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仁在宫里住了几日,盛景玉果然如他所说那般老老实实的,没有什么越举行为,这让她放心了许多。
这日午后,盛景玉正在处理政事,杏仁则带着古筝去御花园学琴。
仍然是在那处凉亭内,只是与往日大有所不同。
凉亭四周环绕着池塘,前些日子池塘里只飘荡着些荷叶和浮萍。
荷叶上的花苞含苞待放着,像是迫不及待的就要冲出来。
不过两日,花苞就如同冲破了束缚般,急速生长着,长满了池塘,远远望去一片粉粉嫩嫩,生机扑面而来。
杏仁一边练琴,一边闻着空气中的清香,只感受到心旷神怡,格外悠闲自在。
可能是因为听闻池塘荷花开的缘故,今日有不少人前来赏景。
除了宫里的娘娘外,还有一些儒雅文臣路过。
傅君顾为了避嫌,没有挨在杏仁身旁,而是默默站在一边。
遇到杏仁有不会弹的地方,就多费些口舌讲解,没有像往日那样手把手教习。
杏仁弹得磕磕绊绊,实在是没有什么美感,惟恐扰了赏景人的心情。
没想到的是,她这寒碜的琴声,还真的吸引了人前来驻留。
不,可能不是吸引,可能只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能弹出来这样的琴声吧?
杏仁心虚的想着,只见那人越过丛林而来,露出一席淡绿色的襦裙。
那人神色带着探寻,精致大方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那笑意在看见她时顿了一下。
杏仁虽然戴着面纱,可宫里无人不知只有雪妃娘娘才会作这样装扮,所以琴音应该是认出她来了。
她手下动作不停,率先打了个招呼。
“琴才人!”
琴音脸色恢复了正常,小碎步迎了上来。
“琴音见过雪妃娘娘,娘娘真是好雅兴啊。”
上次见琴音,还是她准备去灵丘山的那日。
结果运气不太好,十分倒霉的被盛光霁给抓了去,差点就丢了贞操。
等到再见,她还是雪妃,仿佛就真的只是回了娘家一趟,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杏仁心下感叹,这才注意到琴音手中还拿着卷轴。
“琴才人这是在做什么?”
琴音微微一笑,淡然道:“听闻这片荷花开得正好,琴音准备将此副美景给画下来。”
琴音作为凤来阁花魁,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听闻她要作画,杏仁来了兴致。
“好啊,那我看着你画。”
琴音微微一笑,将画板立好,然后在凉亭里坐下。
杏仁琴也不弹了,就在旁边看着。
“坐下吧。”
傅君顾拿来一张凉椅,杏仁不好意思的道了声谢。
“这有什么。”
傅君顾柔声道,两人的互动让还没落笔的琴音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琴音开始落笔了,两人都安静下来,怕打扰到她作画。
杏仁对有才华的人一向都十分欣赏,看美人作画,那一举一动也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杏仁看得认真,恍惚间觉得面前这块画布上似乎与眼前的景象慢慢重叠了起来。
惟妙惟肖,逼真动人。
不愧是才女啊,杏仁感叹着。
等到琴音快作完时,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了。
杏仁见画快完成了,才回过神来,骤然想起自己这么久没回景安宫,盛景玉会不会出来找她啊?
杏仁想着,刚准备站起身与琴音傅君顾二人道别,就听凉亭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朕还以为你迷路了,连家都找不着了。”
杏仁侧头一看,盛景玉正踱步走近了凉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杏仁通过这么多次的经验,看出来他已经生气了。
想起惹盛景玉生气的后果,杏仁赶紧迎上去挽住他的手臂解释。
“不是啦,我只是在看琴才人作画,有些看入迷了而已。”
盛景玉看着挽住他的小手,再看杏仁一脸可怜的模样,原本憋着的闷气一下子消了下去。
“以后你做什么,哪怕你不回来,也要派个人来和朕禀报一声啊。”
“嗯嗯,好的好的。”
听着盛景玉的说教,但语气已经柔缓了许多,杏仁连连点头。
盛景玉看她乖巧的模样,甚是满意,这才将目光转到这次让杏仁不回宫的罪魁祸首上。
看清那画上画的什么,他眼中含上欣赏,走近仔细瞧了瞧那画布。
“画得不错,形有了,意境也有,只是这花朵,似乎太过冷淡,少了些许生动。”
琴音刚才呆住了,此时才反应过来,连忙行礼。
“拜见陛下,嫔妾画的不好,多谢陛下指教。”
盛景玉伸手虚抬了一下,淡然道。
“才人何必妄自菲薄,以你的才情,京城中的女子,恐怕确实找不出第二个。”
琴音面上一红,又看了杏仁一眼,悄悄退了两步,拉远了同盛景玉的距离。
“多谢陛下夸赞,嫔妾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嗯。”盛景玉点点头,不再说话,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杏仁看着两人不同寻常的互动,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看着盛景玉伸手去扶琴音时,虽然并没有碰到琴音的身子,可她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所以,难道她和宋然、傅君顾这样接触时,陛下心里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杏仁回想着刚才那种酸得有些发涩的滋味,顿时理解了盛景玉之前为什么会发那样大的火,还不带理人的。
她决定,自己以后也要多注意这方面。
可是,现在难受的是她啊。
杏仁悄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无意识的踢了两下。
“雪妃。”
盛景玉突然出声唤她,只是这称呼让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一会儿,她才抬头傻傻的“啊?”了一声。
盛景玉看着明显有在走神的杏仁,有些无奈。
“你觉得朕举办一个诗会如何,就在这儿,以这满池荷花为题,让大家交流切磋一下。朕再添个彩头,也算为他们助兴一下。”
杏仁觉得很有趣,再看盛景玉宠溺的眼神,一下子就将刚才心中的苦涩给抛到了脑后。
“很好啊!那举行了诗会,臣妾也可以跟着来学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