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梓宁开口的第一句,穆悠宁便明白了,这就是她在梦中听过的那首童谣。
她还发现,梓宁口中的童谣,补足了她未曾听全的一部分。
云邵思索了下,忽然道:“你们可曾发现,史夫人和史少爷的死因同童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
穆悠宁不语。
齐敦愣了下,反应过来道:“你的意思的是对方是根据童谣中所描述的方式来杀人的?”
说到此,他看向梓宁:“这首童谣可还有后续?”
若是当真如此,那么很有这首童谣并不止梓宁所述的这部分内容,应该还有更多,比如史珂的死法,甚至更多的……
一旦能确定这个方向和思路,他们也算是有了先机,不至于之后还像之前一般无从下手。
不料梓宁却摇摇头:“奴婢不知。”
齐敦摆摆手,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做好了接受这个结果的心理准备。
对方既然刻意将童谣这个线索露出来,必然是留有后手。
一方面刻意将引导他们,将调查方向转为鬼神诅咒。
另一方面,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穆悠宁忽然看向最靠近自己的那个棺椁,那是史家小少爷,史桐的棺椁。
她直直的看着,似乎想要将它看穿。
隐约之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梦中,那个原本该躺在棺椁中的少年,缓缓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他那尚且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死气,瞳孔泛白却仿若有着活人的情绪,就这么直愣愣的看向穆悠宁的双眼。
穆悠宁仔细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面上的每一个细节和神态。
若说之前她还不明白当初那个梦的含义,如今却知晓梦中的每一个细节怕都是线索。
她缓缓闭上眼睛,将自己重新置于那个梦境之中。
随即她感觉身体一轻,接着她缓缓睁开了眼。
她的灵魂仿佛出窍,时间似乎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她转过头,就见自己的身体尚且躺在床榻之上,一动不动。
而她跟前是一个灵堂,灵堂中间放着一具棺椁,棺椁里的史桐正坐在棺材里,泛白的瞳孔,一顺不顺的盯着她。
穆悠宁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仔仔细细的看着。
她本想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
史桐似乎也是如此。
他看着穆悠宁走进,身体靠在棺材上时,猛然转过头凑近她。
穆悠宁心中一惊,一抬眸便看见一双布满了死气的眸子,灰白死寂,隐隐含着不甘。
就这么直直的盯着她。
饶是以穆悠宁的心性,也不禁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看向他的双眼。
她细细的看了会,突然穆悠宁瞳孔微微放大,她看到史桐的眼瞳之上,有着点点红斑。
若非如此靠近,若非史桐有意引导她看向他的眼,怕是无人能发现。
穆悠宁虽不知这种红斑是如何造成的,却有一种直觉,这很可能就是史桐一案的关键证据。
史桐是溺死的,这是没有疑问的。
从他泛白的皮肤和肺部微微涨大的情况都可以看出来。
死因无可怀疑,那么最大的疑点便是。
史桐为何会凭空想象出一个妹妹?
莫非这就是他神志不清出现幻觉的原因所在?
穆悠宁暗称,还待再仔细查看别的地方,突然身体快速的后退,眼前的景象也如铜镜般碎裂开去。
“穆少卿,穆少卿!”云邵带着点担忧的声音传来。
穆悠宁缓缓睁开眼,看向他。
云邵一愣,穆悠宁眼底漆黑一片,如被墨色浸染一般,他在她眼中竟看到了死气。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没事吧?”
穆悠宁摇摇头,不欲多说。
她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她似乎能在梦中预知一些事情,甚至能将梦的记忆封存,随时存取。
想到这里,穆悠宁忽然顿了顿,她想到了赏花宴上,她触碰了吴爱琴生前用过的酒杯,随后看到了她生前最后的画面。
似乎随着她的死而复活,她多了些跟亡人有关的能力。
就像是她成了一个能链接死者和生着的桥梁。
她不知这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甚至无法知晓这种能力于她而言是福是祸,甚至无法对他人言语。
她能做的不过是,尽她所能,帮死者声冤,还他们一个公道。
云邵眉间却蹙的更深,明明这人就在眼前,为何他却觉得她身上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情?
穆悠宁知晓云邵的怀疑,只是她目前尚且没有证据,更无法将事实说出,她只能当做不知晓。
重新验尸一事必须尽快了。她这般想着,忽然看向一直未曾说话的梓琪。
梓琪和梓宁虽说是姐妹,但是两人似乎性子全然不同。
而且长得也并非很相似,只有眉眼之间隐约可以看出一点。
梓琪比起她妹妹梓宁,要沉稳许多。
她虽然一直没有开口,但是面上一直平静,即便听了许多诡异之事,除了眼中偶尔闪过惊讶和恐惧之外,并无多余的表情。
细心,踏实,她会是个很省心的侍女。
穆悠宁忽然开口道:“梓琪,史桐出事之前,可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或者接触过陌生的可疑之人?”
梓琪乍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愣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道:“回禀大人,未曾。”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才继续道:“若非要所的话,少爷出事前一月,突然喜欢上了听戏。”
穆悠宁愣了下,“听戏?在何处听,是何种戏?”
“宛芳阁。”梓琪抬眸看着穆悠宁缓缓道。
“是十年前曾经火遍麒麟的那个戏班子,宛芳阁?”云邵蹙眉问道。
齐敦也愣了愣,“当年宛芳阁的头牌死在戏台上,一天后整个宛芳阁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自此宛芳阁便消失在了江湖上,他们何时竟来了辽城,还重新开班了?”
穆悠宁抿唇,连她自小未在京都长大的人,也曾听过宛芳阁的大名。
当初宛芳阁的票可以说是一票难求,甚至许多人一掷千金,就为了听头牌宛絮的一曲。
若真是当年那个宛芳阁,为何要偷偷来到辽城,偷偷重新开园?
难道史家之事与当年宛絮的死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