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前当她面对黄琮的时候,觉得在吕弈尸骨未寒的时候,自己已经投进了金羽的怀抱是不道德的,可是只有面对他,她就发现她是真的无能为力,情何以堪也变成了情可以堪。她怎么可能推得开这样一个男人?她从看到他第一眼就在和他相爱,她对吕弈到后来可能并不再是简单的合作和怜悯,她也确实爱上了他,但是那和与金羽的感情是不一样的。和吕弈,就像是两个人在冰水里面前行,要用力在对方身上汲取热量,而金羽会让她燃烧,让她失去理智,让她明明知道是死路一条,还是不得不走下去。
他把她含在怀里,手只是在她背上轻轻揉,就足以让她面红心跳,主动把自己的身子贴上他的身躯,在他怀里面动两下。
“巨子大人,你这是明显的挑逗!”他的嗓音已经沙哑。
“那么,金将军是受不住了?”她极小声地在他耳边问。
他一收手臂夹疼她一下,才放开她说:“我会努力克制,等到迎娶你的那一天。灵月,我知道你可能不在乎,但是在我心里,我始终都欠你一个像样的婚礼。”
他说到后面就认真了,她也不再玩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缓缓说:“羽,不要说这种可能没有办法兑现的事情,我不会因为你还没娶我而拒绝你,其实我觉得,我们现在能这样在一起,有一天是一天,也挺好的。”
他却忽然生气了,捏着她的肩膀低下头来逼视着她,道:“白灵月,你不能总是给我这样的承诺,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日子我不会再要,我要我们下半辈子都在一起,我要你和我一起努力争取!”
“好。”她看着他的眼睛,根本没发觉自己答应了什么。
他再次拥抱她,两个人各怀着一点心事,却都有点想掉眼泪。
“我刚从南边回来,这几天肯定比较忙,也许不能每天都过来。”金羽在心里面盘算着他的计划,嘴上又不能让她听出破绽。
“嗯,知道了。”她不是不怀疑,只是不想说什么,“羽,我跟你说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确定,我恐怕是不能再生孩子了,我以前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所以……”
“所以什么?”他马上打断她,“所以你就不想嫁给我了?你觉得我是在乎你还是在乎孩子?”
“我只是觉得很……抱歉。”
“你是应该对我道歉,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能让我心疼!”
他说得恶狠狠,她听得却是甜的,整个人仿佛都漂浮起来,半天才说:“我是想说,所以你下次来的时候,把你儿子带来好不好?”
“你见他干什么?”他马上冷了下来。
“你还怕我虐待他啊?他是你的骨肉啊,我不能生孩子了,他以后就是你唯一的骨肉,我不应该见见他吗?”
“我只是,怕你会想到些什么,连我都不愿意见那个孩子!”
“你这是什么当爹的?看来这孩子只能由我这个后娘疼了!说好了啊,下次来的时候就带来!要不然我自己跑到你的将军府去看!”
“你倒是快,连当后娘这事情都想到了!”他看着她笑,心里面酸酸涩涩的,却又有点甜,后娘,希望这个女人这一次是说话算话。
金羽说自己还有事情,在这里吃过晚饭就走了。景郁出去把门窗都关好,回来坐在春色未退的巨子面前,问:“子安那边什么情况?”
白灵月发了一下呆,把子安城的情况说一下,自然就要说到金羽做的那些事情。
景郁看着她,问:“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啊?”
她又发呆,刚刚金羽在这里时候对她施加的影响渐渐褪去,冷静和理智回来,最后凄然一笑,嘲讽自己似的说:“我要是说,我没打算,你怎么看?我的心是不是太软了?这种个性不应该做巨子吧?”
景郁不回答,却说:“要说你运气真是不错,遇上的男人都是对你一心一意,都是为你什么都可以做!”
“可惜我不是一个,可以为一个男人付出一切的女人。”她幽幽地叹。
“要我说,你还是应该为自己拼一次,既然你们这么相爱,他又肯为你放弃一切,你就不能放下心里那些负担吗?”
“现在的负担,不单单是我心里的,我去为我自己的爱情拼,墨家怎么办?”
“墨家无论如何都不会垮,这个你清楚,如果是要再有所作为的话……反正最后墨家也还是墨家,何必计较那么多?”景郁其实是没什么道理了,知道自己说的不对。
白灵月看出她的窘迫,也就不再讲明白,只是说:“如果真的让我提起一口气来拼的话,我还是会选为墨家拼。云天不会放过我,从哪方面讲都不会,我也很想知道,他要怎样才满意!”白灵月这个时候完全清醒过来了,顿了顿接着说:“传令下去,让七星处于备战状态,随时等待命令。”
景郁望着巨子说起云天时候,忽然变得冷静又阴沉的脸,恍然明白了一点什么。刚才,在巨子问她墨家怎么办的时候,她尽管不情愿,但是也想到如果到了没办法的时候,她可以担起这个责任。可是看到白灵月这个表情,她就知道自己还不行,她有时候比白灵月还要心狠,但是她没有这种勇气,这种挑战不可能战胜者的勇气。
金羽说不能每天都过来,结果就是三天不露面,最近程彦临时被调到别的地方,不能给她提供金羽的行踪,她明明知道这也是很正常的,可是却莫名其妙地不安。到了第三天傍晚,她想起自己说过,如果他不把他儿子带过来给她看,她就自己去将军府,于是没多想就出门了。
金羽从不邀请她到将军府去,因为云天赐给他在京城的宅院,正是吕府的旧宅,他想她是不会愿意看看的。白灵月轻车熟路骑马到吕府门前,门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大将军府”,府里面正在对一些房屋和院子进行翻修,有点乱,她径直往里走,门口忽然跑出一个小厮拦了她问:“这位娘子您从哪里来?我们这是大将军府,不能随便出入的!”
她自然可以选择退出去从后面翻墙,但是已经走到这里也就直接说:“我找的正是金将军。”
“我们将军还没回来,要不然您改天再来?”小厮仍然对她非常怀疑,不想让她进门。
“那么,就把你们程侍卫的夫人叶儿给我叫出来吧,就说我姓白。”
她一说她姓白,看门的小厮就有点慌张,金将军苦苦纠缠吕弈遗孀的事情在京城怕是没几个人不知道,就是这么个女人?看起来也没有倾国倾城的美貌啊!小厮一边往里跑着给她通报,一边再回头仔细看看她。
叶儿是小跑着出来接她的,一见面就马上拉着她很是热情地问着:“小姐你怎么来了?我前两天还在和阿彦说,我们应该再去看看小姐呢!”
“我想看看将军的儿子,他让我自己过来看,我就来了。”她算准了以叶儿的心思,猜不出什么不对来。
果然叶儿马上就更加热情似火地说:“哦,小少爷啊,刚吃了晚饭,正和我们家小虎子玩儿呢!我带您去!”
她心里却起了疑,叶儿的表现太热情,好像有点刻意,仿佛在隐瞒她什么,但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问:“这个孩子一直是你在带?”
“不是,以前在燕城,是请了奶妈带着,这不是刚来京城没多久吗?奶妈没跟过来,我家老大就比他大一岁多,我带着也是方便。”说着就领她进了一个小院子。
这院子很小,位置也偏一些,没有进行施工,忽然间很安静似的。院子里面两个孩子蹲在地上玩着什么,叶儿赶紧跑过去唠叨着把两个孩子抱起来:“我的小祖宗们,这大冷天的怎么玩上泥巴了?虎子,让你好好看着少爷,你怎么带他玩这个?”
两个小男孩都站了起来,个子高的那个被骂了,一脸的丧气,个子小的才两三岁的样子,不明白怎么回事,表情很是懵懂。这是白灵月第一次见到金念椿,她走过去蹲在他面前,却不敢碰他,这孩子虽然满手是泥,脸上也花了两道,但是还是能看出来长得和阮胜晴非常像,她心里努力跟自己说,这怎么说也是金羽的孩子,一定也有像他的地方,可是她都把这孩子盯哭了,也没找出来。念椿一哭叶儿马上来哄他,又是抱又是亲,终于止了哭才把他抱进屋里洗脸洗手。
白灵月也跟着进屋了,看似不经意地问:“将军最近很忙?”
“啊?啊!忙!忙着呢!都很晚才回来!”叶儿对着自家小姐讨好一般地笑。
果然是出了情况,她看看叶儿,说:“程彦呢?把他找来我有事问他。”
“哦,哦!”叶儿如蒙大赦一般跑了出去。
她在房间里,帮叶儿照看着那两个男孩和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女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起萱萱,她仍然在观察念椿,这孩子的脸上有一种生硬的表情,一看就知道缺乏父母关爱,说到底只是个孩子啊……她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这不是时候,金羽极有可能马上需要她。
还好程彦很快就来了,她劈头就问:“金羽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