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普通的机械工程师,在一个金钱为第一信仰的社会里,这不是一个多吃香的行业。虽然走过几千年的农业社会,在建国的初期,工业也曾被认为是立国之本,但现在,大家都争着去做小商小贩和人民公仆了。
从毕业开始,我就在国内的一家科研企业工作。虽然工作勤恳,业务也算精通,但多年过去,我仍然只是一个底层的设计人员,不过一次和A国公司的合作项目,却让我有了出国的机会。
我还记得,那是一个新能源开发的项目,A国某公司据说开发出了一种可靠且可持续的新型能源,这消息在当今世界常规能源越来越少,而核能、太阳能等能源自身的问题迟迟无法解决的危急时刻,无疑是一剂强心针。
事实是能源的急剧消耗,也不过是最近几十年才发生的事,就像愈加高级的餐具就需要更为奢华的食物与其相配,科技的不断进步,带来的是人们愈发的欲壑难平。人们像锅中的青蛙,享受着畅游在温水中的快感,而当危机降临,却发现已经劫数难逃。
世界的利益版图在我们还没了解游戏规则的时候,已经被瓜分的碟干碗净,所以在新能源的消息刚刚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显示出了异常的积极,唯恐丢了这次利益再划分的机会。我们公司不知道用了什么途径,终于取得了与A国公司合作的机会。
出乎意料的,我居然被钦定成为了这个大项目的设计人员。到了我这个年龄,基本已经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了,就算掉,那些皇亲国戚的脑袋上面也洗净了等着接呢。为此我曾疑惑了很久,为什么这个机会会轮到我?
但毕竟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咸鱼翻身的机会,为了这个项目,我做了大量的工作,倾注了极大的心血,到最后,我几乎可以闭着眼睛背出设备任何一个部件的尺寸和公差。
当我坐上飞往A国的飞机时,我的脑海已经浮现出在大洋的另一端的一个会议室里,我意气风发的给客户讲解设计方案的情景。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等待我的并不是客户赞许的目光和掌声,而是一场惨烈的空难,和一个充满谜团的小岛。
“哥哥,你又输了!“阿花手里拎着一只雉鸡,示威般的在我面前晃来晃去,银装素裹的树林中,阿花脖颈上的小钥匙闪闪发光,因为追捕猎物微微冒汗的脸上带着标志性的可爱笑容。
我有些悻悻的看着那只倒霉的雉鸡,自从我做了弓箭到现在,除了第一次所谓的打和,其他时间我几乎从未赢过她。
炭头在我脚边兴奋的转来转去,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那只雉鸡,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纷乱的小脚印。这个被我们用肉汤味大的的小狼崽,几个月居然长到小狗一般大,能扑能咬,见到猎物就兴奋异常。
五个月,来到这个岛上五个月了。
这五个月,阿桂产下的小海龟都回到了大海,炭头从嗷嗷待哺长到活蹦乱跳。
这五个月,阿花从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成长成了一个可以和我流利交流的女猎手。
这五个月,小岛从郁郁葱葱的夏日,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冬季。
但是救援人员,始终没有来。
我对文明世界的一切回忆,就定格在飞机坠毁前的那一刹那,机舱内闪亮的灯光,LED电视,报纸杂志,飞机餐………..对了,还有小空姐。
我回头看了看阿花,即使是和阿花在一起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我还是觉得在她身上有着小空姐的影子,那种在我第一次见到阿花时的震惊感觉,还时不时的出现在我的意识中。
她们两个太像了。
我们的生存条件已经改善了很多,食物对我们来说已经不是最大的问题,虽然每天还是要打猎,但自从我们有了弓箭,获取猎物已经变得没那么困难,野鸡、鹿,野猪….这个小岛上的动物如此之多,有一次我们甚至逮到了一只野山羊,但它并没有被我们吃掉,因为我发现,那是一只母山羊。
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就有羊奶喝了。
种植园已经被我重新开辟出来,出乎意料的,园子里除了山药,居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蔬菜。冬天来临的前几天,我们收获了园子中的第一批种植物,虽然不算是大丰收,但就算是在冬季里我们打不到其他猎物,这些山药和蔬菜也足够我们糊口了。
和阿花相比,我不算一个优秀的猎手,我射箭的技巧在慢慢的加强,但根本达不到阿花的水平。而且我身高体壮,偏偏猎人这个职业对力量的要求并不算高,反倒是我这身板导致我在隐蔽能力和敏捷性方面打了折扣。好在别的工作我做的还算不错。我们的小木屋经过我的修葺,无论从里到外都有了质的改变。
我用泥巴和木头碎屑混合树枝,填满了房顶和墙壁的缝隙,这让我们的小屋即使在冬天,只要燃起壁炉,屋内就会非常暖和,而小屋的壁炉也被我改造成了可以做饭和供暖共用的结构,这样就避免了冬天到寒冷的室外做饭。
屋里的地面上铺着我用松木做成的地板,虽然制作水平非常一般,但即使光着脚踩在上面,也决不会有毛刺扎脚,这样在我们每次打猎回来,就可以脱下厚重的鳄鱼皮靴,舒舒服服的在屋里自由行走。
小屋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动物毛皮,鹿皮,狐狸皮,兔皮.......这可不光是为了美观和炫耀,我和阿花现在身上穿的衣服和斗篷,都是以它们为原料缝制的。
我在在屋内挖了一个地窖,出口通到门外,这地窖便于保存食物,而且如果在风雪较大的时候外出,也不需要开门让风灌进屋内,从地窖出去就可以了。
不过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地窖的盖门可能有些问题,因为我总是感觉地窖里储备的粮食有时候会莫名奇妙的减少,可能野兽能用什么方法进去偷食物也说不定。
这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一个原本的工程师,一个现在的猎人、农民、建筑工人、厨师和裁缝。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如果就这样在岛上生存到死,也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对了,忘了告诉大家我的名字,虽然已经很久没人叫了。
我叫正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