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遇袭的消息很快在蓝水绿洲传开,于是各方势力纷纷前来探视。李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只说需要养伤,谁都不见。不过大家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各个追随者,也就满意地离去。
第二天清晨,李察推开了房门,走出房间,抬头看向天空。
空中一轮朝阳正冉冉升起。
李察眯着眼睛,看着朝阳,这些天来,第一次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他的视野中又出现了一个阳光般的身影,那是伊俄。战斗神官总会在最合适的时间出现在最合适的地方。能够让李察看见的地方,以及流砂身边,都是合适的地方。如果两者兼有,那就是更好了。
李察只是一笑,快步下楼,这时奥拉尔远远看到李察,又惊又喜,连声问:“主人,您的伤好了?”
“还有点痛,哪有那么快?”李察笑着说。
精灵诗人仔细看着李察,有些不明白昨天还一片阴霾的领主怎么只隔了一夜就又变得充满阳光。难道是和流砂和好了?这句话,精灵诗人当然只敢在心里想想,却不敢说出口。
李察今早有些不修边幅,根本就没刮胡子,现在唇上腮边出现了一片青森森的胡茬,带着明显一夜未眠的沧桑。
“主人,你发出邀请的贵族都已经到了,他们现在很想见到您。另外,听说您遭到了袭击,蓝水绿洲中的许多人都表示了关切,包括罗浮大人,提夫曼先生等……”
“好了!不用全说完。”李察制止了奥拉尔想要把名单全报一遍的想法,说:“请所有贵族的代表到金棘花旅店去,我会和他们共进早餐。用完早餐后就商量纵贯线计划。”
李察重新变成了那个干脆利落,永远成竹在胸的领主,奥拉尔又惊又喜。他忽然想起一事,说:“对了,主人,还有一件事。那位希姆子爵,亲自来到蓝水绿洲了。”
这时李察瞳孔正微微收缩,死盯着又出现在视线中的战斗神官伊俄。这位神官的光芒,简直比阳光还要刺眼。
“哦,希姆子爵也来了啊…….”李察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然后忽然发觉不对,说:“希姆?!他也来了,带了多少军队?离蓝水绿洲还有多远?”
一涉及到战争,李察立刻冷静下来。
奥拉尔脸色有异,说:“希姆子爵只带了一百多个卫兵。现在已经在蓝水绿洲里住下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察同样脸色变得很古怪,说:“他想干什么?难道是想再给我们送一笔赎金?他带了几名圣域过来?”
“只有一名圣域强者,但是……”奥拉尔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那名圣域强者仅仅是为了希姆子爵的安全而已。毕竟到蓝水绿洲来需要穿越染血之地。如果是想跟我们为难的话,在我们的地界上,还只来一名圣域毫无疑问是找死。我觉得希姆子爵虽然愚蠢了一些,但他的父母应该没那么蠢。率领精锐重骑的圣域骑士奥多姆都死在我们手里,只来一个圣域又能有什么用?”
李察点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那倒是要找个时间单独见下这位希姆子爵了,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倒是可以高看他一眼,等等!”
李察双眼冒火,盯着不远处的伊俄,战斗神官正迎上流砂,非常亲密地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虽然相隔数十米,真实天赋已在瞬间给出了答案,10厘米。
此时此刻,伊俄和流砂之间的距离,恰恰是十厘米。
在底线上,没有逾越。但就在李察面前,屡次碰触底线,虽然没有超过,却又意味着什么?李察觉得本已平静的心中又开始燃起了火!但这一次,他的想法却又有所不同。
昨晚,整整一夜,李察想的只是,如果那个男人,妈妈或者是老师,处在自己的位置上,又会怎么做?
妈妈是无比高傲的,会默默离开,永不回来。而传奇法师多半把流砂和伊俄捆在一起喂龙。只有那个男人的处理方式最合李察心意。
啪!李察忽然重重拍了一下精灵诗人,指着不远处的伊俄,说:“看到那小子了没?他/奶/奶的!”
“看到了!主人,我去打断他的腿吧?”精灵诗人也是一脸阴狠。
李察摇了摇头,说:“不!他这就是专门做给我看的!既然如此,老子就如了他的心愿!去,把所有人都叫来,还有那个希姆子爵。告诉希姆,五分钟内不到的话,就看不到好戏了。”
远方的流砂早已注意到了李察,也看到奥拉尔几乎以全速离去。她隐隐感觉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是伊俄正在和自己讨论李察手下那些奇怪的兵种问题。
流砂并不想将母巢的信息告诉伊俄,于是认真在听,认真解释。并且给出建议,告诉伊俄各个兵种的特点,以及应该如何配合他们战斗。伊俄毕竟是战斗神官,在战争辅助上比流砂要强得多。身为神眷者,流砂最变态的地方其实是在献祭台前。
片刻之后,李察所有的追随者都已到场,并且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牧师,希姆子爵居然如约到场,而且还是完全按照要求孤身一人前来。这一次,他倒是展示了一回难得的勇气。
李察大步向伊俄和流砂走去,在身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并且期待着什么。他们预感,这个早上是要发生点什么了。
伊俄也察觉到了异样,于是停止了和流砂的对话,转过头看向迎面走来的李察,笑得自信且从容。其实他的注意力始终在李察身上。
“嗨!十三级的战斗神官!”李察隔得很远就大声问候,声音大得足以让所有的人都听见。
伊俄双眼中闪过诧异的光芒,脸上却笑得灿烂,以完美无瑕的姿态回答:“十二级的大魔法师,早上好!”
听到如此异样的对答,流砂脸色立刻变了。她终于发现自己好象错过了什么。误会的不是别人,而是她和李察。
李察抚着下巴,那里已经生出了密密的胡茬,摸起来十分刺手。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所以一边摩挲着胡子,一边说:“贵族代表们已经到齐了,很快纵贯线计划就会实行。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在战场上,我希望你听从我的指挥,不要自行其是。我很期待一名十三级大神官的表现。”
伊俄微笑,反问:“如果我觉得,在战场上应该按自己的判断行动呢?”
李察笑得同样灿烂,话语里却再也不客气:“那是个愚蠢的主意。在战场上,服从我的指挥才是一件明智的事。”
伊俄终于锋芒毕露:“你觉得你的指挥能力比我更强?”
李察看着伊俄的眼睛,徐徐地说:“千人战,不动用自身能力,打一回我就能赢你一回!”
伊俄呵呵笑了,说:“凭什么,就凭你是十二级的大魔法师?”他特别强调了十二级这个数字,其中含义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伊俄出现时,和李察同为十二级。短短时间,他就成为十三级,而李察现在还停留在十二级,至少一个月内没有晋阶希望。
听到这里,流砂忽然非常后悔给伊俄贯注神力。
“大魔法师?”李察呵呵笑了,然后转身,面对着自己的追随者,面对着希姆,大声说:“凭什么?就凭我能够带着你们从一场胜利走向另一场胜利!我或许还不是一位伟大的统帅,但我敢自诩,我已经是一名伟大的将军!”
李察用力挥了下拳头!吼道:“我们一起打过那么多场仗,面对同等数量,同样级别的敌人,有输过吗?!”
追随者们顿时一阵嚎叫,如同都喝了好几斤烈酒,那种气势,简直比街头叫嚣的混混还要嚣张。就连绯色都叫出来了一串谁都听不懂的音节。听不听得懂不重要,只要够狠就对了。
李察旋风般回身,指着伊俄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我还凭什么?凭我是构装师,是皇家构装师,是初次发布会就发布了两套套装的构装师!大魔法师?那是什么东西?”
伊俄脸色有些难看,笑容已经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他还是努力在笑着。
但李察丝毫没有就此止息的意思,而是直指伊俄,说:“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关心你在永恒龙殿中有什么地位,既然来到了法罗,既然你是在我的手下,那么,要么老实服从我的命令,要么给我滚!我的部队中,不需要高高在上的大爷!”
“李察!……”流砂忍不住叫了一声。
李察向流砂一指,说:“你,闭嘴!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事!”
流砂愕然,她还从来没有想过,李察会这样对她说话。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下意识地退到一边,并且乖乖闭上了嘴。
伊俄笑了,说:“这就是你全部的理由?”
“其实不是!”李察也笑了,说:“我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我讨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那些举动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所以?”伊俄一边问,一边开始脱战斗神官袍。
“所以,我很想一拳砸烂你的鼻子!”李察把命运双子,长刀灭绝和精灵长刀都一样样扔到地上。
“真粗鲁!”伊俄微笑。
李察则大笑:“我们阿克蒙德,从来学不会虚伪!哪来那么多废话,老子看你不爽,今天就是想揍你!你怎么着?”
伊俄看到李察摆出的姿势,也忍不住大笑:“你想用神官格斗术,和一名永恒龙殿的战斗神官肉搏?”
“李察,你疯了!?”流砂一脸焦急。她很清楚,天选卫士和普通神官不同,他们根本不需要修炼,自然而然就会将战技掌握到极高的水准。
李察则把食指放在唇边,对流砂作了个噤声的标志,然后说:“这里没有女人说话的余地!”
流砂再次失声,水花则在一旁恨恨地说了声:“真他/奶/奶的!”少女这一声,也不知是恨是赞。
刚德诧异地看过来一眼,却即刻被少女瞪了回去。
“打架这种事,可不是光靠技术的。”李察盯着伊俄,伸出左手,然后曲起食指轻轻勾了勾。
伊俄笑道:“想拼谁的拳头硬吗?好,那我就来了!”他的笑容,却初次有些僵硬。
伊俄大步直进,而李察则如流星般迎上,大魔法师和大神官转瞬间撞在一起,接着贴身缠战!刹那之间,两个人展现出来的近战技艺,却让观战的众人鸦雀无声。
这还是法职者吗?!不止一个人在心中如是嚎叫。即使是自以为已经很了解自己领主的追随者们都是瞠目结舌。
砰!砰砰!砰砰砰!一声声拳头到肉的声音不断响起,让人牙齿发酸。大神官和大魔法师的身影几乎交织成一人,不只拳拳到肉,而且拳拳见血!这已不止是格斗技艺的比拼,同样是意志、决心和身体强度的较量。
几乎第一时间,两道如电般模糊的身影就见了红,随后更是猩红点点,四下飞溅!战场周围,很快就洒满一圈血点,滴滴触目惊心!
可是,血实在是太多了。
流砂猛然想起一件事,李察身上还带着伤!她骇然向前一步,脸上闪过一丝坚毅狠辣,就从腰间摘下时光之书,回头对李察的追随者们叫道:“都动手!立刻把伊俄放翻!如果他敢反抗,格杀勿论!”
这一次,却仍没有人理她。流砂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了,李察的追随者们这是怎么了?可是以李察和伊俄现在格斗的狠辣紧张,就连同样精擅神官格斗术的流砂都不敢直接冲进去。何况李察展现出来的不仅仅是格斗术,还带着缥缈的月力轨迹以及黑暗的气息。
这是两个开始玩命的男人!
就在这时,又是砰的一声闷响!
李察一个全力前冲,已用自己的额头,狠狠砸在了伊俄的脑袋上!这一记,纯粹是在比拼谁的脑袋更硬!
半数的观看者都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李察摇晃着,连续退了几步,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但他身体内如燃着一团火,连呼吸中都带上了熔岩的气息。
呸的一声,李察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踉跄着又向伊俄走去。而他的额头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血迸流而下,糊住了他的眼睛。李察努力撑起肿胀的眼皮,透过血帘向外望去。在一片浓郁红色的世界里,对面的身影依旧笔直地挺立着。
“脑袋还真他\妈的硬!”李察懊恼地吼了一声,然后重提精神,恶狠狠地道:“再来!”
但当李察又一次提起拳头时,却找不到伊俄了。战斗神官满脸鲜血,忽然直挺挺地倒下,失去了意识。
恍惚了一下,李察才明白自己已经打赢了。
刹那之间,多日以来的积郁一时尽去,李察一把撕开上衣,将衣服掷在地上,裸露出线条匀称、肌肉分明的上身,双臂一环,全身肌肉纷纷蠕动,然后如野兽般发出一声怒吼!
然而李察身上更醒目的,不是本不该出现在法职者身上的让人欣羡的健美肌肉,而是四道爬满前胸后背以及腹部的巨大伤口。此刻伤口早已全部撕裂,伤处血肉翻滚,血和着淡黄色的体液不断流出。透过伤口,甚至能够看到下面肌肉纤维的蠕动!而缭绕不去的黑色烟丝已比昨晚淡了许多,却依然执着地徜徉在伤口处。
李察却象是全然不知道疼痛,只是用力挥拳,一声声吼着。
刚德忽然一把撕开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一身健硕得可怕的肌肉,轰隆笑道:“头儿!看看,这才叫肌肉!”
刚德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两块胸肌,若论块头,切下来都够提拉米苏美美吃上一顿了。刚德双拳在小腹前一并,嘴里哼起部落那苍凉、原始而雄劲的战歌,他的两块胸肌正一上一下地拉动着,居然是在拍打战歌的鼓点!
如此炫耀胸肌的行为,登时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李察满脸青肿,上下眼皮更是肿得只留下一道细缝,他就透过这条缝看着刚德的表演,然后狠狠给了刚德一个中指:“他/奶/奶的,敢在这个时候抢我的风头!我看你是想死了!”
刚德哈哈大笑,两块胸肌跳得更加疯狂了。
一道圣光无声无息地落在李察身上,让他伤处的血流即刻见缓,一些小伤口也开始缓缓收拢弥合。李察回头,看到流砂正低头翻着时光之书,嘴里轻声地念着咒语,正在准备第二个神术。她的声音非常非常轻,看样子是不想让李察听见。
李察大步走向流砂,吓得她全身轻轻一颤,险些让准备了一半的神术中断。她只当什么都没看见,头都要埋进时光之书里去了。只不过若把时光流速减缓,就可看出李察每走近一步,流砂身体的颤抖就会更加强烈一些。
李察两大步走到流砂身边,伸手一揽,强横地将她抱进怀里,狠狠亲了一口!近乎啃咬。如是,流砂的神术不得不中断了。从李察的唇上,流砂品尝到了血和汗水的味道。李察这次的吻侵掠如火,转眼双方唇分,流砂也被蹭了一脸的血污,变成了一个小花脸。
“你是我的!”李察说。
听到李察如此霸道的宣言,流砂忽然咬牙,用力从李察怀里挣出来,重重地哼了一声,以示不屑。但是她的手悄然抓在滴水项链上,又给李察加了一个愈合,虽然这个神术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给李察加了神术后,流砂才感到放心了一些,这才想起地上还躺着一个人事不省的战斗神官。
她叹了口气,又打开时光之书。伊俄伤的并不重,一个治愈足够了。可是李察从旁伸出手,按住了流砂的时光之书,然后抬头叫道:“马文,卡斯,你们两个过来,把他抬走,然后慢慢地治!”
两个堕落牧师应声过来,一头一脚抬起了战斗神官,就向楼里走去。他们的治疗神术效果不佳,但应付现在的伊俄却是足够了。
精灵诗人凑了过来,压低声音说:“主人,难道真要治这小子?依我看,直接拖到后面树林里切了算了!就象那个埃尔文一样。”
流砂在旁边已经全都听到了,双眉一立,就要发怒,却被李察捏住后颈,强迫着转了个方向,让她远离奥拉尔的方向。
李察对精灵诗人一挥手,说:“行了!今天打赢了这一架,那小子看起来已经没那么可恶了。”
精灵诗人还想说什么,却让李察挥手阻止:“老子得休息一会!都别跟来!”
李察随即转身,一瘸一拐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这时全身上下伤痛一起发作,痛得他龇牙咧嘴。流砂看了,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扶住了李察。李察一声长笑,索性全靠在了她身上。
回去之前,李察忽然看到了白白胖胖的希姆子爵,于是冲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沾血的牙齿。希姆吓得全身一颤,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直到流砂和李察在楼内消失,一众追随者间的气氛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你们说,头儿回去后能休息吗?”奥拉尔狠狠地强调了休息这个词。
刚德则摸着下巴,以一副过来人的口气说:“休息?估计还得工作吧!”
“嗯!工作一定很繁重!”精灵诗人重重点头。
只是他这句话刚刚出口,忽然觉得屁股上似有一缕锐风袭来!早就吃过水花大亏的精灵诗人惨叫一声,不及细想,立刻本能地跃起!没想到永眠指引者早已平平放在他脑袋上方!精灵诗人一头撞在永眠指引者的刀鞘上,闷哼一声,落地后摇晃了几下,终于不支栽倒。
水花哼了一声,眼中凶光四射,环视一周,说:“他是自己撞上来的,你们都看到了?”
结果希姆第一个拼命点头。
PS: 总想下手切,却无从切起。只好整段发出来了,真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