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的心里此时正做着激烈的挣扎,即便他知道想娶和美为妻是多么遥遥无期的事,他还是心存希翼,放手一搏。思索了良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拒绝。有人却抢先一步替他答了话“陛下圣明,信一是北国唯一的皇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右大臣之女知书达理,又聪慧机智做太子妃是再合适不过了。自然是不能同市井之女相比,女儿觉得这门亲事挺好。信一,还不快谢过陛下。”
信一的脑袋懵的一下炸开了,姐姐的一席话是针对他说的,意思很明显,身为皇子本就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他忍痛低了头,麻木的谢了恩,又魂不守舍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幕帘之后响起了一片遗憾的叹气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的家,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的闷酒。只是隐隐约约地听到周围的人都在祝福他,那个名叫宫本虞姬的女子也在一片喧嚣之中退去了,他依稀记得她轻轻地撩开了幕帘,看了他一眼。只是一眼,便能让人觉得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那张清雅美丽的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也许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和美,再也装不下别的女子。
“今天很高兴吗?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他醉醺醺的被抬进了屋里,睁着无神的眼望着上方。屋子里似乎有人在照顾他,前前后后的不断来回,将他嘴边所吐的污秽一点点的擦干。等他渐渐的清晰起来,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微微一怔。“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他却笑了,那是她从没见过的笑容,看起来那么心碎那么无力。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他突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底下。她微微一怔,脸也红得似火烧云。
“和美.....”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脸,第一次如此小心地细细看,细细品。眼里的痛楚深深地落入了她的眼中。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触碰那双幽怨的眼。就在她手指触碰他的那一刻,他眼中突然蹿起了她从没看过的欲望。他猛地低下头去,吻住了她的唇,像是撕咬一般,使劲的亲。手也轻轻地放在了她的胸前,她想挣脱。他却一步步地加大了力度。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信一,他眼中的不再是珍惜,不再是温柔,而是掠夺、愤怒。
“不!”她呼唤一声,眼中不禁落下一滴泪来。他粗暴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的欲望也渐渐褪去,恢复了原先的一片清透。他怔怔地看着和美一脸的委屈,有些讲不出话“和美....我....对不起。我居然.....”他迅速地爬起身,脸上带着深深地自责。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因为害怕失去她,所以才会想要得到她,没想到却会伤害她。
和美慌张地爬起来,整好自己被扯掉的衣服。看着他的自责,想开口说些什么,踌躇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就出去了。关上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他疲惫的声音“对不起。”
之后的几天,和美便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信一,他也仿若未发生那件事那样,面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她总觉得有什么改变了,他不再像以前那样会轻轻地从后面抱着她,也不再有事没事地为她讲一些笑话。虽然他一直笑着,但是她总觉得他的笑达不到眼里。那天进宫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信一的心里也是极度矛盾的,几次对着和美就要脱口而出,但是他又怕她会拒绝他,他也不想把她拖入这个复杂而可怕的权利世界。她在他心中永远是美好而善良的,他不想看见她今后因为欲望而张开的嘴脸。这种想法无时无刻的不在折磨他,他只能时时刻刻的克制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看。
又过了几天,宫里的圣旨也下来了。前来拜会的人也洛泽不绝,他一直忙着招待客人,无暇顾及也不想见到和美。因为遇见就意味着解释,他不知道她的选择是什么,他害怕这个结局,这个事实。
终于送走最后一个客人,他长长的松了口气。天已经渐渐地暗了,抬眼便能看见天际寥寥的几颗星芒,今日似乎也映衬了他的心情,灰朦朦的,连月亮都躲在了乌云之后。迎面吹来一阵冷风,让正在沉思的他一下子惊醒了,不知不觉的竟已经走到了小湖边了。此时月光正淡淡的照在湖面上,波纹轻轻地在撩拨。前面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他便看到有人提着灯笼缓缓靠近了,那小小的灯火在黑暗中发出温暖的光,临得近了,他才有些恍惚。两个人的神色皆是一愣,她提着灯笼站在他面前,也忘了打招呼只是怔怔地望着他。
火光摇曳了一下,险些灭了。她才回过神来护住了灯笼,却低了头不再看他了。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个人就这么定定地站着。昏黄的灯光照在她那张清丽的面上有了小小的暖意。
“你怎么不多穿点衣服,夜里风寒。”想了半天,他只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话。她的动作一滞,手中的灯笼险些掉落。她低着头淡淡道“少主才是,最近即将临近喜事,还是注意点身体的好。”说着就举着灯笼准备离去。走了几步身后却传来他温和的声音“最近过的怎么样?”眼中早已噙着的泪水忍不住落下了,手中的灯笼也掉在了地上,马上蹿起了一团火燃烧了糊纸。她怔怔地望着地上的灯笼,心中百感交集,总觉得这段感情就如同这灯笼燃烧殆尽了。
“很好,再忙的时候也会抽些时间出来看看书。也会和其他的侍女玩些小游戏。你呢?”
“是吗?”他喃喃地念了一句,面上一句带了淡淡的笑意话语中也有了笑意“一样,这几天有些忙,我忙着招待客人所以也无暇顾及其他。”他顿了顿接着道“虽然偶然也会想起你,即使这样,过的充足就够了。”
见她不说话,他眼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又接着讲“对不起,我推不开这个巨大的包袱,明知道你会难过,会难受可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
隔着不远,他看见她僵直的背部,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渐渐地传来她微小的声音“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京都里的公子们妻妾成群不是什么可耻的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不怨恨我吗?”
“为什么怨恨?恨你是皇子?恨你长得英俊?恨你优秀?如果这些可以选择的话,我倒还真希望你能做得差一点。可是那样的话你就不再是我心目中那个神,不再是那么完美了。你的全身都在发光,我很高兴不只是我一个人察觉到了,少主的爱也很珍贵,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呆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别无他求。”
他的眼中的光芒渐渐淡去,面上有着无比的痛苦,这是他极度压抑的结果,在这一瞬间全部爆发了“和美.....我...我不甘心,明明说过会娶你做我的妻子的,如今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难过,却什么也不能做。”
“我不介意。”她转过头,面上早已是泪水横流,看着他一句一字的道“我不介意做不做你的妻子,我只希望你的心中能保留我的一席位子,即使.....”她咬着唇,似乎想到什么痛苦的事闭上了眼。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低了头讲“我好怕,好怕少主会喜欢上别的女人,然后不再记得我了。”
心中似被触动了一根弦,他忍不住上前拥住了她,她的身体在瑟瑟发抖,长长的发丝沾着滚烫的泪珠。他心疼地拥着她,轻轻地抚着她的发,在她的耳边温柔道“不会的,我认定了,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永远不会改变。”
那一刻,她幸福的闭上了眼。即使这是最美好的谎言,她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