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齐达身子已这么亏虚却还不知保养,居然还接连两天大吃大喝,还赴过宴,只会加速身体的损毁,本来觉得他还能撑一个月,现在看来,发作也不超过几天了。
温瑶见齐达随从执迷不悟,仍是拒绝了,便也就不再多说了。
没想到,果然,不出意料外,才不过三天后,齐达的随从就跑来了济世堂。
随从一进门就慌慌张张,面如白纸:“温大夫……温大夫在吗?”
阿宝一愣:“你不是那齐相公家的吗?怎么了?”
正这时,温瑶从后套正好出来,也一疑,走过来:“出什么事了?”
那随从恰好就是前两天来赔银子的,此刻一看温瑶,神色多少有点儿尴尬与懊恼:“温大夫,……我家主人他出事了。求请您过去瞧瞧。”
温瑶一顿,却并不意外:“他怎么了。”
随从哭丧着脸说:“昨晚主人后半夜起来出恭却晕倒在地,不省人事,而且还口斜嘴歪,不住地流口水,找大夫去看了,说是中了风……怕是前几日便有了症状,只是没有好好提防。温大夫,您说得没错,果然是料事如神啊……是咱们没有听您的话,耽误了!我家主人如今在床上动弹不得,后悔得要命,令我赶紧过来找您过去瞧瞧—”
这话一出,药铺里的几个客人不禁纷纷看向温瑶,低声议论起来。
字里行间,全是赞许。
温瑶没说什么,只拿来自己的医箱,背上,便对姚清瀚打了声招呼,说自己去齐达那儿一趟。
姚清瀚自打将济世堂正式交给她,便已将她当成了真正的上级,此刻见她想上门为人看病,也不好阻止,只让阿宝跟上去,为她打打下手。
阿宝忙应下,也跟了上去。
…
齐达在镇子上的别宅就在东南边,也不远。
随从是驾马车过来的,一会儿功夫就将温瑶与阿宝送了过去。
别宅内,齐达果然躺在床帏内,奄奄一息。
比起上次来济世堂的嚣张跋扈,此刻宛如一滩烂泥。
脸色黑枯,恍惚。
因为刚刚中风,大夫嘱咐不宜马上搬动,也还没来得及回县城,暂时还在镇子上的别宅躺着。
一看见温瑶,齐达就跟看见救星一般,脸色又充满懊悔。
若是早听了这小娘子的提醒,说不定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后悔啊!
温瑶走到床边,为齐达把脉,脉象按来细滑无力,胃中有痰,肝胆有郁火,心血不足,只一转头:“先前的大夫给你们主人开过什么药方没?”
随从立刻将先前请的两个大夫开的药方递给温瑶。
温瑶扫了一眼,倒都是针对中风的药材没错。
只是中风如普通感冒一样,也是分不同种类的。
齐达是典型的因为常年吃得太油腻又缺少运动、沉溺酒色,痰热引起的中风。
所以便得针对病人的体质来配药。
她站起身,朝桌子走去,打了个手势。
阿宝会意,立刻对齐家随从道:“还不准备笔墨纸砚!”
随从立刻哦哦了一声,拿来笔墨纸砚。
温瑶开了以石菖蒲、黄连、白茯苓为主的药方,只让随从按照这个方子去配药,然后按照剂量每日服用。
随从捧着药方,呆呆:“……就服这个药就行了?”
看起来倒也和之前大夫开的药方,差不离。
温瑶眉心一动:“要是你们还不信,就别服。”
阿宝也一仰脖子,作势要从随从手里抢出药单。
床榻上,齐达见状,忙朝随从呜呜呜了一长声。
这小娘子既然能看出他有未病之病,那么医术还值得怀疑么?
随从便赶紧收拾好药方,朝温瑶客气道:“信,信,当然信!”
…
回到济世堂,天色已昏暗。
姚清瀚见她回来,问了问状况,看着她的眼色也更加崇敬。
医术最厉害的医者,并不是能治好最严重的病。
治已病,不如治未病,也就是说能提前看出还没爆发的病症的医者,并能压制下去,才算得上医者中的圣手天人。
显然,这新老板,便有这个本事。
他倒是低估了她的水平。
或许,二娘腹中的能耐,比他想象中的更深厚。
想着,姚清瀚又摇头感叹:“说起来,这齐达也是活该,若是早听了你的话,提前防备着,也不至于受这个苦头。现在病发作了,才知道来找老板。”
阿宝在一旁也赌气般嘟囔道:“是啊,要我是老板你,就根本懒得管了!由他去!”
姚清瀚笑着看一眼阿宝:“这就是为什么二娘是老板,你却当不成老板。医者父母心,怎么能因为和患者曾经有过私怨,就弃患者性命于不顾?若每个医者都这般小气,那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大夫是保命的桥,可不是杀人的刀。”
温瑶微微一笑:“姚掌柜,你太夸奖我了。当然,救命之人是医者的职责,但我这次去给齐达看病,说实话,也是有点私心的。”
“哦?”姚清瀚疑惑望向她。
“我是为了济世堂做打算。那齐达再差,也是李知县的内眷亲戚,只要能帮他治好病,定然能帮我们金陵府的济世堂分号做个活招牌,名声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姚清瀚一愣,随即朝向阿宝:“听听,听听,这才是老板该有的考虑,学着点儿!”
…
回到家后,当夜, 温瑶哄小团子入睡后,便早早睡下了。
桂花巷的宅子大,现在她与小团子住一间,还特意请巷子里的邻居木匠大叔打了一张婴儿床,放在自己床侧,专门给小团子睡。
三娘和四郎也不必挤一间房,各人一间。
来了县城这么段日子,日子也都过顺遂了。
累了一日,温瑶躺下来就迅速进入了梦乡。
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时,她身在那个能够迅速复制生长出药草的空间。
深吸口气,她吸入一大口充满各种药香味的空气,润了润肺。
睡觉前,她便在想今天若能进来这个空间就好了,没料到还真的进来了。
看来,这个梦里的空间,还真是她心中只要想着就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