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仁冰冷的杀意从眼睛射出,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武大哥的义子,真是难为你了,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说,你到泰丰镖局是什么目的?”
千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此时只有实话实说:“穆叔叔,你听我说。”
穆仁怒吼道:“不要叫我穆叔叔,你不配!”
千默说:“穆总镖头,你听我说。武尊不是我杀的,这一切都是巧合。我在去安阳城的路上,走到黑鹰山附近,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他已经被人杀死了。我当初只想把那个人埋了,谁知道他怀里掉出一封信,我想把信送到收信人手里,所以就打开信看了其中的内容。我一时糊涂,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我的目的很简单,只想在安阳城有一个落脚点,有人管我吃住,绝对没有害人的心思。”
穆仁盯着千默的眼睛一言不发,把袖箭指向千默的脑袋。
千默平静地说:“信不信由你,要杀要剐随便你。”
穆仁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千默说:“今晚的一切,虽然是穆总镖头在试探我,可是我毫不知情。凭你阅人无数,我只想问一句,总镖头觉得我是一个坏人吗?”
穆仁说:“老实说,你如果是个贪生怕死的人,今晚就不该追过来。从你的言行举止看,你的确不像一个坏人。”
千默真诚地说:“我想留在泰丰镖局,请穆总镖头收留我,给我一个机会。”
穆仁说:“你为什么要进泰丰镖局,以你的身手,我相信十大镖局任何一家都愿意聘请你。我今晚的话都是真的,我们镖局得罪了天正镖局,处处受到压制。现在举步维艰,我们只不过在夹缝里求生存。”
千默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再好的地方容不下我,也没有意思。我觉得能来到泰丰镖局,这是上天的安排,我相信命运。”
穆仁说:“上个月我被人偷袭,估计是天正镖局的人。你在泰丰镖局可能会有生命危险,你不怕吗?”
千默说:“怕,当然怕。有的人命不好,走在大街上,踩了西瓜皮都能摔死。我要是天天烦这个问题,就不要出门了。”
穆仁笑着说:“你小子,说得有趣。不过,说实话,我还是不相信你。”
千默说:“没关系,如果穆总镖头坚持要我滚,我也不会厚着脸皮留下来。”
穆仁说:“最后,我想问你为什么要来安阳城?”
千默严肃地说:”为了救我的父亲,他被人诬陷杀人劫财,我也差点被仇人所害。我来安阳城希望可以找到解救父亲的法子。
穆仁看着千默沉默了一会说:“好,我暂时相信你。”
穆仁迅速收回袖箭,他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千默急忙上前扶住穆仁说:“穆总镖头,你怎么样了?”
穆仁蹲在地上虚弱地说:“上次的旧伤复发,不要紧。记住,今晚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英慧也不要说。你还是叫我穆叔叔吧,免得英慧怀疑你。”
千默点点头说:“谢谢,穆叔叔。”
千默没有留意,穆仁虽然低着头,其实一直警惕着他,眼睛里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刚才不过又是一个考验,猎人故意把弱点露出来,只是为了引诱猎物出手。
还好千默没有害人之心,否则今晚就要留在荒草里,被虫鸟啄食。
…………
几天后,泰丰镖局的主要镖师都回来了,穆仁把众镖师召集到一起,当众宣布千默成为泰丰镖局的镖师。
穆仁说:“这位年轻人叫千默,是我义兄的养子,以后就是泰丰镖局的镖师,请大家多多照顾。”
众镖师听完介绍后,有人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有人眼睛如一潭死水毫不波动,也有人拼命鼓掌欢迎。
千默一眼扫过众人的脸,他知道自己是个新手,又和穆仁攀了关系,当中绝大多数人对自己肯定不服气。就算热烈鼓掌的人,也未必是真心,可能只是做个样子给穆总镖头看。
千默连忙拱手回礼说:“各位前辈,小子我初来乍到,有什么做得不好的,请大家多多包涵。”
穆仁说:“既然大家这么热情,就让千默给大家展示一下身手。”
千默看了穆仁一眼,气势如虹地说:“各位千默献丑了。”
千默说完飞身上马,动作潇洒利落,他策马疾驰随手抄起武器架上一把腰刀。
这时,穆仁向天空抛出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子,千默在飞驰中脚蹬马鞍,猛然向斜上方跃起数米远。
一道白光闪过,长刀寒光乍泄,又快速回鞘。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时,千默已经落在大家面前,他的脚下躺着六块极小的石子,石子切口光滑,棱角分明。
众人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地上的石子,大家屏气凝神,一时间安静异常,隐约可以听到粗重的喘息声。
众镖师不敢相信,明明看到千默只出了一刀,结果石子却变成了六块。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千默的出刀速度太快,让人看不清千默连斩三刀。
穆仁哈哈大笑说:“好刀法,你小子还保留了实力,看来有空要经常和你切磋切磋。”
千默谦虚地说:“穆总镖头过奖,我已经超常发挥了,刚才那一下耗尽了我的精气神。”
穆仁说:“听说你箭法也不错,给大伙们展示展示吧。”
千默走到武器架旁边,抄起一把强弓,拿在手里轻轻一拉,摇摇头又放下了。
众镖师里有人说:“这小子装模作样,四石的弓需要四五百斤的臂力,只有三师兄经常用它。难不成这小子要用十石的弓。”
千默找来找去,最多只有五石的弓,他拿着五石的弓,随手把九只箭插在地上。
千默把三只箭扣在指间,搭在弓弦上,对着两百米外一颗大树。
树大概有几米高,一阵风吹过,稀疏的枝叶间隐约可以看见黑色的蝉。
“吱吱吱!”蝉在炎热的阳光下拼命的聒噪。
千默闭上眼,耳边吹过微风,他透过眼前黑暗,仿佛看到了蝉在振动。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嘭!嘭!嘭!~那是弓弦不停弹跳的声音。
千默骤然出手,九只箭眨眼射完,全部钻进大树的枝叶中。只露出的箭尾白色的羽毛,在嗡嗡地颤抖。
树叶下夏蝉的叫声戛然而止,世界好像再次安静了。
众人目瞪口呆,睁开眼睛射叶子下的蝉已经非常难了,闭上眼都能射中,简直可以叫神射手了。
众镖师里有人叫道:“谁知道有没有射中,闭着眼往树上射箭谁都会,我就不信能射中夏蝉。”
“就是、就是!”
忽然人群之后有人说:“这个简单,我帮你们看看。”
“三师兄回来了。”
“真的是三师兄!”
众人七嘴八舌之时,三师兄已经飞身上了大树,把九只箭一个个拔出来。
三师兄走到众人面前,高举手中箭,箭头上不多不少,正好插着九只蝉。
三师兄说:“眼见为实,这足以证明千默的箭法
,出神入化!”
千默连忙抱拳行礼说:“三师兄,过奖了。”
三师兄走过来抱着千默的肩头说:“以后大家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拘谨。实力证明一切,你以后会是一个好镖师。”
千默有些感激地说:“谢谢三师兄。”
众镖师看到这种情况,大家纷纷围上来对千默说:“千默师弟,好箭法。”
“是呀,好箭法!”
“有空可以教教我,不要藏私。”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像都和千默很熟。
千默说:“三师兄,我们第一次见面,还不知道你……”
三师兄说:“我叫经守诚,以后有什么困难找我就行。”
千默好奇地说:“三师兄,不知道大师兄是谁?他今天在吗?”
经守诚眼泛泪花,黯然神伤地说:“大师兄……已经、已经不在了。都怪我,当时土匪袭击了我们,我寡不敌众,被土匪围住脱不了身。大师兄为了救他,被一只暗箭射中,可恨的是,我到现在连凶手都不知道是谁。都怪我、都怪我!”
经守诚泪流满面,自责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穆仁一把抓住经守诚的手说:“守诚,不要这样,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折磨自己了。”
“三师兄,这不时你的错,如果是大师兄有难,你也一样会去救他。”
“就是、就是,三师兄你该放下了。”
千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把经守诚弄得如此悲伤痛苦,他有些不知所措。
千默说:“三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经守诚说:“没事,这不是你的错。”
千默接着说:“我想知道哪位是二师兄?”
有人皱着眉头,陷入艰难地思考中:“二师兄,二师兄……是谁?”
穆英慧笑着走过来说:“千默,你看看我长得像二师兄吗?”
众人哈哈大笑说:“哪有什么二师兄,我刚才还愣住了,我们只有二师姐没有二师兄!你小子真逗。”
千默没想到自己又搞出一个乌龙,他尴尬地不停赔笑。
经守诚似乎被众人欢乐的情绪感染了,他也跟着笑起来。
穆仁豪爽地说:“既然大家这么高兴,我们晚上去醉仙楼为大家接风洗尘,顺便欢迎千默加入泰丰镖局。今晚喝个痛快!”
众镖师听说有酒喝:“好嘞!”
…………
千默算是正式进入泰丰镖局了,不过现在只能算是学徒,一个月可以领二两银子。
千默还领了免费的镖师服,上面有泰丰镖局字号。服饰算不上多华贵,但也是富裕人家才能穿的好衣服。千默高大的身材,穿上镖服后更显风度和气派。
平时虽然不经常吃大鱼大肉,但是猪蹄、牛杂、羊杂那是经常可以吃到的菜。总得来说,千默已经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待遇,比在家里时候还要好。
经守诚晚上有应酬时,基本都会带着千默。一起去酒楼吃吃饭,在茶馆里听说书人说上几段,在戏园子里看看戏。
穆英慧很少出远门押镖,她经常接一些保护姑娘家的活,有空闲时也会带着千默瞎逛逛,不过都是姑娘家爱去的地方。
穆英慧和千默混熟了,没事就拉着这个小师弟唠叨,经常说些安阳城达官贵人家小姐夫人们的趣事,千默就当是听故事了。
穆仁经常找千默切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打的对手,他开心无比。千默把穆仁看作一块磨刀石,磨练自己的武艺,他毫不藏私把自己所长展示出来。
穆仁与千默相处久了,越来越喜欢这小子,他觉得千默天赋很高,打算把他的看家本领断魂枪传授给千默。
千默自然是欣喜若狂,他每天做梦都想学断魂枪,可是穆仁不会轻易交给他,一定要经过考验,才能正式的传授断魂枪。
穆仁的断魂枪法不能学,其他长枪的基本招式可以学。
每天,千默除了练习基本枪法,还要学习车马战,近战、夜战、水战。室内使用的短刀匕首,船内水下使用的峨嵋刺,偷袭用的暗器袖箭、背弩等等。
十八般兵器,千默要样样精通,简直比考武状元还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