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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百童丹

田菁菁被提着行了一路,那人奔走极快,脚下光影如飞,枝头星光闪动,行了不知多久,田菁菁只觉喘不上气来,昏昏沉沉,眼睛马上就要闭上了,就在这时,突然眼前一亮,被那人带到了一间草屋前,随手丢在地上,好像扔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田菁菁摔在地上,浑身酸痛,心中暗骂:这老匹夫,身中剧毒,居然还能走这么快!

“右常,怎么带了个姑娘回来?”说话的是一位容貌秀丽的中年妇人,语气里似乎还参杂着些许醋意。

那中年男子赶忙借解释道:“这小妮子是云谷田氏后裔,可以解我的毒,我这才将她掳来,夫人莫怪。”

田菁菁看他这么在乎那妇人情绪,想必这两人是夫妻侠侣,可是听到那男人说自己可以解了他的毒,心中却连连摇头,这人不听规劝,强行用功,毒素早已侵入肺腑,恐怕是药石无医了,不过自己如果说没法治,他会不会当场就要了自己的命?一定要像个办法,拖延时间才好!

那中年妇人虽穿着朴素,但举止大方,想来也是来自大户人家,不知怎么流落到这古山危地,当了村妇。妇人对着自己的爱人微微点头,算是对那男人的回应,目光却在田菁菁身上扫视,“田姑娘,是否有把握解右常的毒?”

田菁菁故意虚弱地说:“办法倒是有的,就是我刚刚被这位大哥提着走了这么远,现在十分劳累,容我休息一日,明天再议吧!”

那男人不禁勃然大怒,“我命危矣,你居然还要休息一日,不要耍花招拖延时间,你的那两个同伙是不敢来救你的,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

那中年妇人倒是不紧不慢,拉了拉男人的袖子,微微一笑“右常,你看你把这姑娘掳来已经算是莽撞了,还不让她休息下,这可不是待客之道。”

“夫人,我死不足惜,但是我实在是不忍心将你一人丢下。”说着竟流下两行清泪,着实与刚刚的凶悍模样判若两人。

那妇人抬手擦拭了男子的清泪,打趣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接着又轻描淡写地说道:“右常,莫非是忘了自己是王氏中人了?给这小妮子吃点刚刚练的百童丹试试毒性,就不怕她不说实话。”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实在是让人背后生寒。

田菁菁听闻对方是王氏中人已经无比惊异,待其说到百童丹,却从未听闻,想必是近些时日王氏新练的毒。云谷田氏悬壶济世致力于救人性命,而王氏却以制毒制蛊著称,杀人无数,故数百年来田氏与王氏势同水火,而如今田菁菁落入王氏手中,又听闻王氏新练了毒,心下渐渐慌乱。

那王右常可不管田菁菁心中思绪,听了自己夫人出的主意,自然是高兴地赞同,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阴森森地对着田菁菁笑道:“小妮子,你可知这百童丹的由来?那是用上百名孩童的鲜血喂养的毒物所制毒药,血需要每日现取,以保证新鲜,这样的毒才至阴至纯!这毒古书上可是说为万毒之首!中毒之后不会立即暴毙,而是慢慢侵蚀你的五脏六腑,毒素会同化你的血液,先烂双脚,再是腿,你会一点一点看自己烂光,足足要等九九八十一天才会死去。”

田菁菁听了王右常的话,非但没有害怕,倒是心下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立即毙命,自己总能找到应对的解药,作为新一代医药届的翘楚,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就是不知道那另外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搭救自己了,如果八十一天都不来救自己,纵使自己想出了解药,没法出去寻找药材一样是要死的。

田菁菁稳定了一下情绪,镇定开口:“我现在就治好你的病,那个百童丹得来不易,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别浪费!”

男子深深地看了一眼田菁菁,见她眼神真诚,不像撒谎,大着嗓子说道:“那还等什么,你快点治吧。”

田菁菁让男子端坐,现下只能先稳住毒素,不让其起了杀心,再图后效!

田菁菁取出银针要在王右常的百会处施针,突然一柄软鞭袭来,将银针打落,吓得田菁菁赶忙收手闪到一旁,定睛一看两步开外,一位红衣少女手持软鞭,正对自己怒目而视,田菁菁医人无数,察言观色自然不在话下,这少女的面相与这男子有几分相似,两眉之间一颗红痣微微显露,是个标致的姑娘,但戾气太重,不是善主。田菁菁思索间,只见王右常面露喜色,转而充满愧疚地向来人开口:“佩瑶,你是怎么找来的?”

那女子满眼不屑,出言嘲讽:“我是你女儿啊,找自己的爹自然是有办法,不过也是费了些许周折的,好不容易找到你就看到你跟这个妖精在这里暧昧!你把我跟娘扔在家里,自己倒是过得很滋润嘛!”

“你在说什么?她是在给你爹解毒啊!”那个中年妇女见这姑娘打断了田菁菁的诊治,心中不满,出言训斥。

“噢~你就是元彩娘?那我还冤枉这位姑娘了,不过,你勾引有夫之妇,让其抛妻弃子,却是事实吧!”红衣女子不再理会田菁菁,看向那中年妇女的眼神仿佛在冒火。

“佩瑶,不可胡言,我们也是有苦衷的!”王右常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好啊,这个时候,你还帮着这个狐狸精,反倒是指责自己的女儿不懂你们狼狈为奸的行径了!”说着软鞭甩出,奔着那元彩娘面门而去。

元彩娘站在原地,不躲不闪,手指微动,一根红色纱线绕上可软鞭,那软鞭便不能向前半分。

红衣女子面露惊异,不想这元彩娘武功甚高,自己进退两难,略一迟疑,另一只手甩出一团暗器,直奔元彩娘右路下盘。

王右常焦急观战,见自己女儿使了蛊毒,赶忙出声提醒:“小心蛊毒!”

元彩娘倒是不慌,红线游走宛如长蛇,刚好拦住了暗器,突然变得锋利,将暗器一分而二,在看地上,那暗器竟是一只黑虫,此刻断成了两节,残躯在地上蠕动了两下,就没了生机。

“青女教的冰蚕丝果然名不虚传啊,但是不知道下面的毒你是否还能防得住!”红衣女子怒极弃鞭,脱下了外套一扬,数十条蛊虫向元彩娘飞去,然后又潇洒穿上,动作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元彩娘哪里想到这红衣女子会一下子扔来这么多毒物,只得将冰彩丝使得飞快,隐隐罩住自己。

此时突然剑光闪动,一个白色人影来到近前,与元彩娘一同,顷刻间便将毒物消灭殆尽。

看清来人面庞,元彩娘杏目渐红,声音颤抖:“乐清,是你吗?”

来人正是陈乐清。

原来陈乐清与黎仲分开之后,就沿着黎仲消失的方向打探其下落,几经辗转,终于听闻黎仲在古山附近,赶忙赶来,尚未找到黎仲,却意外发现了自己母亲,还来不及片刻欢喜,便见母亲身处险境,赶忙提剑来助,破了王佩瑶的蛊毒雨,王佩瑶看清来人是陈乐清,更是火冒三丈,转向父亲,高声道:“父亲,你就眼睁睁看这母女二人欺负我吗?”

王右常脸色漆黑,不知是中毒的原因还是被王佩瑶气的,语气不善:“你这丫头,是你挑衅在先,又打扰了那田家妮子给我解毒,我怎么教出你这般蛮横无理的孩子来的。”

见自己父亲当众这般训诫自己,王佩瑶满脸通红,纵使平日里没有父亲在旁自己装得再无所谓,此刻听到父亲的话,所有的坚强顷刻间便土崩瓦解,她突然怒极大吼:“王右常,你还好意思说你教出的我?我才几岁你就跟着这妖妇逍遥快活去了,把我们孤儿寡母扔在大家族里任人欺凌,现在反倒责怪我蛮横无理了?今天我就蛮横给你看了。”言罢,腰间软鞭奔着元彩娘面门袭来,陈乐清反应迅捷,提剑隔开,一招借花献佛,剑挽着软鞭借力打力,又将软鞭送回到王佩瑶面前,王佩瑶赶忙向一旁躲闪,

王右常听了王佩瑶的话,自是心中惭愧,此刻又见自家女儿落了下风,脸上满是担忧,忍不住出声阻止:“住手!”

陈乐清气王佩瑶小小年纪心狠手辣,此前派人暗杀自己,如今又要对母亲下杀手,不自觉间已起了杀心,对王右常的声音宛若不闻,剑走游龙,剑尖直逼王佩瑶太阳穴,王佩瑶吓得花容失色,竟忘了躲闪。

“丁~”一声清脆的响动,陈乐清剑尖被银针打偏,直直钉入旁边柱子,入木三分有余,陈乐清诧异地看向母亲,“母亲竟也会陈氏针法?为何要救她?”陈乐清不禁惊疑地问。

元彩娘搀住着急得要跌倒的王右常,眼中满是温柔,又看向陈乐清缓缓开口:“她是你王伯伯的独女,只是顽皮了些,秉性不坏,不能伤了她性命。”

王右常满怀感激地看着元彩娘,虽然脸色好似更黑了,但眼中的爱慕就要溢出来,看得众人不禁皱眉,王佩瑶率先发难:“别在这里摆出一副神仙眷侣的模样,都是抛弃家庭的人,还在这里惺惺作态,恶心死了!”王佩瑶丝毫不为元彩娘刚刚的出手相救所动,反而觉得这个老女人机关算尽哄骗父亲,其心可诛。

陈乐清看到母亲与陌生男子眉目传情,心中十分不悦,但相比于王佩瑶的冲动暴躁,她只是悄悄隐藏了重逢的喜悦,眼中满是探究,神色清冷地开口:“母亲与这位王伯伯是什么关系?”

元彩娘被女儿问得满脸通红,但事已至此,只能告知详情:“我与你王伯伯本是青梅竹马”说着看了一眼王又常,面露娇羞,这神情放在其他任意一个徐娘半老的中年妇女身上都会显得扭捏造作,但在元彩娘这里却显不出半点突兀,反倒是增添了几分娇媚。

元彩娘收回视线,接着说“如果不出意外,我是会嫁入王氏做当家主母的,但是后来我父母离奇死去,家中资产都被恶邻乡绅霸占,我元家自此家道中落,而王氏前辈也不再允许我同右常来往,我孤苦无依,不得已入了青女教才能苟活。”

众人没想到,元彩娘竟还有这般遭遇。

王佩瑶慢慢收起长鞭,轻蔑笑道:“你的意思是,你与我爹原就是青梅竹马,后来家道中落,我爹却不管你的死活,另娶他人?爹,这样看来,是你负心薄意了。”

男子的脸色本就不好看,见自己女儿这么说,脸上有些挂不住,不禁愤然道:“当年如若不是你娘以死相逼。我定会一直等着采娘的。”

“哈,真是可笑,你抛妻弃女,如今却说是我娘以死相逼,你二人如若情比金坚,还怕我娘相逼不成?”王佩瑶见父亲这般诋毁亡母,心下愤恨。

“你知道的,我的原配夫人,也就是是古梦琴,是云谷田氏高徒,当时我爹练毒被反噬,只有田氏可救,古梦琴借机要挟,我不得已娶了她,而她也凭借着高超的炼毒天赋,让我们王氏一脉在短短几年中便威振云谷,一时风头无两。等到后来我听闻你嫁给了陈存异,我便知道今生与你算是有缘无份了。”王右常向元彩娘解释,语气真诚。

王佩瑶打断他的话:“我母亲对王氏居功至伟,更是为了研制新毒才命丧黄泉,你却倒好,对我母女不管不顾,最后居然还去找了你的老情人,母亲真是瞎了眼才跟了你。”

田菁菁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古梦琴当时可是田氏第一高手,却因为看上了王右常,为了讨夫家欢心,弃医学蛊,最终死在自己的蛊毒上,不免让人唏嘘!

王右常冷汗涔涔,许是被亲生女儿说得无地自容,也或者是刚刚不听田菁菁劝说,猛然用功,导致毒素流转加剧,此刻靠在元彩娘身上呼吸困难,缓缓开口,“当初我只是听闻王氏要对陈存义将军下手,实在不忍彩娘遇险,故提前通风报信,却不想...”

元彩娘见王右常神色痛苦,于心不忍,示意他休息下,自己接着缓缓开口,“却不想,古梦琴也跟踪他来到了石室,并将我打伤,右常与她不欢而散,而我也将消息告诉了存异..."

众人皆惊,陈乐清惊呼:“爹爹知道有人要害他,为何陈氏一脉仍旧无人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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