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灵筠好生增进了姐妹情之后,沈灵烟颇为疲惫地回屋了,毕竟装模作样也是要费不少力气的。
沈灵烟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准备稍作休息,眼前却猝不及防地出现一道黑影,沈灵烟心惊,浑身都戒备了起来,定睛一看,深觉那双裸露在外的眼分外熟悉,不待问话,那人就道:“沈二小姐,是我。”
听得这略微熟悉的声音,沈灵烟方才放心心来,却是埋怨地瞪了眼那黑衣人,但碍于黑衣人的武力值,只能兀自嘟囔两句,“怎的青天白日的也出来吓人。”这话说的,好像晚上出来就不吓人了。
黑衣人讪笑两下,旋即认真道:“昨儿西院那位下手了,对沈大小姐下毒,不过是****,且我还顺手救了一人……”话音戛然而止,忙往旁闪身隐蔽了起来。沈灵烟正疑惑之际,鱼跃的声音传来,“小姐,鱼跃有事禀报。”
“进来吧。”
鱼跃进屋之后,谨慎地让紫烟在外守着,严防耳报神,随即神神秘秘地走向沈灵烟,低声道:“小姐,昨夜有人将此放在我们院内。”手上赫然是个白瓷瓶,便是不看也只里面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联想到先前黑衣人所说的,沈灵烟接过那白瓷瓶,冷笑一声,“一石二鸟,亏她想得出来,不过这心却是大了……”言语间浓浓的讽刺之意。
“那这如何处理……”
眼底闪过诡异的神色,沈灵烟抬眼笑看了下鱼跃,似是而非道:“咱们东院可不是什么都收的,既然不想要,给她送回去就是了。”
鱼跃蹙眉,不解道:“送回去?”
沈灵烟摆摆手,“鱼跃此事你莫要管了,交给我就是。”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黑衣人的藏身之处,唇边漾起了坏笑。
见沈灵烟有了打算,鱼跃不再多说,当即有眼力劲地出了屋。
黑衣人一闪即现,就听得沈灵烟吩咐道:“将这个送去平姨娘屋内,哪里显眼摆哪里,莫要让人忽视了。”一顿,上下打量了眼黑衣人,似是不相信地开口问道:“以你的身手,应该不会叫人给发现了吧?”
黑衣人嘴角一抽,“自然是没问题。”
沈灵烟颔首,“那你且去吧,晚上再过来。”话落沈灵烟心里升腾起莫名其妙的感觉,晚上再过来,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啊。
“烟儿,你在屋内吗?”
听得是许氏的声音,沈灵烟忙开了屋门,亲热道:“娘可是忙完了?快歇歇吧,让烟儿给您按按。”
对于沈灵烟的体贴,许氏心下极为熨帖,面上的笑意不觉又慈爱了几分,“不愧是娘的烟儿,这么好的闺女上哪找去?”
沈灵烟熟稔地替许氏拿捏肩颈,笑道:“那也是娘疼烟儿啊。”
许是想起了往日的种种,许氏叹了口气,“那也是娘的福气。”若放在往日,许氏断然不会相信自幼痴傻的沈灵烟还有恢复的一日,且还是如此灵巧可爱,虽然她也隐约知晓,眼前的沈灵烟并非往日的沈灵烟,可那又如何?
“娘,鱼跃应该与您说了吧?”
许氏回神,微微颔首道:“给你激得沉不住气了,也好,早点了解,我也安心。对了,鱼跃说你要将那白瓷瓶送回去?”
沈灵烟也不藏着掖着,坏笑道:“想来此刻已经在平姨娘的桌上了,娘你就且看吧。”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沈灵烟面露疑惑,犹豫了一下,终是开口,“娘,为何不直接借由此事打压了平姨娘?也省得我再麻烦不是……”经过这段时日,沈灵烟是彻底厌倦了与沈灵筠逢场作戏,巴不得立马就将平姨娘撵出去。
心知沈灵烟的不耐,许氏安抚道:“烟儿你莫急,今日这一遭,还不足以彻底铲除平姨娘,因着还有那沈桃灼,娘不愿再留下什么后患了,不若再等等,左右也快了。”
对于平姨娘,许氏是深恶痛绝的,倒不是因为平姨娘抢了沈琰,而是因着平姨娘不知足,越俎代庖望向成为当家做主的主母也就罢了,还明里暗里地对沈灵烟出手,这是许氏不能容忍的,且那沈桃灼,年纪虽小,可这段时日看来颇有心机,若不能一并铲除了,来日还不知道又生什么幺蛾子。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沈灵烟懂,所以并未多做纠缠,只是心下不大爽快罢了,不过想着往后就能彻底清静,倒也值当了,当即将这事抛诸脑后,可却担忧了起来,自然是担忧林瑾玉的暗卫,心下暗忖,也不知林瑾玉现在如何了……
这厢平姨娘方从沈桃灼屋内满面春风地出来,不知是想起了什么,止住了本来欲要往沈灵筠屋内去嘘寒问暖步伐,转身往自己屋内去了。此时的平姨娘还不知道,屋内藏了多大的惊喜要给她。
匍一开门,哼着小曲的平姨娘径直往梳妆台去了,可余光好死不死地扫到一旁的桌案,起初并无什么异常,却在转瞬停下了轻快的脚步,眸子满是不可置信,僵硬地转过脑袋望向桌案,随后满目惊恐地死盯着那白瓷瓶。
好半晌,平姨娘都没有动,只死死地盯着那白瓷瓶,可浑身的战栗出卖了她的害怕。沉默了片刻,平姨娘忽然发疯了一样,三步并作两步往桌案去,将那白瓷瓶抓在手里反复地的查看着,双唇颤动道:“不,这不可能,不可能!”她明明让那丫头将这藏去东院,且那丫头也被自己解决了……
强使自己镇定下来,平姨娘将那白瓷瓶拢如绣内,深呼吸了一下,冷声唤道:“绿衣你进来。”
绿衣应声而入,不待说话就听得平姨娘道:“你去查,看谁今日入了这屋子,等下告诉我,还有,注意东院的动静,若有什么异常,速来秉了我。”
待屋内恢复寂静,平姨娘咬牙切齿地出声,“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不多时绿衣去而复返,回禀道:“今日并无人入屋。”
“不可能!”平姨娘怒目圆睁,凶狠的目光紧盯着垂头的绿衣,“去,再给我去查,若是查不出来,哼,有你好受的!”
平姨娘突如其来的怒气惊着绿衣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连声应下之后,逃也似的往屋外去了。
平姨娘目光沉沉,心里有了思量,莫不是这西院有了内贼……可绿衣是平家带过来的,断然不可能背叛自己,可又是谁有这般本事,出入这屋子还叫绿衣查不到?
思量半晌无果后,平姨娘索性不再想,毕竟当务之急是将这白瓷瓶解决了,而沈灵筠那儿,暂时也不能动手了……可到底是何人发现了这事,平姨娘百思不得其解,若是许氏,肯定立时来问罪了,哪里会客气的虚晃一招?可这白瓷瓶分明是放往东院的……
千丝万缕叫平姨娘扯不出个头绪,惶恐又懊恼,明知有敌人,却不知敌人是谁在何处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如芒在背,若是弄不清楚,平姨娘怕是要寝食难安了。
眼底浮现狠厉的神色,平姨娘紧攥了那白瓷瓶,恨声道:“莫要叫我抓住了,否则我就让你生不如死!”忽而脖颈一寒,平姨娘心头一跳,神经质一般地回头看,却什么也没有,忽而想到,莫不是那丫鬟回来了……
“姨,姨娘……”
瞧见面目如此狰狞的平姨娘,绿衣胆战心惊,可又怕误了事,那后果更不堪设想,只得硬着头皮轻唤了平姨娘。
正处于恐慌中的平姨娘差点叫绿衣的声音吓破胆,当即怒骂道:“你个死丫头,进屋也不知道出声,是要吓死我吗?”
绿衣委屈不已,却不敢出声,只能垂了脑袋任由平姨娘怒骂,左右被骂了这么就,也是习惯了,怒骂总比丢了性命好。
待平姨娘发泄完之后,立时敛了神色,冷声问道:“如何?”
绿衣压下心头的酸楚,摇头道:“方才仔细查问了,并无人进了屋子,且东院那儿也没有什么动静。”
平姨娘的眸光骤然下沉,紧盯着惶恐的绿衣,半晌方才移开了眼,却是不着痕迹的四下打量,片刻才状似无意道:“昨日那丫鬟,可是处理干净了?”
绿衣一怔,旋即颔首。昨日她亲自灌了那丫鬟药才离开的,那毒药之霸道,肯定无生还的机会,所以她并未等那丫鬟咽气。毕竟她处理过的人也不少了,从未有什么不妥。
平姨娘神色晦暗不明,许是心理作用,隐约觉着那丫鬟,确切的说,是那丫鬟的鬼魂就在屋内冷笑地望着她,仿佛还能听得那刺骨的冷笑声,这一想愈发不得了了,深觉往日受自己残害之人的鬼魂一窝蜂地往屋内来了。
瞧见平姨娘腾地起身,绿衣被吓一跳,抬眼就见平姨娘满面惊慌地往外去了,心下疑惑,胡乱地看了眼四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随即忙往外跟着去了。
屋内的烛火明明灭灭,隐约中,好似真的有什么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