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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

九月的北京,异常忙碌,车水马龙摩肩接踵,五环以内,无论你走到哪里,都能见到车辆长龙。它们一动一停,表情冷漠,偶尔咆哮两声,徒增心烦罢了。

一个短发女人,坐在路边抽烟,眼睛直直的望着车流,心思早已飘向远方。“你是高佳吧?”另一个女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扭头端详,一个身材不高,一身运动装,同样短发的女人,站在面前微笑,两个酒窝挂在嘴边,和一对大眼睛相得益彰,好看!尤其笑的时候。有些脸只有在笑的时候美,有的脸只有在怒的时候漂亮,笑褒姒,病西施是也。

“小妞儿长得挺漂亮啊,怪不得我们家学知着迷呢。刘琳,对吗?”高佳,把烟头捻灭,站起来拉刘琳的手,“走吧,前面有个馆子不错,边吃边聊。”琳忍不住笑了,高佳也笑了,她没想到见面的场景是这样,其实高佳也没想到,她思忖着见面可能发生的一切对话,可就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说。刘琳发信息约她见面,她其实不太愿意,自己男人和她的事,高佳基本了解,嘴上说不介意,可心里还是酸酸的,所幸学知对自己和家人关怀备至,偶尔也谈起这个已婚情人,学知的态度是:妾永远是妾,你的地位没人能撼动。高佳知道,他的心不可能被禁锢,强行制止定会被反作用力伤害,谁让自己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呢!她劝自己,结婚七年,他的野性已经收敛很多,是为自己和这个家,还不知足吗?行了,当初爱上这个放荡不羁的人,就应该能想到会有今日。时间久了,高佳渐渐坦然,却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这个“情敌”见面,心里稍微有点乱。

她们俩约见,学知始料未及,他告诉我他感到羞愧,后来他们仨人见面的时候,我问他现在还羞愧吗?他说以前也没羞愧过啊!我就知道这孙子不地道!

起因是学知出走,琳心里别扭,她愿意生活一成不变,突然闯进个糙老爷们,又弹琴又唱歌又写诗,又惊吓,好不容易容纳了新体验,又出变故,她可不像高佳那样,已然习惯了这样不稳定的起落,她的生活稳定简单,她也愿意一直这样下去,遇见学知,波澜再起,她心神不宁。一天,两天,三天不见好转,她不能这样茫然等待,必须有所行动。

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就像当初学知找琳一样,想要找到高佳,琳也颇费心思。他们一起路过学知住家小区,可不知道楼号单元,于是琳便找到物业,谎称自己车辆被剐蹭,对方留下姓名电话,可电话打不通,便拿出一张字条,上面写着简短经过和抱歉的话,署名李学知,物业人员查了一下,找到学知的电话,和字条上一致,拨号联系他,总提示关机,琳引导物业,看看能不能联系他家人,同样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可却查不到他爱人联系方式,只有他岳父的电话,也就是高佳的父亲,那也成,琳表示只要能联系到他家人就行,万分感谢出门,脑子里琢磨怎么跟高佳父亲撒谎。这段就不细写了,甭管目的如何,谎话连篇确有点不合适,总之,琳成功拿到学知妻子高佳的联系方式,思想如何开口。她要问高佳学知的情况,因为她相信只有她能知道学知的音信,而且自己和学知的事情,高佳知情。犹豫如何开口,最终还是鬼使神差的约见面细谈,见面干嘛?发完那条信息就后悔了,可取消发送功能时间已到,木已成舟。

高佳对学知的出走并不太在意,首先不是第一次,而且他每次回来都能阳光好多年,旅行能治好他的忧郁,距上次去拉萨已经五年了,是时候再次出发了,“去吧,没钱说话,我给你转。”这样的好媳妇儿哪他妈找去?烦人!我先冷静会儿!

抬头看看蓝天吧,如果它不蓝,你就低头看地。脚步尽量不要太快,这样可能错过一些精彩。活着,应该时常感受一下呼吸,回味一些过往,浪费一些时光。午后,驻足街角,看着经过的人群,三三两两,不远处两个女人联袂而行,有说有笑,她们的笑起来真好看,我情不自禁的和她们打招呼:“遛弯呢?”“下馆子!”穿裙子的女孩回答我,紧接着一脸疑惑的问旁边的女孩:“这人谁啊?”运动服女孩表示不认识,两人便哈哈大笑,回头那一瞬间,风吹乱了她们的头发,我大喊:“你们两真好看!”“我们知道!”欢笑着走远了。我站在原地,贪恋着她们的背影,多美好啊!她们一定不像我这般忧愁。孤独感袭来,我只能拿起笔,一字一句将它消化,凌晨,万籁俱寂,孤灯凉茶,我尽量控制情感。

高佳和刘琳聊起了美食,东城的老店,望京的水煮鱼,牛街的涮羊肉,八角的烧饼夹带鱼,高佳说着还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逗的刘琳笑岔了气,上菜了,还有酒,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一醉方休!几杯酒下肚,说出的话听着就更舒服了,姐姐妹妹的,亲密无间!谁也不会想到,这姐俩头次见面,睡一个男人。如她们所愿,酩酊而归,吃饭的地点距离高佳住处较近,她们便一起回了她家,琳的丈夫打来电话,只听见口齿不清和笑声。

到了家,琳抱着学知儿子亲了半天,高佳的父母一脸迷茫,无奈只能把孩子领回屋,过来想问问情况,高佳也是傻笑,捧着老妈的脸亲个没完,老妈赶紧逃走了。

折腾了半宿,两人才安然入睡。喝多的人,睡不踏实,半夜肯定得起来喝水,高佳吐了几次,刘琳帮忙收拾。早晨高佳不起床,老妈无奈,只能让他爸去送孩子上幼儿园,一直睡到十点,刘琳才迷迷糊糊坐起来,四十多个未接,三十多条信息,她也懒得看,把手机扔在一边,叫高佳起床。该聊点正事了,洗漱已毕,高佳母亲端来“早餐”,询问为何宿醉,高佳搪塞,催母亲出门遛狗。

“高姐!有他消息吗?”琳没抬头,她不敢直面高佳问这个问题。“他电话你打不通,我就能打通了?”高佳倒是比较坦然,“怎么着?刚三四天没见就想他了?”刘琳头更低了,她撩下头发说:“倒不是想,就是有点心慌,从他走后,我这总是心神不宁的,担心他是不是遇到问题了。”高佳噗嗤笑了:“跟我之前一样,我们俩刚认识那会,我也这样,他啊,就是个疯子,活土匪!你这担心的要死,他不理会,没事,小妞儿!甭多想,先吃饱了再说!”姐俩吃完饭收拾房间刷碗,如一家人一样,下午各自上班去了。

高佳还挺喜欢刘琳,她比较豁达,暗骂丈夫几句,这事也就过去了。刘琳有点放不下,虽然不像前两天那样慌乱,可心里还是有点堵,她男人比较震惊,因为没见过她酩酊并且夜宿别处,她的朋友同学,他都了如指掌,跟谁喝成那样,这慌可不好撒。“吴可!你忘了?去英国留学那个,个挺高,身材倍儿好!后来傍一老头!”她男人一脸疑惑,想不起来这个叫吴可的女孩,还想追问,刘琳赶紧岔开话题聊孩子,只要一聊女儿,就能蒙混过去,可这次没那么容易,丈夫还是有所察觉。晚上睡在床上,看着妻子的背影,想伸手摸摸,却翻身背对她,琳松了口气,她怕自己的男人像往常一样,从背后脱掉自己的内裤,第一次,她不想被这个男人进入,学知没走之前,她还能和丈夫有几次**,可他突然远行,音信全杳,她的心仿佛也随他而去,思念之苦,她也是第一次尝到,先前丈夫出差,也会想念,可毕竟归期可盼,并且随时联系,琳错以为自己爱学知胜过当初爱丈夫,这也让她内心不安,觉得愧对自己的男人,因为她都没这样思念过他,殊不知情况不同。

学知在哪?他在干嘛呢?琳无声抽泣,泪湿枕席。高佳的豁达并没我感染琳,她的心,不安宁。学知,你是否平安呢?为什么不给我发个信息呢,哪怕是一个标点也好啊!琳有些失控,丈夫一声叹息,让她心里一惊,赶紧擦掉泪水。

日子不会停下来等你哭完,它只会面无表情,冷酷向前。琳第一次感到思念一个人是怎样的滋味,人还活着,就在地球上的某处,可无音无信,无迹可寻,真的还在人间吗?高佳说有学知的音信一定告知自己,可这都第五天了,仍没动静,想问问又不好意思,不行!我必须振作起来!琳暗暗告诫自己,家庭已经受到影响,再这样下去要出问题,可是心慌这事,无法克制,学知一定遇到困难了,这可怎么办呢!

两个月后,琳接到了高佳的信息:学知入狱,下周三压往天津监狱。琳心里的石头,应声落地,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她叨念着往卫生间走,同事们议论:又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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