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落城
秦特、金超在二楼找了一个比较空旷、明亮的地方,因为身后的人追得太紧,他们没有时间藏身。
在他们停下脚步的瞬间,第一个人便追了上来。
这时他们看清了,他的浑身包裹着黑布衣服,脸部也遮得严实,眼部是唯一露出的皮肤。红色的双眼是人类中从未见过的。他的手里拿着两把带钩的长刀。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不要再动手了。”金超走上前,浑身紧绷,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个黑衣人闷声低鸣,听起来很可怕。他的手迅速摸向裤兜,然后投出了两个蓝色飞镖,飞镖在空中划出蓝色的光带。
金超迅猛地拿出长剑,划了两下,便击落了两个飞镖。秦特在黑衣人的背后召出了一只黄色的大手。大手一把揪住他的脖子,然后将他的脖子拧到了后面。大手消失,黑衣人向前倒了下去。金超划出剑影,迅速挑起了他的黑帽子和黑面罩,看到了他的面部。
他的五官还算一般,留有前额到达眉毛的柔顺黑发。
“他……真的是人类。”金超声音颤抖地说。
“我们人族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秦特自言自语,流下冷汗。
身后的黑衣人接二连三地走了上来,他们有些惊愕地看到地上脖子被扭到后边的尸体。
“我们再劝劝他们。”金超的心脏砰砰作响。
“杀!”站在前面的黑衣人举起刀大吼,“消灭入侵者——”
“且慢!”金超伸出一只手大喊,“各位大侠,看在我们是同类的份上,能否就此收手?我们杀人有错,但念在这位兄弟动手在先,也是迫不得已,鄙人在此请求各位大侠,放我们一马。”
“唔……”面前的黑衣人如野兽般开始低鸣。
“你们都是人族啊!”秦特不耐烦地说,“人族怎么会成这个样子?银落城怎么会陷入这种气氛!我们遇到了神族的人,能否联手?”
“什么神魔?我只知道你们是坏人!你们来这里打扰我们的生活就该死!别跟他们废话!”一个黑衣人用凶狠的口气说,猩红的双眼看上去格外凶戾。
“他们不晓得神魔是什么东西吗?!”秦特的上下牙在咯咯作响。
“忍者聚集在银落城本就是奇怪的事,现在即使告诉我孟婆在这里我也会相信。”金超对秦特小声说,然后抬头举起剑,眼神阴冷了下来。
楚云天拿着匕首向前摸索,每走一步便环视一圈。玄凌紧跟在他的身后,视野内多半是他暗色的背影。她的右手提着月牙刀,沐浴在幽蓝色的空气,左手与楚云天的左手相握。
他们判断失误了,大门在他们后脚迈过之时紧闭,幽蓝色的环境就像一层固体,使他们的精神被涂抹上了一层寒意。他们可清晰得听到对方的呼吸,就像连在了一起。剧烈的脉搏使得他们的手掌都在跳动,温热的掌心渗出汗水,压抑的恐惧与近距离接触一并化为了对对方的依赖。
楚云天为了确保安全,每走两步便回头,这时便会看到她的身影,然后全身的热浪都上涌到了头部。
他必须保护好她,但她是否会领这个情?他在琢磨这个问题。
“我好害怕。”玄凌发出了极为颤抖的声音。她第一次身处如此漆黑的环境,这个胆怯是无法被消去的,她在不自主地幻想着各种场面,比如对面飞来一把长矛,比如脚下开出一个坑。
她颤抖的声音异常清澈空灵,楚云天的心像被捅了一下,心跳猛烈加速。即使她的声音中并不存在放弃,却也十分令人心疼。
“你害怕吗?楚云天?”玄凌小声问。
楚云天耸了耸肩,却想不到该说什么安慰的话。
“这里是个漂亮的地方。”玄凌说,“所以我还是很高兴的。”
“是啊……很漂亮。”楚云天低沉地说,“这里也大变了。”
是的,无可否认,这里本该是金碧辉煌的景象。比如红色大柱上的金龙浮雕,紫红色的落地垂帘,被红色地毯铺就的台阶。人类和精灵们还可以走到铜色的铜锣前,用鼓槌敲出动听的打击乐。
“楚云天居然也会这么紧张啊。”玄凌笑了笑,“其实楚云天也是多愁善感的人吧?”
楚云天用力呼出了一口气。这是在嘲笑我吗?他想。
“我有时其实在强颜欢笑,真的。”她低沉地说,“楚云天你……会看得惯我这样的人吗?”
强颜欢笑……他咀嚼这个词,他也只是在变相地逃避命运,他现在只是感觉这是个比较困难的事而已。
突然,玄凌发出了一声尖叫,她靠向了自己,在楚云天手掌上的抓持陡然变强,他的手指传来了被挤压的痛感。
楚云天迅速甩过头,立刻看到了他们身后的一个淡紫色的模糊人形光影。它没有身体结构,仅仅是一个瘦长的平面光影,呈直立形出现在那里。
楚云天咬紧牙关,对着人影射出三支箭,中间的箭径直地穿过了光影。光影此刻闪烁了两下,并发出了诡异的声音,下一瞬,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移到了他们这里。
楚云天对着人影丢出一个金色齿轮,齿轮也毫无阻碍地穿过人影,两人朝侧面扑倒,人影穿入墙壁,声音与影像同时消失。
玄凌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小臂,指头在他的皮肤上按出了凹印,全身都在颤抖,口中急促地呼出带有尖叫音的空气。
楚云天的口中被苦味填满,他的汗毛倒竖了起来,支撑地面的双腿不断地因发软而打弯。
“抓着我。”楚云天用自信的声音说,“我会保护你,不要怕!”
他起身抚了抚剧烈起伏的胸口,四处搜寻着那模糊的光影,却没有再看到它第二眼。
“它并没有释放任何循力。”玄凌缩着身体,靠着他,“我是回头看见它的……”
“我……根本没有看到它的运动轨迹。”楚云天左右扭着头,企图再次望到黑暗之外的物体。
“我带你去比较通风的地方——”
淡紫色光影自他们的面前闪现,它再次发出那类似吟唱的电流音,如一堵墙朝他们平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