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瑶噗呲一声:“你都人已经在牢里了, 还想着杀人放火?”
这一笑,让瞿六爷看得呆掉,从没见过笑得这么美的女子,又拉回思绪,挠了挠后脑勺:“总之,你就是我的老大!”
温瑶只淡淡:“我也是看你做了不少义举,又是被逼无奈上梁山,罪不至死,才接着这次为御史夫人看病的机会为你说了两句,又不是为了收买人命。你好好去遥州服役吧,若是以后能够过上正常人的日子,就当报答我了。”
瞿六爷却不管不顾,似已认定了面前女子就是自己今后一生的主人,也不顾男儿膝下有黄金,砰的跪下来:“总之,我的命今后便是你的。今日在此拜别老大!我一定不负老大所望,好好洗心革面!”
温瑶唇微微一动,倒是个至情汉子,便也没说什么,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听他声音传来:
“……老大,我要怎么称呼你?”
在寨子里时,他只叫她小白脸。也不知道她具体名讳。只知道她好像姓温。
温瑶步子一停,转身:“我叫温瑶。”
瞿六爷呆呆看着女子离去的倩影,默默念叨着:
“温瑶……”
仿佛在咀嚼着这世间最美好的一朵花,品尝着这天下最甘甜的美酒。
……
几天后,苗锦堂带着身子好些了的华姵澜准启程回京了。
华姵澜自然是依依不舍,特意留温瑶在小院这边说了一整天的话,才放她回去。
要不是看她家里还有孩子,恨不得还留她住一晚。
好不容易认了个志趣相投又喜欢的义妹,却又这么快分别,自然是遗憾又不舍得的。
临走前,温瑶送苗御史夫妻上马车,华姵澜说今后等身子好转,再来利川县看她,方才恋恋不舍地在丫鬟的搀扶下,先上了马车。
苗锦堂则望向温瑶,道:“这些日子着实谢谢温大夫的照顾。其实温大夫的医术与心事,屈居于县城,倒是有些可惜了,想过搬去京城没有?”
温瑶一顿,笑:“我本来只是个普通的盘山村的药户女,如今能带着弟妹孩子搬来县城安顿下来,已经算是老天爷庇佑了,哪里还敢奢想去京城生活?京城达官贵人多,又人才济济,怕是也不差我一个。”
苗锦堂看她这个样子,似乎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夫婿的身份。
难道是谨世子在民间隐藏身份,与她成了亲,如今又丢下她,离开了?
若是这样,温瑶只怕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倒是也可怜。
这事他不知道内情,也不方便提醒,万一告诉温瑶实情,给梁王府惹了麻烦,怕是不太好,但,温瑶是自己妻子的救命恩人又是结拜妹妹,若完全不管,似乎又太没道义了。
想来想去,他迟疑了一下,终于道:“温大夫谦虚了。其实温大夫这般手艺,又这么蕙质兰心,纵使在人才济济的京城,也绝对有立足之地。这样吧,我看京城那边可有什么适合你的机会,若是有,随时便派人给你递信。”
只要去京城,温瑶才能有接近梁王府,碰上谨世子的机会。
他只能提醒到这里了。
实在不忍心让温瑶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继续守在县城。
万一谨世子不回来了,她岂不是要在这里守一辈子?
温瑶见苗锦堂如此盛情,便也就说:“好,那就谢谢大人了。”
“私下还在唤我大人?”
温瑶便也就一笑:“干姐夫。”
…
因为华姵澜的毒,涉及皇亲丑闻,加上苗锦堂有心想要安平郡主好看,让李知县不要将为妻子看病的人是温瑶这件事叫外人知道。
这样,也能保护温瑶。
苗锦堂夫妻离开县城后,不到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县城便传出了关于御史夫人在县城忽然旧病发作,却被查出是中毒的事儿。
一夜间,有有心人的散播下,整个城的百姓便都知道了苗御史刚当官时,曾经被淮王的女儿安平郡主,差点被点为郡马,却又拒绝了这婚事的事。
而御史夫人来京城前身体好好的,正好就是被苗御史接去京城府宅后,收下了安平郡主赠与的一把象牙梳,才会小产、身子也日渐孱弱。
明眼人一看不就知道这是安平郡主因爱生恨,对正室下了毒手么?
毒死了正室,腾出位置,好上位呢!
街头巷尾这一传一唱的,成了整个利川县甚至金陵府的百姓们近来最大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反正这儿只是地方,又不是京城,谈论皇亲国戚的私事,山高皇帝远,并没那么严谨。
一来二去,这事儿甚至还被城里的孩童编成了歌谣。
“郡主送象梳,夫人梳乌发,夫人毒入土,郡主好上位。”
温瑶知道,一开始散播的人,都是苗锦堂安排的。
至于后来,则就纯粹是民众的舆论,挡不住了。
看这个势头,只怕已是传进了京城。
穿到淮王与安平郡主耳里,只怕也是不远了。
到时候,安平郡主只怕得气死。
就如苗锦堂所言,法不责众。
这事已传得几乎半个大晋都沸沸扬扬,安平郡主纵然身份尊贵,背靠淮王府,也是无力回天,难道还能杀掉整个大晋朝的老百姓,堵上整个大晋朝老百姓的嘴?
落到这个地步,虽不死,却也受罪。
活该。
……
这日傍晚,温瑶从济世堂回了桂花巷。
刚走进去,便看见刚下学的四郎正在和唐家的大福,还有同巷子里的几个孩子一边在玩,一边在唱那首讽刺安平郡主的童谣:
“郡主送象梳,夫人梳乌发,夫人毒入土,郡主好上位。”
温瑶走了过去,对着四郎打了声招呼:“好了,要吃饭了,先进去吧。”
四郎对着大福等人招了招手,乖巧地牵着姐姐的手进了屋子。
程氏与三娘早已经将晚饭做好了,见温瑶回来,端了上桌。
谢佑祖也刚从武行回来了。
温瑶抱住飞奔而来的小团子,狠狠亲了亲。
程氏正好过来叫她吃饭,看着她母子的热乎样子,情不自禁微微一笑,笑意却又凝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