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寻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去跟南宫晨说,想要见见欧阳曜,没想到他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地牢中,当千寻摸上欧阳曜的脸时,只觉他满面胡渣,披头散发,心中难过不已,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簌簌直落。
曾经他是那么明朗,好像苍穹之上的皎皎明月,可是现在的他,却是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阶下囚。忍受世人的误解,还要面对狱卒的冷嘲热讽,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却都是为了能够让她幸福,她才是整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却叫他白白承担了通敌卖国的罪名。
千寻只觉心中悲苦,就连声音也变得哽咽难受。欧阳曜见她这样,笑着安慰道:“傻丫头,我都不怕,你倒是哭什么呀!”
千寻被他这么一说,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流。欧阳曜做出投降的姿势道:“算我怕了你了,只要你不哭,我什么都答应你。”
千寻呜咽着道:“真的吗?”
欧阳曜点头说:“从小到大,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千寻胡乱的抹了把泪,然后凑近他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不管用什么方法。”说完便消失在地牢的尽头。
望着千寻离去时的背影,欧阳曜唇边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能够重新找回自信,笑着面对生活,这是他最大的心愿。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她为自己做出任何冒险的事。
“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回去的途中,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
千寻转头询问和她一起来的一个小宫女:“是谁在说话?”
小宫女道:“是方公公在和夫人说话呢。”
千寻疑惑得问:“方公公?哪个方公公?”
小方子一听,先是吓了一跳,再看向千寻空洞的双目时,立刻明白了一切。为了方便说话,千寻特意将小宫女支开,然后问:“小方子,如果你真把我当姐姐的话,就不要瞒我,你究竟是谁的人。”
小方子见她问得这样直接,先是一惊,后才吞吞吐吐道:“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千寻冷笑出声:“果然是这样!”自从三月南宫奕走后,她就觉得王宫之内会出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的幕后操控者竟是南宫晨。
“想不到你还真是命大,这样居然也死不了。”冷冷的说话声中夹杂着一丝怨毒之意。
千寻回过神,立刻听出了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她是三番两次想要害她性命的人,更是造成她失明的罪魁祸首。但她不明白的是,现在的王宫已是南宫晨的天下了,为何她却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对上眼前女子满是惊讶的神情,诗画挑眉轻笑:“很惊讶是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我不防实话告诉你吧。”
千寻静静沉默着,等待从她口中接下来要说的话。诗画扫过庭前开满桂花的树枝道:“我六岁的时候,就已经进宫了。那时候我们总共有六个孩子,最小的六岁,最大的也只有八岁。为了活下去,我们只能用尽各种方法杀死对方,最后活着的那个才能真正的留下来。”
从诗画平静的讲述中,千寻好像仍然能够感受到那残酷甚至血腥的一幕幕在她眼前闪过。想不到六岁的孩子,居然已经要如此坚强甚至冷血,才能够拥有活下去的资格。和诗画相比,她是快乐的,也是幸运的。
“等我到了八岁的时候,终于不用再过那段噩梦般的生活了。我的任务就是陪在当时才刚刚十岁出头的四皇子身边,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我陪在他身边整整十年,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笑,有时我甚至觉得他和我一样,都不再需要感情和爱了。可是直到遇见了你,我才知道原来我是多么可笑,他为你做那么多事,却从来不愿让你知道。明知道你心中爱着另外一个男人,却还是为了你折磨自己。所以我要杀了你,只有杀了你,他才不会觉得痛苦。可是你的命为什么总是那么大?在山寨的时候,我没能杀得了你,在后宫我一样杀不了你。为什么我为他做了那么多事,甚至不惜背叛太后,可是他呢?他的眼里除了你还是你。所以我恨你,恨不得杀了你。”诗画怒视着她道。
怪不得她不曾与人结怨,却接二连三得遭到追杀;怪不得王府中,南宫晨能够来去自如;怪不得年贵人与她水火不相容。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可是却都已经太晚了。
“你根本不懂得什么叫**。你的爱是自私的,你只考虑到你自己的感受,却从来没有设身处地得为他想过。如果你真的爱她,就不该背叛他。”千寻厉声质问道。
‘“你胡说,你胡说,他是爱我的,要不是你,他一定会爱上我的。”诗画怒吼道。
千寻不想再和她做这种无谓的争执,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紧紧地拽住了。她说:“你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只要没有你,他就还是爱我的。”
见她说话已有些语无伦次,千寻知道一定是刚才的话刺激到她了。刚想安慰她两句,却只觉一阵强劲的掌风打在她的左肩上。“嘭”得一声,千寻被打落在了身后几米远的水池里。
千寻掉下水池时,溅起巨大的水花。就在她得意洋洋准备转身离去时,一柄闪着寒光的长剑正抵在她的背后。
“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动她了吗?”南宫晨冷漠得问道。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诗画正欲开口替自己辩解,已有两个奴才将千寻从池中打捞了上来。
趁着南宫晨分神之际,诗画一掌劈向他的面门。南宫晨轻而易举得避开了她的攻击。剑气如虹,刹那间,只瞧得见漫天的银色光芒朝她所站的位置纷纷袭来。诗画苍白的脸上痛苦得扭曲着,直到永远得闭上了双眼。
南宫晨抱着昏迷不醒的千寻,匆匆返回宫中。直到众太医纷纷把脉,确定并无大碍之后,悬在半空中的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