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锦沛来茶馆做什么?这里人多嘴杂可不是个谈论事情的好地方。
见这些人上了二楼,楼下重新喧哗起来,说书先生拍了下醒目,继续讲述武侠大师薛山的故事,茶馆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天卫司的制服是真气派!”
“南边来的难民说南蛮人用毒了,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你知道吗,听我舅子说他有好些日子没在赌坊见到顾二了。”
“宁良候醒了,顾二还敢上赌坊?被管住了呗。”
……
……
顾青初剥着瓜子,耳边听着周围人们谈笑风生,时不时吃两粒花生喝一口茶水,待得有滋有味。
市井茶馆最适合听一些小道消息了,虽然有的内容可能不真实,但有时能从中发现些许有用的消息,听听乐趣也好。
说书先生讲着突然周围又安静下来,原来是楼上天卫司的一名侍卫走下来,到说书先生身边耳语一番,然后说书先生起身对二楼方向拱了拱手,随即坐回拍了下醒目道:“多谢包厢贵客赏银,接下来小老儿就给大家伙讲一讲那朝歌城顾家老祖宗宁良候的精彩故事!”
顾青初:…………
这大概就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说到宁良候,那是一位传奇人物,咱们大夏朝唯一一位有着品阶的女子……”
听着说书先生讲述关于她的事情,再听周围人的闲聊,顾青初发现自己在朝歌百姓的口碑极佳,在朝歌城的地界儿,说是被推崇都不为过。
这显然是楼上元锦沛点的节目,这位爷心血来潮听她的故事作甚?
楼上的元锦沛坐在靠栏杆的位子,窗户大开正对着大堂说书,侧边能够看到角落里的顾青初,从顾青初出了公侯府的门,元锦沛就收到了消息。
他一直留着人在公侯府外面守着,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儿。当年的宁良候为国为民,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先帝赏识之恩,甚至先帝先后都称顾青初为忘年交,可见其重视和偏爱程度。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初下令抄了顾家的是当今圣上,虽说顾家有错,但人心难测,谁知道顾青初会怎么样?传闻中的宁良候不是墨守成规的性子。
宁良候的忠心很重要,这也是元锦沛来时小皇帝交代的,当初顾南之所以支持三皇子,小皇帝怀疑是因为当初宁良候颇为喜欢三皇子,所以顾南才会如此。
三皇子被圈禁在皇陵守孝,万一宁良候得势转头帮三皇子谋划,是让人非常头疼的一件事情。来之前小皇帝让元锦沛好好看看宁良候,其人是否可用。
元锦沛来朝歌城,不仅仅是传口谕那么简单。
戴着帷帽的顾青初,元锦沛看不清她的表情,在听说书人换了故事后,对方动作明显一滞,随着说书人讲到激动人心之处,顾青初也跟着拍掌叫好。
元锦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传说中的宁良候实在难以和楼下言行举止充满稚气的姑娘对上。
说书先生的内容顾青初脑子里回忆都有,但经过说书先生起伏激昂的语调渲染,让人不自觉地热血沸腾。
“咱们朝歌城这个小地方,出了如此厉害的人,我都跟着光荣。”
“可不吗,上次我去盛京,跟别人说我老家在朝歌,他们都很惊奇的问是不是有宁良候的那个朝歌,对我可热情了。”
……
顾青初听了心里有些触动,即便是昏睡了三十年,大夏朝的百姓们也未忘记宁良候。
在茶楼又听了一会儿顾青初有些恋恋不舍地走了,她计划着天黑宵禁之前回府,现在好好四处逛逛,她想亲身体验一下朝歌城的风土人情。
古代的任何事物对她来说都是新鲜的。在府里待了这么久,努力做康复练习,修炼内功心法,现在的顾青初身体和中毒前体质差不多了。
不然这次出府玉镯不会放心,绝对要跟着出来。
朝歌城虽然地方小,却也算是繁华,位于南北两地交界中心,偶尔有商队经过会在此处歇脚。
即便到了下午,街道上两边的人仍然络绎不绝,主道上铺着石子路,两边小摊贩叫卖着,路过那些首饰水粉顾青初不感兴趣,走到一家馄饨铺子坐下了。
“老板,来碗菜馄饨。”
“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即便是夏天也能看到大锅冒出的腾腾热气,来来往往的人群,手里拎着抱着各种买的物件,整条街道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这一刹那开始,顾青初才有种她真正生活在了古代的切实感。
顾青初心里感慨着,老板将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送上来了,正值夏季,今儿天气稍阴,微风拂面好不惬意。
“姑娘,拼个桌行吗?”老板过来用干净抹布擦着桌子问道。
小摊不像大酒楼,他就是沿着街摆几张桌子,拼桌是常事,老板通常问一声,客人都会通情达理答应。
顾青初点头说好,吃个馄饨她没那么多讲究。
“几位大人,来这边坐。”
大人?顾青初听到这称呼顺势望去,元锦沛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茶馆出来,也来到了馄饨摊上,顾青初心中暗付,有时候巧合太多就是故意了。
元锦沛坐在顾青初对面的位子,他身边四名手下坐在另一桌,顾青初低头吃着馄饨,除了刚才看了一眼,便没再将视线投过去,馄饨上桌,元锦沛安静地吃了起来。
一碗十颗馄饨见了底,顾青初吃完擦了擦嘴角准备付银钱,旁边传来一阵吵闹声,络腮胡子的大汉追着一名瘦小的男子,边追边嚷嚷着:“无耻小儿,居然敢偷到你爷爷头上来!看我不打死你。”
俩人一路追赶,途中撞到不少小摊贩,瘦小男子边跑胳膊边来回划楞,顺手还会拿着摊位上的东西砸向络腮大汉。
顺着路跑到了顾青初这边,瘦小男子好巧不巧手冲着她的帷帽伸过去,并且一只手已经紧紧攥住了帷帽的帘布,眼看下个动作就是将帷帽拽下丢向大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