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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节 将错就错

果然,混合着蔬菜特有的香气,和一股说不出来的酸味,光是闻一下,都觉得味蕾大动。乔柒点了点头,将腌制的方法一一记牢。只听康权又继续说那甜酒的制法。选用上等精致的糯米,以清水浸泡,泡到米粒玲珑剔透,毫无白心为宜。然后将米捞出冲洗沥干,入甑蒸熟。

康权捏着手指讲着蒸米之道:“这蒸米可是有学问有讲究的。火力一定要猛,上大气之后5分钟要揭盖向米中注入适量清水。这样是为了使米饭不至于粘连,保持颗粒分明。同时冷热交错,更易保持色泽。放水之后,再大火蒸够10分钟,直到饭粒膨胀发亮,松散柔软,嚼不沾齿,即可下甑。”

康权一面仔细说着甜酒的制法,一面去屋内取了一小壶甜酒递到乔柒手中。

传说湘西的每家每户都有自己酿酒的习惯,酿制的多为甜酒和白酒。白酒中则以苞谷烧,高粱烧最为著名。而夏季,用山涧的流水将甜酒冲淡,当做日常的饮用水喝,生津解渴。冬天则把甜酒煮开,泡入糖撒和阴米,再加入蜂蜜当茶饮,充饥暖身。

“酒曲不同,酿制的手法不同。所以酿制出来也有甜酒和白酒之分。”康权看着乔柒小小的咪了一口酒,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姜头就爱我酿的苞谷烧,成天里都爱来偷一小壶去咪着。”

乔柒喝了一口,果然味道狠辣,入口之后又香甜无比,不由马上用手背抹了抹唇角,举头再饮。

“哈哈哈!”他的举动惹来康权一阵笑,“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被老姜头推荐来嘛!”

乔柒把自己糟糕的入试经历说了一遍,康权又大笑了几声啐了一口,骂道:“我看你聪明的很,怎么会犯那么瓜的错误哟!湘西人没有酸没有辣就没有味儿,你做的那是啥子哟!”

难怪!乔柒想起莫名其妙通过的那几个玩家,不是做了酸,就是做了辣……那些没有做这两样的都被淘汰了!

“好了好了,跟着我也算是缘分。以后你就跟着我酿酒做酸,这手艺可好使!保管你能娶得上一个好媳妇儿!”

“噗……”乔柒一口酒呛到喉咙里,脑海里却不由自主浮现杏仁酥的面孔。一定是,他饮酒的方式不对!一定是这样!

他学着康权师傅的制酸酿酒的工艺,没过多时,有些肚饿了。

匆匆下线烧了个馄饨,上线的地方在康权师傅的酒庄,康师傅早已在后院呼呼大睡,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他的呼噜声。

他坐在康权师傅寻常用的大酒瓮旁边,蜷着身子胡乱睡下。

睡梦中似乎听见什么人在叹气,好像身上因为柔软的覆盖物而变得温暖了起来。

一大早起来,明晃晃的阳光照射得刺眼。乔柒伸出一只手抵挡住光线,将麻木了一晚上的手脚略略活动了下,这才发现有人给自己盖了一条薄薄的锦被,细心的话能发现背角上印着一只饕餮的形状。

这款游戏的架空背景,便是古代的饕餮国,飨历五十年。而饕餮的形状也被认为是皇族的象征,一般来说,平民是不允许在饰物上绣著有这种花纹的。

乔柒揉了揉眼睛,发现康权师傅的背影一大早已经在忙碌了。

“臭小子,睡够没有,还不过来帮忙!”他看见乔柒活动身体,急吼吼地喊了一句。“今天是湘西新入门弟子的厨艺比试啊!许多人来打甜酒,要酸菜,还有各式的东西要准备呢!老子忙得焦头烂额你小子居然现在才起床!”

乔柒用手胡乱擦了下脸,赶忙过去帮忙。

“喏,这坛苞谷酒,是要送到凤凰坞去给齐昀的。这份包好的酸菜,要送给卢溪畔的新入门弟子,他叫阮尘薯酱,今天参加新人入门弟子的厨艺比试,指定要我做的酸菜做原料哩,十万火急。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康权大叔一阵乱指,告诉了他每份东西要送到什么人的手中,然后二话不说把他推出门,“快去快回!”

其实和巧克力卤蛋说的差不多。在游戏中,为了让玩家不为其他的时间费心,有一个特别好用的传送系统。2个不同的门派之间,可以通过门派传送点进行传送,瞬间即可到,不过要耗费一定的精力和金钱。比如传送阵会规定你每天只能在不同门派间传送3次。而像康权师傅这种NPC指定的跑路任务,也会有专门的车夫为你引路,指明方向并且分毫不取。

而湘西的车夫和新手镇的完全不一样,居然是一头晴纹猛虎。

它跃出来的时候把乔柒吓了一条。待系统提示他可以乘坐上去更方便完成任务的时候,乔柒这才战战兢兢爬上它的后背。

猛虎很不屑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咆哮了一声,扬了扬尾巴开始跑路。

因为那个新入门的弟子要的酸菜特别紧急,所以乔柒打算先去帮他送酸菜。可是座下的这只猛虎不知道如何调配。乔柒摸了摸它的圆耳朵,它又回头看了乔柒一眼,似乎颇为不满。

“去卢溪畔找阮尘薯酱。”

如果乔柒没看错,似乎觉得猛虎点了点头,嗷呜一声,立即转变了方向朝着一条溪流的方向奔了过去。

风声猎猎,顺着耳畔传来。猛虎完全不懂得背上骑御之人也要有座驾体验的,专寻那种枝繁叶茂的树林灌木中穿行,害的乔柒灰头土脸,头发也被树枝扯开,厨师帽也不知道被勾到什么地方去了,狼狈得要死。

任务卷轴中似乎有目标提示正在慢慢接近。

大概是卢溪畔快到了。

随着虎身轻落,他这才发现猛虎扑到一整套湘西弟子的衣服,上面有一枚刚入门的新弟子的腰部挂饰,然后有名牌写着阮尘薯酱二字。可是这人却不见踪迹。

他正在好奇得寻觅着任务中要他寻找的新人弟子,不留身另外一头猛虎也扑了过来,只见猛虎上的来人瞧了瞧他手中的名牌,二话不说拽着乔柒坐到自己的身后:“你起晚了!入门厨艺比赛马上要开始了,就缺你了,还不与我同去!”

真正的阮尘薯酱在这个三伏天的清晨,脱光了衣服在卢溪中畅游。因为怕把衣服弄湿,所以脱掉之后整整齐齐码放在岸边,连带自己的名牌一起。想不到游了一圈回来,却发现衣服不见了!这……这……这……叫他怎么去参加比赛啊?

乔柒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只是来找阮尘薯酱的,结果没找到只发现了他随身携带的衣物和名牌。而命令他的人似乎不想听他的任何解释,只要找到了一个人丢到新人入门比赛的现场,就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一般。

老虎一跃而起,几个纵跳,已驼着二人步入了一畦平整开阔的绿地。“花垣西乡”四个字大书在绿地旁伫立的石壁上。

“到了。”前面的人瓮声瓮气地示意他下去。

偌大的比赛场地中,穿着清一色的红白黑三色的门派校服的湘西弟子们,格外整齐地坐在比赛的周围,或为新来的师弟师妹鼓劲,或借此机会彼此研习探讨,或交流心经……总之场地里热热闹闹的,谁也没有把乔柒的到来当一回事。

仔细看,可以发现每个人的校服虽然颜色一样,但却有些微的不同。女性玩家的白色围裙上,会相应搭配一些柔美的蕾丝花边,而男性玩家的就是一块相对没那么花哨的白布。而红色的上衣颜色愈深,其腰间的七星椒也会挂得越多。

“阮尘薯酱,轮到你了。还不快上场!”

更巧的是,乔柒的身形和那个叫阮尘薯酱的人差不多,他被猛虎带着从灌木丛中走过,头发披散下来遮住了脸孔,狼狈的样子叫人暂时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选手向来都应该是被比赛的侍者领进来的,刚才见到那位侍者用猛虎将他驼了进来,谁也没有怀疑过他的身份。

乔柒还来不及解释,身后就被推搡了一把。

那力道大得直把他逼到灶台前。

虽然他才刚刚进门派不久,也并非是正式弟子,不过康权师傅却很喜欢跟他说湘西门派的事。比如新人入门厨艺比赛啦,就是一个在门派里得到赏识,崭露头角的机会。

因为每隔三个月,8大门派都会举办一个门派间的厨艺比赛,而获胜的弟子将能去御膳房为皇帝一口一做上一整年的饭菜。这个殊荣对于8大门派来说,是非常重要并能彰显自己门派特色的荣誉,于是每个门派都加紧训练弟子,让他们在美食的道路上走得更长更久。

除了新人入门比赛之外,还有每隔1个月举办的,为8大门派间的较量而挑选优秀弟子入围的预选厨艺比赛,只有在预选厨艺比赛中获得前三名的弟子,才有资格去8大门派之间和其他门派的弟子进行厨艺的较量。

总之……一年12个月,几乎每个月都有对应的厨师比赛。

周杰伦要是玩这个游戏,估计能唱一首歌叫《厨师很忙》。

康权师傅一边和他解释的时候,一边就哼哼着:“不用麻烦了,不用麻烦了,酸菜不多你们要几个?新人呼唤我,酒鬼需要我,老子很忙的……”

而说到新人入门比赛,其实要求很简单,就是按照湘西的传统,做一道酸菜,一道辣菜,时间是60分钟。胜利者可以得到一位厨艺高明的专职师傅进行一对一的培训。

乔柒被莫名其妙硬推上这个比赛,要知道他连入赛的资格都没有。不过……他一转念想,自己被杏仁酥调教了许久,一些基本的厨艺方法还是有一些见地。而且他此刻的背包里,还有那套御赐厨具,不如就这样将错就错,看看自己到底在门派当中,水平如何吧!

想到这里,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气定神闲地从背包里掏出锅子铲子,还有上次在流云镇里没有用完的一些材料。这款游戏虽然仿真度100%,但是就食材来说,只要丢在背包里,一般而言三个月内是不会腐败变质的。

刚好,手边还有康权师傅命他送给阮尘薯酱的酸菜。他记得康师傅把酸菜凑到自己鼻尖儿下的时候,说了一句:“就着大蒜须和葱花,炒一炒,没有肉我都能吃三碗饭!”

蒜的形态其实分了三种,一种是蒜瓣,一种是蒜苗,还有一种是青蒜。

春夏的时候,蒜会从叶子中抽条,鲜嫩的绿色条状物,就是我们平时可见的蔬菜蒜苗。有的地方也叫做蒜薹。而当蒜苗长老之后,结出果食,形成白色的蒜瓣,就是我们常见的调味品。

而在秋冬的时候,嫩绿的叶子是直接可以食用的,叫做青蒜。青蒜的一头长在土地中,有根须连着地里的养分。拔出来,上面的白色须状物,就是大蒜须。

因为连着土壤吸取养分,所以大蒜须有着大蒜的香气,却没有大蒜的冲味。而且食用起来,是脆生生的,清甜可口。很少人会以这个部分来入菜,也只有土生土长,了解食物的每一种形态的老农民,才懂得蒜须的美味。

康权师傅,肯定算是其中一个。

“好吧,就按照康师傅说的来!”乔柒在心中暗暗下决心,先将酸菜用凉水处理,控干水分后,用念乡切成极细的碎末。用一大块猪板油烧热御赐大炒锅,动物脂肪特有的香气,和炒锅的热度发出滋滋滋的熔化声,而且还能闻到一股油脂的香气。接着将生长在地底的蒜须,洗净切细,配上葱白丝,炒香。而后在热锅中倒入酸菜碎,就着热锅掂勺,翻炒。动物脂肪特有的香气与葱白蒜须混合在一起,并着酸菜独特的蔬菜清香,扑面而来。

乔柒第一次闻到这种融合着汗水和自己努力而调配出来的香味。

御赐的大炒锅和大锅铲,似乎在所有的属性上,都完美地发挥了作用,他将酸菜中的水气用大火和热油炒透,香气扑鼻,几乎全场的湘西弟子都吸起了鼻子,大赞了一句:“嗯,好香!”

“一定是康权师傅做的酸菜!”

“肯定的,康师傅的酸菜无热能及!”

“我好饿,能不能上去偷吃一点?”

而另外一道辣菜,乔柒一时间想不到要做什么。翻了翻自己的包裹,除了几颗巧克力卤蛋临走前送给他的一些皮蛋之外,就没有其他的材料了。

好吧随便了,做个剁椒皮蛋什么的吧。又简单又容易。

只需要把皮蛋一剖四,然后摆成花盘就可以了。

对了还要撒上剁椒和调一个蘸酱用的碗汁。

剁椒依然也是从康权师傅那边拿过来的酸剁椒,辣中带算,却又红润好看。碗汁的做法乔柒在心里想了想自己平常吃到的口味,不外乎就是用蒜泥与酱油和醋,进行一个完美的勾兑,最后撒上白糖和精盐即可。

做完之后,他速速收拾了一下,然后退出比赛场地,偷偷召唤了刚才那只晴纹老虎,跑去了卢溪畔。

“喂,我说你有没有看见我的衣服?”光着身子的阮尘薯酱,在水里几乎泡了一个时辰,又急又气。好不容易看见来人,急忙问了起来。

“哦是这个吗?”乔柒好心虚地把他的衣服递过去。然后看着那头老虎默默的编了一段谎话:“我来给一个叫阮尘薯酱的送酸菜,想不到这头老虎看见你的衣服就扑了过去,咬住不放。我只要追了半天才追回来。现在物归原主。”

阮尘薯酱似乎丝毫没有怀疑,急忙背对身去穿好衣服,然后用了个传送法阵就不见了。

乔柒送了口气,继续看着手边积累的康权师傅叫他跑腿的任务一一去做。

直到傍晚他才回到康权大叔的小屋。

“嘿!小子!”康权大叔搓着手,目光中透着兴奋,满脸通红地说:“你总算回来啦!我做了几道好菜,我们来庆祝下!”

“为、为什么?”虽然好酒好菜是很吸引人没有错,不过康权大叔这个样子,用心花怒放来形容都不算为过,有点怪怪的。

康权一巴掌拍到他的肩膀上:“老子做的酸菜啊,成就了新人比赛的冠军呢!难道不应该庆祝一下嘛!”

“什么?”乔柒尚未在状态,没有完全反应过来。

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被康权大叔一把拉在长凳上坐定,“我早上让你去送给一个叫阮尘薯酱的新人弟子一把酸菜,你记得吧!这小子够实力!就靠着做了一个简单的炒酸菜和一个剁椒皮蛋,赢得了这个月的新人弟子厨艺大赛的冠军!”

乔柒挖了挖耳朵,淡定地“哦”了一声,然后埋头吃饭。桌子上放了美味的包谷烧和山猪肉炒野山菌,还有一盘子酸菜。大概康权师傅觉得有肉有酒就算丰盛了吧。更何况,他的康式酸菜的名声,在今天更出风头了。

“康大叔。”一个陌生而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在此刻响起,乔柒把沾了饭粒的脸抬起来,看见是早上的阮尘薯酱站在门口,然后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

“我能和这位小哥,聊一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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