻常百姓由于担负不起费用,所以请人画像的不多,几乎没有。
所幸她手里有一些颜料和纸张,都是上次赢得的奖品。
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
摆摊画画。
古有孔子,孟子,庄子,她为自己起名为:苏子。
幡布招牌一立,名曰:苏子画像。
立即就有人围上来观看,众人见招牌下坐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面容俊俏,一袭素衣纤墨不染,一头白发束着高髻,仙气凌然。
她在专心的画着自己的画像,众人都好奇的观看。
当她将自画像画好后,众人一惊,这简直是照镜子么,画得太传神了。
于是不少人都在传帝京来了一个画师,画技非凡。
由于她要的银子不多,画得又好,她这小摊生意也渐渐红火起来。
后来实在画不过来,便规定一天只画三张,再后来一天只画一张。
由于限量,她便有更多的时间去采买原料和品尝美食。
苏画云在家里是个妥妥的吃货,由于从小没有母亲,父亲又经常很忙,师兄们也各自有自己的事情。
她便和保姆学着做了几样美食,也想着有一天能尝遍所有美食。
所以她每去一个地方,会先去尝当地的美食。
而她的九十九师兄,也会经常搜罗各种美食送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