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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往事随风

C国,DL市。田凌霜下了游船,因为天气炎热,她带着有垂下纱帘的遮阳帽,配着身上廉价的衣裙,倒也和谐,并不引人注意,偶尔有两个年轻的少男少女注目,也是因为衣帽的款式太过老旧的缘故。

她冷静的在景区里找个店铺坐着吃了两个冰淇淋,又喝了罐可乐。在店铺要打烊时走出来悄悄躲在店铺后头的阴影里。听着店铺的主人叫着媳妇,喊道:“兰啊,快点,姑娘在家给咱们做好了饭菜,还有一道小炒,说咱们到家才炒,那样好吃。紧着催咱们回去呢,说是再晚一会她就生气了。”

那个兰笑着回答说:“来了,快走吧,她才学着做饭做菜,可别打消了她的积极性。”两口子哗啦啦的关上了卷帘门,有说有笑的相偕走了。

不过半个钟头的功夫,景区里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黑沉沉的大海时有哗哗的海浪声不住传来。田凌霜从阴影处走出来。慢慢的走到海边。脱了鞋袜,拎在手中,静静的沿着海岸线的沙滩走起来。

别误会,她并不是要跳海寻短见。只不过,这一年来她的脑子总是乱糟糟的,生活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太累了,也烦了。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捋一捋思路,好好想一想,以后的日子怎么办。

时间倒回到一年前,二线的北方J省省会城市BQ医科大学,大四女生寝室,熄灯前,田凌霜目光呆滞的躺在上铺的床上,悄无声息。对面上铺的靓妹子陈惜对她下铺的女生娇声娇气的说:“我爸从日本回来,给我带了好多原版漫画,把我高兴的——”下铺的王云菲嗤笑道:“也就是你爸疼你,出国一回,那么远,让你爸背回那么多那么沉的漫画书,你也不怕你爸累着,真有你的!”

这种形式的炫耀每天都在上演,田凌霜仍静默无声。陈惜朝对面上铺瞥了一眼,撇了撇嘴,对王云菲说:“今天下午到卓展去买了一个包,要了我两万money,本来我有点心疼,电话里和我妈一说,我妈马上把钱打给我了。嘻嘻,正好我看中了一套名牌化妆品,明天陪我去买吧。”

王云菲家境比田凌霜稍好那么一点,大一就跟在陈惜屁股后头混,自然说好。不过两分钟,灯熄了。一会的功夫陈惜、王云菲就进入了梦乡。

田凌霜没睡,她睁着眼睛直直盯着天花板,像是要把天花板看出个洞来。没有学费,又来不及申请困难补助,男友再次提出分手。抬手拂过脸上浅浅的疤痕,她觉得生活如此荒诞,为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让她摊上了?

田凌霜家境普通,父亲在她大二时去世,只剩下妈妈和一个弟弟。妈妈是事业单位的会计,一个月就四千的死工资,弟弟正上高中,应付学校各种名目繁多的收费就花去了大半工资,再加上生活开销,四千的工资紧紧巴巴。这还是田凌霜上大学就做各种兼职勉强能赚出学费生活费的情况下,否则,只有妈妈那可怜的四千工资怎么够用?

也不知道如今的社会是怎么了,可能是总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的原因吧。在大学校园里学生们也经常互相攀比。有素质的只暗暗的比,全靠攀比双方自行领悟。没有素质的张口闭口钱钱钱、权权权,让人一听绝不会认为是大学生说出来的话。田凌霜从五线小城市考上大学后,很倒霉的就遇到了这样没素质的人,还分到了一个宿舍。

陈惜爸妈都是做生意的,据说一位是xx集团董事长,一位是xxx集团的CEO。陈惜开口、闭口的我爸今天出国开会,我妈明天去见省长,那种得瑟劲就别提了。要说炫耀就炫耀吧,谁让咱投胎技术不如人呢。可也不用随便看不起同学欺负同学吧,这就是品质有问题。

王云菲家境比田凌霜好点,和陈惜没的比。因此,自封为陈惜的跟班,举凡帮着陈惜敲边鼓、捧臭脚、欺负同学的活全包了。要不是田凌霜下铺的王雪爸爸是省军区高官,她又十分看不惯陈惜、怼了她几回,田凌霜就更受欺负了。

要说田凌霜并不是个逆来顺受的软包子,又与王雪交好,因此上大一大二时与陈惜王云菲没少起冲突。不过,上了大三,可能大家都逐渐成熟起来,当面罗对面鼓的吵架再没发生过,何况田凌霜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她交了个男友。她没想到的是陈惜的战斗方式也随之改变了。

男友是另一个系的师兄,大她一届,大三开学第二天就带着鲜花来找田凌霜。这个男友的外形气质都能让田凌霜想起父亲。父亲没病之前对田凌霜这个小棉袄是最好的了。一来二去,田凌霜就接受了男友。每天出双入对。可好景不长,不过半年的功夫,男友移情别恋,对象竟然是陈惜。

太狗血了!男友长的有点小帅,家境却普通。按理说,陈惜看不上这样的男生。田凌霜开始只以为自己长的普通,家境也普通,脾气也不是那种温柔的小鸟依人型,男友看不上自己就看不上呗,又没结婚,这年月,谁离了谁不能活了还?!有更好的选择,就祝福他好了。

谁料想,陈惜这只是第一步,接着校内就开始有流言袭来:大三的xx系的田凌霜别看外表清纯,骨子里特别不正经,和男友相处不到两周就那个了,他男友都说了,她右胸有个胎记。说是还到校外吊男人!

三人成虎,等田凌霜知道这些传言的时候,校内已经议论纷纷。

天地良心,田凌霜与男友只到了拉手阶段,刚要到kiss阶段就被分手了好吗?田凌霜这个气啊,生气也没用啊,她还能到处拉着人和人解释:我还是个原装货,没开封呢?!我道德还没那么败坏,也没点亮“出去吊男人”的技能呢?!虽然后来流言渐渐平息,同学们又被新的流言吸引,但是给田凌霜造成的影响是无法消除的。

田凌霜这个大学上的十分郁闷,要不是交到了王雪这样的好朋友,她简直觉得上BQ大学是人生中最错误的一个决定。

王雪是田凌霜的下铺,开学时因为一番交谈,两人都觉得很对脾气。而且王雪的名字是后改的,她上高中之前的名字都是王傲雪。凌霜、傲雪简直就是一对好吗?有了这样的小交集,两人都觉得关系似乎更近。王雪在田凌霜受宿舍里其他两人欺负时,没少帮她。王雪人好,就是说话太直,有的时候,了解的人知道她在安慰人,不了解的人还以为她在插刀。

比如她曾安慰田凌霜说,别以为富二代、权二代都是这副德行。陈惜她们的行为让真正有素质的二代们根本看不上眼。人家就是攀比争斗也不会与普通老百姓争斗。田凌霜秒懂:就像修仙小说里写的,修仙者根本不屑与普通平民动手,平民百姓在她们眼中就是蝼蚁。不是一个层级的。那回,田凌霜听得直苦笑。

这次,流言是陈惜王云菲散布的事,要不是王雪告诉她,田凌霜还蒙在鼓里,不知道敌人在哪呢。王雪在宿舍里上卫生间,陈惜王云菲以为宿舍里没人,陈惜见两年了还没收拾服帖田凌霜,就和王云菲一起策划了这么个缺德计划。先抢男友,再散布流言,给田凌霜双重打击,看她还傲不傲!王雪本想告诉田凌霜,谁知道临时接到电话说她家有急事,就请了几天假,等她回来,发现这个流言已经散布出去。王雪因此还和田凌霜郑重道歉。

更令人郁闷的是大三期末考完试后发生的一件事。大家都在收拾行李,田凌霜也不例外,因为行李箱拉锁坏了,就先去修锁,准备第二天坐火车回家。修好了拉锁,第二天和王雪道了别。谁知道在火车站的扶梯上行李箱突然散了架,手忙脚乱中,田凌霜也被掉出来的衣物绊倒,滚下了扶梯。万幸的是胳膊腿都没事,可惜脸上被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还很长,从左眼角直直的向下划开了有三四厘米长,住院治疗后,留下了一道疤痕,好好的小姑娘竟然就这么破了相。

王雪请她爸联系了一位北京大医院的皮肤科老专家,田凌霜也抱着一线希望,到北京去就诊。可是专家说,当初伤口太深,现在只留这么浅的疤痕已经非常不容易,还夸了给她治病的医生技术好。田凌霜经过了一系列打击,真的有些心灰意冷。

这时,男友又回头找她,说不在乎她脸上的疤,又说经过深思熟虑,觉得还是田凌霜适合他,门当户对。田凌霜本来不想再相信他,可是看着他诚恳的态度,真挚的眼神,可能还有 ‘破相之后仍然能吸引到男生’的虚荣心作祟,她告诉自己再相信他一次。

田凌霜之所以还愿意相信他,还有一个原因是两人来自同一个城市,彼此也算知根知底。大三假期,田凌霜打了两周的工,算上以前剩下的钱,凑够了大四开学的学费,就每天与男友花前月下。不料,有一天,男友突然说父亲急病住院,向她借了五千块钱,承诺她大四开学之前肯定还她。结果大家都猜到了,开学等待田凌霜的是:学费没了,男友再次提出分手。

田凌霜要崩溃了,她哭着问男友为什么?男友冷静的告诉她,陈惜答应他毕业之后动用关系给他留到BQ附属医院——省会首屈一指的三甲医院做一名外科医生。他欠她的,等以后有能力时一定还她。

田凌霜大病一场,在王雪帮助下只得办了休学。王雪问她怎么回事,她也没脸说男友再次背叛了她,因为王雪曾经坚决反对她和男友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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