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吵。”
元锦沛眉宇紧锁,他缓缓坐起身食指揉了揉太阳穴,表情有些烦躁,话中语气满是美梦被吵醒的恼意。
“你醒了?咱们已经到城门口了。”顾青初一边说一边顺手收回因元锦沛坐起而滑落的披风。
听到耳边传来的声音,元锦沛表情舒展开轻嗯一声点点头。
他是个很挑地方,不容易入睡的人。醒来说吵之前元锦沛有片刻的怔忡,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真的睡着,且还睡的很舒服。
鼻息间一直萦绕着的香气,可能就是让他睡得安稳的原因。元锦沛看向顾青初,目光柔和极了。
一旁的马夫略带嫌弃的转过头,心中吐槽,啧啧啧,两个大男人。
“那里,天卫司准行证可迅速通过,你知道吗?”顾青初眉尾挑了挑,有些幸灾乐祸,是一种‘你居然会有这个情况’的心理。
俗话说人无完人,从朝歌初见,元锦沛就好像没有任何弱处,他手下的天卫司无论是朝廷上还是在江湖里,皆让人闻之色变。
顾青初自问是个眼力较强,与他人打交道显少被压制的人,可对上元锦沛,三番五次都被对方东方压倒西风。
元锦沛这人深不可测,她从不轻看他,直至今日她发现对方属下阳奉阴违,对元锦沛有了二心后。
突然觉得元锦沛没有那般料事如神,也有他顾及不到的地方,特意说要来瑞临城,想必也是察觉到了问题,所以他亲自来了。
她一直对元锦沛戒心非常强,把他当做强大未来可能敌对的人,放了太多心神。今天这样小小的一件事,顾青初猛然顿悟了。
现阶段她最大的目标该是寻找对自己下毒的人,元锦沛可以当成值得信任的同伴,因为他们有相同的目标。
有共同利益属性的元锦沛很可靠,她不必一直防备着他。
顾青初看向睡眼惺忪打着呵欠的元锦沛,心中豁然开朗,眉眼间尽是笑意,便是以后为敌,现在他们也是友。
“这位公子是外地人怎么可能知道嘛。”马夫嘟囔一句,他看不下去了,两个大男人眼神这么腻味肉麻死了。
车夫甩了甩胳膊,驾牛车也是很累的,他去城门旁边的茶摊喝一碗热汤。
车夫走了,前后两辆排队的车都是装货物的,周围没什么人,顾青初和元锦沛说话就方便了许多。
连打了好几个呵欠才回答的元锦沛,眼角泛着泪花道:“准行证?天卫司什么时候发这个东西了。”
大夏各地的天卫司分部皆以盛京天卫司的命令为主,总得来说就是按照吩咐办事,没有任何执行发布的权利。
就算有也得是经过元锦沛这个总指挥使,亲手发布公告盖章允许才行。
顾青初简单的说了从车夫听来的消息,又讲了她刚看到在城门口天卫司侍卫进来的情况,那官兵殷勤的模样,两个领头碰面迅速颔首打招呼,他们显然是相识的。
天卫司的侍卫和官兵有些牵扯。
“……猴子称大王了。”元锦沛含糊地念叨一句,顾青初只听清楚这么几个字。
“不排了,咱们走这边。”元锦沛从车上跳下来,弹了下微皱的衣服,人看起来精神多了。
“你晕船好了吗?”顾青初问道。
元锦沛一怔,心中暗叫糟,他忘了自己还在晕船着,本来想再多装一天的。手需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道:“谢谢顾兄的照顾,我现在好多了。”
顾青初心里吁出一口气,总算恢复过来了,她还是更习惯元锦沛不可一世张扬的模样。虚弱什么的,与他太违和了。
元锦沛从怀中掏出一纸文书,递给旁边守城门的官兵看了,对方看过后毕恭毕敬的放行。
文书是元锦沛出京城前准备的。
顾青初想着低调,为自己备的是普通平民路引,元锦沛可不委屈自己,安了个富贵身份,文书上没有表明身份,就冲那顺天府盖戳通行的大印,官兵看了哪里还敢多加阻拦。
跟在元锦沛身后的顾青初心里默默竖起拇指,还是元锦沛想的周到,不然每日进城出城排队,的确耽误事。
茶喝了一半被叫回来的车夫十分诧异,能进去了?重新套好牛车想今天自己真是遇到了一对奇怪的人。
不得不说,就连车夫也想歪了,心里的形容都下意识用了“一对”。
顾青初和元锦沛坐着牛车绕过人群进了城,短短的路程吸引了排队百姓们的视线,毕竟刚才这车还和他们一起排着,排了那么久突然大摇大摆的走了。
无视众人指指点点的讨论,顾青初视线被城门口贴着的通缉令吸引住了,虽然现在瑞临城的天卫司可能出了问题,但对上面布下得任务还是完成的很认真。
天卫司总指挥使亲自按章发的公告,各地天卫司完全执行,元锦沛在发布通缉令的时候,玄思思就注定在大夏行动不能以真身份,真面目示人。
天卫司总指挥使发布的缉拿令,是天卫司所有人的任务,在完成别的任务时,捉拿通缉令上的人这个任务也同时在进行。
无孔不入、查人术有专攻的天卫司,被他们通缉的人基本跑不了。
*
城外略显荒芜,到了内城便是又一番景象。
瑞林城马路修得很宽敞,足以容纳两辆大排马车并着走,所以一条街上两车相对而行,不需要谁给谁让路,互相错个位置就通过了。
脑子里还想着玄思思会躲在哪里的顾青初,视线突然顿了顿,只因一辆并排行过的马车帘子被风吹开,她和里面一位粉衣女子目光对上了。
对方瞧着眼熟,仔细回想她又的确不认识,随之牛车到了客栈,顾青初拿好自己的小包袱,将这个插曲抛在脑后了。
——也错失了一个抓住玄思思的机会。
没错,马车里面的女子,正是改头换面易了容的玄思思。
玄思思神情有些惊疑,牛车上一晃而过的男子侧脸怎么那么像元锦沛?
念头才起玄思思便自我否定了,不可能,她大概是眼花了,元锦沛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坐在牛车上。
玄思思低叹一声,双手抬起搓了搓脸,她这阵子太疲惫了。