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老太太意外的安静,沈灵烟好整以暇,只不过仍是有沉不住气的人。
康曼婷气急败坏,毕竟她已经被禁足好一段时日了,禁足事小,可久不见林瑾玉心里便难受得紧,又想着林瑾玉全叫沈灵烟霸占了,心头的嫉恨更甚,仍不住出口道:“姐姐,我们是要等到何时?”
康曼玲本就心思杂乱,府门前林瑾玉拥沈灵烟入怀的一幕,月下林瑾玉抱起沈灵烟的一幕,都让她心中的妒意丛生,可她是个有分寸的,知道一击不中就再无回圜的可能,所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见康曼玲不理会自己,康曼婷愈发按捺不住,毕竟康老太太明里暗里的意思都是要以康曼玲为主,若康曼玲能为平妻,自己顶多只是个妾,思及此,心里愈发不平衡了,可奈何康老太太和康曼玲的嘴巴都如锯嘴葫芦一般撬不出话来,明显是防着自己……
姐妹间莫名地安静了起来,沉得住气的康曼玲在神游,而沉不住气的康曼婷也沉住气了,只是乱转的眼珠子不知在盘算着什么。好一会儿,康曼玲起身,检查过仪容之后,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走了。
康曼婷冷哼一声,忙打发红玉跟上。
自视清高的康曼玲破天荒地往东院来了,沈灵烟诧异,旋即一笑,吩咐鱼跃去请了进来,一见冷冷清清的康曼玲,笑道:“几日不见,表妹生得愈发好了,如何,住得可还习惯?若有不满意之处尽管着人来回我。”
沈灵烟主人般的语气叫康曼玲浑身不舒坦,可形势比人强,只能强忍着点头道:“一切都好,劳表嫂费心了。”
沈灵烟将点心推至康曼玲跟前,笑道:“你是瑾玉的表妹,自然要好生招待着,否则瑾玉可不得恼我?”
听得沈灵烟一口一个瑾玉地叫着,熟稔的语气叫康曼婷愈发不舒坦,紧攥了绣帕下的手,强笑着扯开话头道:“表嫂说的是,我今日来是为着向表嫂道声对不起,婷儿自小娇惯坏了,免不得胡闹些,祖母年纪也大了,少不得糊涂几分……还请表嫂多担待。”
沈灵烟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表妹莫要这般说,就是我和瑾玉平日还有误会呢。”一顿,略带歉意道:“至于外祖母所说的,将你……此事并非我不愿,而是瑾玉……为此瑾玉还朝我发了好一通火呢。”
康曼玲呼吸一滞,指甲掐入了手心,,却强笑道:“是祖母糊涂了,表嫂不必放在心上。”康曼玲实在说不下去了,她今日是来制造表面的和平,而不是来听沈灵烟秀恩爱的,又随意说了几句,便寻了个由头走了。
“小姐,玲珑回来了。”鱼跃到底改不了口。
沈灵烟忙敛住幸灾乐祸的笑意,玲珑一进屋鱼跃便识趣地守在屋外了。
“小姐,二狗子说那人警惕非常,他只隐约听到什么下药之事……而那幕后之人,也有些眉目了。”言罢玲珑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来递与沈灵烟,“这便是明面上的消息,至于背后的二狗子还在查。”
沈灵烟点头,略一思忖道:“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叫鱼跃去唤了管家来。”话落目光便落在那纸张上。
此时,林瑾玉也在温子然的书房内,温子然也将几张纸递给了林瑾玉,摇头道:“当年你确实莽撞了,不该现了身份。”
林瑾玉不置可否,只道:“若换做是你,你也会如此的。”匆匆瞥了书信上的内容,林瑾玉忽然问了句,“温大人考虑好了吗?”
温子然一顿,看了眼瑾玉,却也说不出什么来,目光又落在那医书上,这两日听得东院的人道许氏胸口又疼了一回,他的心不由得紧了,良久才道:“待我见过她再说吧。”
“我等你的消息。”
温子然看了眼林瑾玉,“自身难保的泥菩萨,莫要操心我的事了,好生看看如何应对吧,千万不要出了差错,尤其是你媳妇。”要是沈灵烟有事,许氏怕是……思及此,温子然又嘱咐了句,“需要什么你就开口。”
林瑾玉一笑,拱手道:“那瑾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康曼玲好似忽然转性了一般,一两日便去寻沈灵烟,也不做什么,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沈灵烟也没平白浪费了机会,不遗余力地在康曼玲跟前亲昵地说着林瑾玉,直至瞧见康曼玲绣帕下攥得发白的指节才意犹未尽地收敛住了。
被禁足的康曼婷知晓了康曼玲是往沈灵烟跟前献媚,忍不住嗤之以鼻,冷笑道:“往日装得清高,敢情是没瞧上眼的!哼,表哥是我先喜欢上的,自然是我的!”
红玉不置一词,只木头一般地杵在一旁,直至康曼婷开口道:“你去打听打听,不论用什么办法也要打听到,看祖母和姐姐是想要做什么,快去,尽快打听出来。”先前是红玉与外头的人联系,可康老太太知晓后就换了自己身旁的丫鬟去,且并未将消息告诉康曼婷,原因无他,若康曼婷知道了只会搅局而已,可康曼婷犹不自知。
红玉走后,康曼婷自顾自地笑了笑,恰好对上进屋的康曼玲,忍不住揶揄道:“哟,姐姐回来啦,今日又赏了什么好东西给你?”
康曼玲瞥了眼康曼婷,并不做声,径直往书案前去了,握了一卷书,却始终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沈灵烟亲昵的一声声“瑾玉”。
瞧见康曼玲这般做派,康曼婷愈发觉着她惺惺作态,心里的某个决定也愈发坚定,沈灵烟那个狐媚子配不上表哥,妆模作样的康曼玲自然也配不上,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当然只有自己才配得上。
这厢沈灵烟刚虚与委蛇了一阵,正想歇歇,却听得紫烟来报说安阳伯家的两位姑娘来了,沈灵烟忙唤人请了进来。
俞惜燕还是那般不拘小节,一见沈灵烟就打趣道:“今日突然叨扰,还请将军夫人莫恼。”
沈灵烟嗔了俞飞燕一眼道:“还是唤我烟儿吧,做什么那般生分。”又笑看向安静的俞飞燕,“几日不见飞燕妹妹是愈发娇俏了,也不知谁家好儿郎有这个福气。”
俞飞燕娇羞一笑,看了眼俞惜燕道:“姐姐莫要打趣我了,倒是姐姐的亲事定下了。”
沈灵烟并不吃惊,毕竟俞惜燕年纪不小了,却是好奇道:“定的谁家?”
俞惜燕半点不忸怩,笑道:“说来与你也有关系,是宣平候府的世子陈玄灵,我瞧见几次,模样过得去,人也老实,便定下了。”其实并非只是瞧见几次这么简单。
“老实最紧要。”沈灵烟不由想起了吴秀雅,这段时日都没了消息,便问道:“吴大学士家那位吴小姐,这段时日怎这般安静?”
俞惜燕忍不住一笑,摆手道:“被送去家庙了,如何能不安静?”这还是她私下叫人打听的,原想着若是吴大学士不舍得惩戒的,也就不吝啬地帮帮忙,谁知吴大学士还挺上道了,不过联想到吴家今日来遭受的打击,心里也有谱了,“林瑾玉是个懂事的。”
沈灵烟扑哧一笑,与有荣焉道:“自然是个懂事的。”
俞惜燕好笑地斜昵了眼沈灵烟,不无揶揄道:“那日我只说了句想将你娶回家供起来,你猜怎么着,我回屋之后就瞧见桌上留了张纸条道他会将你供起来,真是,一个将军,怎的这般小心眼?”
沈灵烟微讶,旋即笑道:“他就是个促狭的,你莫要恼他。”心里甜丝丝的,却是暗想着要找暗一好好算账,这个耳报神当得不错,是该“奖励”。
胡乱又说了几句,俞惜燕朝沈灵烟神秘一笑,压低声音道:“这段时日定远侯府正热闹着呢,定远侯世子闹腾着要休了云罗郡主,可偏偏云罗郡主有了身孕,那定远侯世子竟说了句,‘谁知道这是谁的种?’惹得定远侯将定远侯世子打了一顿,又勒令禁足……”
俞飞燕忍不住也说了句,“想是那日在街上闹腾出来的,莫怪云罗郡主会定下定远侯世子,她原可是想攀高枝的……”
沈灵烟诧异,当然是装出来了,暗自笑骂了林瑾玉促狭,方才担忧道:“那孩子……也不知究竟是谁的?”
俞惜燕大摇其头,忽而想起了什么,看向沈灵烟的眼里藏了几分戏谑,忽而附耳压低声音说了几句,沈灵烟挑眉,神色不改道:“要不是今儿你们说起,我还不知呢,早知道早请了你们来,也叫我多高兴高兴。”
“烟儿妹妹放心,虽不能将你供起来,可提供消息让你高兴高兴还是能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