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守将,半个时辰前,已经自尽了。”
“什么?!”苏将军一惊,旁边的杨简也脸色一变。
温瑶也一震,自尽了?
沈墨川代替世子爷回答:“没错,那个守将,已经抹脖子自杀了。”
苏将军醒悟过来:“难道是看自己渎职,没及时通报乌兰兵的动向,才会畏罪自杀?”
杨简也跟着回过神:“是啊,肯定是如此!犯了这么严重的错,累得世子爷与亲卫队差点在建阳关出事,那守将知道自己这次处罚不小,才会自杀。”
元谨却轻巧勾唇,目光停驻在杨简身上:“哦,杨侍郎也是这么认为的?”
杨简被他的阴凉目光看得莫名后背一个激灵:“……是。”
“那为什么本世子又查到,杨侍郎身边的随从,在那守将自尽前天,也就是昨日晚上,私下去过那边的守镇,去找过那守将?你的人,一去找那守将,他就自杀了。当真是巧合啊。”
议事帐里,空气顿时冷寂下来。
杨简额头上却是热汗如溪,语气却尽量还是保持着镇定:
“……世子爷是不是弄错了?……本官怎么可能派人去见那守将?”
沈墨川见他不认账,也懒得废话,呵斥了一声。
两个亲卫立刻绑着个小厮进来。
那小厮浑身是伤,明显刚被用过刑,一进来便求救地看向杨简,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杨侍郎,您的心腹可已经承认了,押都已经画了,您就别否认了。”沈墨川冷笑。
一个亲卫立刻将那小厮画押的纸摊在了杨简面前。
“杨侍郎的随从已经招认了,说是受您的吩咐,去找那守将,让他自尽,方能保全全家性命,杨侍郎,您这么急着让那守将死,究竟是欲意何为?”沈墨川冷冷。
杨简感觉身子力气被抽走。
“难道是你之前买通了那守将,让他不要通报一万乌兰兵去眼建阳关的事儿,害得世子爷没有提前作准备?如今世子爷没事,你生怕事情败露,才会赶紧让他自杀?到时,旁人只认为他是畏罪自杀,你便能摘了个干净。”沈墨川继续。
杨简浑身如筛糠,额头上汗水流得更猛烈,却还是咬牙不松口:
“本官不知沈大人在说什么……”
“你差点害死世子爷,害得我们整个亲卫全军覆没,现在居然还敢装傻?”沈墨川厉声,“杨简,你好大的胆子!”
元谨却是淡淡开口:“杨侍郎估计是没这个胆子,不如说说到底是谁指使你。”
杨简见他猜出自己背后有人,脸色越发苍白:“世子爷,本官真的没害你,也没人指使本官……这只是个误会。若是世子爷不信,不如押本官回京,再审理……”
元谨见他不承认,唇边凉意断续浮出,然后凝固,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到杨简面前:
“你害的,不仅仅是我。我要是完了,那一万乌兰兵就会再蹈丰城。你和你背后的人,害死的是整个丰城的百姓。这件事,很严重,所以,你还是不肯老实交代?指出那人?”
杨简显然已下定决心,咬定不松:“世子爷,本官再说一次,本官身后没人,也没人指使本官做出这种事,这事只是个误会,世子爷若觉得本官有嫌疑,直接将本官押送回京,再由别人审理……”
话音刚落,脸色却惊恐而疼痛地凝固在脸上!
温瑶倒吸口凉气,只见元谨根本不等杨简说完,便已拔出随身利刃,一刀刺入杨简腹腔内。
杨简应声而倒,喘了几口气之后,气息绝,死不瞑目。
苏将军也是脸色一白,却也能理解世子爷的做法,狠狠看一眼地上的杨简尸身,咬牙:
“此等陷害世子爷、危害边疆危险的人,死了也活该!只是——”
又有些担心地看向元谨:
“可杨简到底是兵部侍郎,这次又是朝廷委派来增援的官员……世子爷,就算有罪,也该送回京城去发落,若死在这里,只怕朝廷那边会质疑……到时,世子爷也会有麻烦……”
沈墨川静静地说:“朝廷那边质不质疑,就看苏将军会不会到处乱说了。”
此刻营帐内,只有世子爷,自己,和温瑶。
这三个人,是绝对不可能自己说出去的。
剩下的,便只有苏将军了。
苏将军一个冷战,看向元谨。
其实就算沈墨川不说这话,他也不可能将此刻的事情到处乱说。
他驻守丰城二十来年,将丰城的安全视为毕生使命。
世子爷这些年为了丰城,也在这边花了大把精力时间,更是他心中楷模。
这个杨简,陷害世子爷也就罢了,居然还差点害惨了丰城,实在是死不足惜!
非但是世子爷,就算他,刚才也有弄死这杨简的意思,只是没有世子爷的干脆果断罢了。
想到这里,苏将军抱拳,跪在地上:
“放心,世子爷!这等祸害,不但差点害死你,还差点祸害了整个丰城,在世上也是法理不容!今日这事,末将绝不会透露半句,也会好生安排下去,绝不会让人猜疑杨简的死因!”
元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刀尖上的血迹:“那就辛苦苏将军了。”
仿若刚才并不是杀了一个大活人。
而是宰了一只鸡。
苏将军立刻一挥手,叫进来一个心腹,与心腹一起将杨简的尸身放入麻袋,借着夜色一块离开了帐子。
帐内安静下来,温瑶也终于反应过来,要不是地上还残留着一抹没擦干净的血迹,还真以为是在做梦。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杀人。杀的还是朝廷大员。
堂堂一个兵部侍郎就这么被他斩杀于刀下。
对于加害自己的人,没有半点优柔寡断,有仇必报,麻利干脆,异常果断。
让她终于意识到,他真的不再是盘山村那个低调朴实的元五。
而是——对着劲敌杀气十足,绝无转圜余地的主帅将领。
沈墨川见温瑶只怕有话想说,也暂且退下去,先处理杨简的身后事去了。
温瑶见他擦拭完刀子,镇定了心情,才开口:
“这等大事,为什么要特意将我带过来,让我看到?你就不怕被我说出去?你就这么信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